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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镇 银色猫咪出走了(1)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差不多已过去三分之一。近来,温格基本都泡在伯爵家,苦苦探索让未来恢复记忆的方法。她买来许多书,上至心理学专家的私人笔记,下至学前班幼儿益智读本,她一一研读,然而不幸的是,未来没有一点儿长进。

虽然如碧儿所说,未来在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情况下依然掌握着不少令人叹为观止的生存技能,但有些基本的技能,他却掌握不了。比如说话,比如算数。

温格耐心地教未来算数,从加减法开始,渴望以此来唤醒未来的记忆。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是她教数学的事被沈铭溪知道,一定会被嘲笑的。

“未来,一加三等于几?”又一次,温格来到伯爵家教未来数学,俨然成了王子御用的家庭教师。

未来不会说话,所以温格觉得,从数学教起是改善未来状况的最快途径。然而,进展并不如温格料想的那般顺利。

未来捧着手中的草稿本,沉思许久,继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逐渐失去耐心的温格,慌忙低头,狠一狠心,胡乱猜个“七”,写在纸上,然后扭头不愿面对老师愤怒的目光。

温格忽然有了以头撞地的冲动。她自觉算是一位平易近人的老师,启蒙数学教授得也算不错,然而未来却总是不开窍,无论她耐心地教导多少遍,他总是有办法算错,连猜都猜不出个对的。

“未来,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严厉,你才那么回报我?”温格咬牙,瞪着未来,“我明白了,今天就惩罚你,不给你喝椰子奶!”

温格捧着一叠教辅书怒气冲冲地走出伯爵家,铁了心不去看未来眼泪汪汪的小动物般的眼神。

真是的,她那么努力想要帮助他恢复记忆,可是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现在的状态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但既然听得懂别人说话,多少应该上点儿心啊。这毕竟是未来他自己的记忆呀!

温格轻叹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会不会是未来自己有意无意地抗拒着恢复记忆呢?其实,她也不那么乐意未来恢复记忆。让未来像一只宠物猫一样生活在21世纪,对于她来说,也是件快乐的事。但是,一想到远在31世纪的矜天,温格明白,恢复未来的记忆,是她以及未来都不可推卸的责任。想着想着,温格就哀伤起来。要是她和未来都是单纯的动物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命运及时光所赋予的痛苦了吧。

那天自从伯爵家离开后,温格就早早上床休息。教授数学耗尽了她一天的体能,然而第二天天刚亮,碧儿就打电话来,告诉温格未来失踪了。

“怎么会突然失踪?”温格坐在床上,震惊得久久合不上嘴。“我和伯爵猜测他是离家出走了。吸血鬼要是离开的话,应该不会选择早上,所以大概是昨天深夜,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的吧。你回去后,他就一直有些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你冲他发脾气了?”

经碧儿这么一说,温格不难想起,昨晚她的确和未来有过轻微的冲突。因为该死的数学题。温格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对数学有好感了。

“未来连基础的数学题都学不会,所以我就威胁他不给他喝椰子奶。那不过是嘴上说说的,怎么会让他受伤到离家出走的程度呢?”温格揪一揪凌乱的长发,脸皱成一团,“真是的,明明连一加三都不会,为什么会对别人的威胁那么敏感啊!离家出走什么呀!”

温格简直就要崩溃了。明明她那么努力地想要帮未来恢复记忆,但是未来居然这样报答她!

温格举着手机再次平躺在床上。她也好想失忆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生活,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温格,我觉得这次失忆,算是未来的一次负面情绪的爆发吧。”碧儿沉默片刻说。“那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未来是位受众人瞩目的王子,又是下一任的吸血鬼之王,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掉以轻心,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因为严格的教育以及严峻的形势,他一直对外表现着自己尊贵、优雅、强悍的一面,简直毫无缺点。失忆之后,他变得容易受伤,喜欢撒娇,甚至有些笨拙,这些东西,都是曾经的他不能表露,也无法表露的。所以我想,这次失忆对于未来来说,算是一次放松吧,你应该谅解他才是。过去的他,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无助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

顺着碧儿的思维这样想,温格又觉得未来实在有些可怜。不论是从前的未来,还是现在的未来。站在最高的地方,也就迎接着最凶猛的暴风雨。因为是王子,所以连逃避以及退缩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我……也不算对他发火啊,我只是稍微威胁了他一下。”温格小声说着,忽然感觉到无穷的懊悔。要是不教未来数学就好了,这明明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回忆起昨晚未来委屈的眼神,温格就感觉自己做了丧尽天良的事,不慎蹂躏了乖巧的猫咪。

“现在,未来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他对整个城市都不熟悉,我想他会很快回来的,你也别太担心。”碧儿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然而一连三天,未来都没有回伯爵家。是迷路了吗?还是遇到坏人了呢?不祥的预感在温格心中聚集着。碧儿白天找人,伯爵夜晚找人,却都无法找到未来。未来到底去了哪里呢?他真的铁了心要离家出走吗?无法得到未来消息的每一天,温格都寝食难安。

要不要做一张类似寻猫启事的海报,贴在醒目的地方呢?就说丢了一只银色毛皮,不会数学,但很会打架的猫咪?温格这样胡思乱想着。

但是,如果正经一点儿写寻人启事的话,又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吸血鬼”这一身份,对于任何一位吸血鬼来说都是不公开比较好。何况丢掉的还是一位爱喝椰子奶的吸血鬼。

所以,如果不能安静等待未来回来的话,就只能自己去寻找了。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未来却没有回来的迹象。伯爵宅邸中所有人都很着急,但都毫无办法。对于一位失忆的吸血鬼来说,多在外面待一个白天,危险就增多一分。

于是温格开始一个人寻找未来,每天早出晚归。又是一天,城市里下起倾盆暴雨。温格撑着伞沿着道路行走,依然无可避免地被淋得浑身湿透。幸好是夏天,所以被淋湿也不会觉得有多寒冷。然而一颗心高高悬着,却让人感到十分痛苦。温格走遍了所有未来可能会去的地方。糖果铺,卖椰子奶的小店,曾经去过的鬼屋,以及拍卖会,哪里都没有未来的身影……温格找得有些累了,就停下来,忽然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轻盈跃地至面前。那纯真的眼神像极了未来。温格看着看着就失了神。白猫蜷缩起身子,低呜一声,忽然向左边的小路跑去,温格紧跟在后面,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疾驶而来的车。

刺耳的喇叭声响彻云霄,温格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梦里,温格又见到了未来。她还记得威尼斯的夜晚,他从河中跃起,浑身是水,却依然散发着无限魅力。那双银色的吸血鬼之眸,无论是在怎样的逆境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这样的他,为何要为她的一句话而离家出走呢?

真是,太气人了。温格做梦做到一半就怒气冲天,一下子就醒过来。

她迅速坐起身,观察着四周。虽然不知道现在身在哪里,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她家。

因为她家的后院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花园以及游泳池。温格望着窗外,只觉匪夷所思。看起来她住的房子,是个有钱人的。床边还有一面落地镜。在镜子中,温格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头上缠着绷带,手臂上也贴了几块纱布。她当然记得自己在寻找未来的途中不小心被车撞了,然后昏过去,但是再后来的事,她就一点儿也不清楚了。

车祸这种电视剧及小说中常有的桥段对温格而言已屡见不鲜,但是落到自己的头上,怎么说都觉得有点儿玄幻。

温格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好奇自己头上的伤究竟是严不严重,要是留下疤,那可就麻烦了。

想着想着,她就感觉头部一阵钝痛。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诱人香气。该不会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在做早餐吧?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哪个好心人供她住处,又为她包扎?

必须赶紧谢谢那位好心人才是。温格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受伤的脚踝惹得她惊呼一声,但她仍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然后她就无比震惊地看到那个万分面熟的夸张小丑就站在客厅里,不是极昼还会是谁!温格低吟一声,感觉浑身都有说不出的酸痛。

“你醒来啦,女孩儿。”极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愉悦,“你的伤不严重,再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呵呵呵。”

“极昼,你怎么会在这里?”温格捂住脑袋。她深深觉得,有时候现实比梦境更加离奇,所以人们受到惊吓的时候,大多都是在清醒状态,而并非在梦中。

“这是我的别墅,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极昼如此回答。温格看了看四周,这座宽敞的别墅布置精简。直觉告诉她,这一定不是极昼的唯一住处。这么看来盗墓这个职业还挺有油水的,难怪小珊会喜欢……不过人家再怎么说也是盗墓世家,从如此功利的角度揣测,可能太不道德了。

“你为什么救我?”温格望一望极昼,忽然睁大了眼睛,“难道,撞我的人是你?”

“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我才不是那个撞了人就逃的司机!我可是个好心人,看到可怜的女孩儿晕倒在地上,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极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懑。在他看来,温格无疑在质疑他的人品,这让百战不殆享誉盗墓界,盗出水平盗出境界的他格外忍受不了。

但是在温格看来,“好心人”这个称谓和极昼搭配在一起,着实有些违和。她望着极昼,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谢谢吗?为什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呢?

极昼没让温格站太长时间。他将她按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然后哼着小曲,戴上烘焙手套:“我在为你做蛋糕,女孩儿。你要怀着感恩的心全部吃掉,呵呵呵。”

原来自清醒后一直闻到的食物香味,来自极昼的蛋糕。但是极昼做的蛋糕,真的不会有毒吗?“吸血鬼做的食物可以吃吗?”温格想一想,问道。“原来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过呢,你看我包扎伤口的技术都如此娴熟,应该多少也对我的动手能力有些信心吧?”极昼步伐轻盈地走到烘焙箱前,将蛋糕取出来,送到温格面前。看他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极昼的手艺出乎意料地好,蛋糕是粉白相间的颜色,纹路精致,堪比专业糕点师的杰作。蛋糕顶上还有花朵造型的奶油,再配上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温格情不自禁地想到在威尼斯,未来也做过人类的食物。

温格回过神,发现极昼就在她身边,双手撑住餐桌,俯下身子,用眼神暗示着“不吃你就完蛋了”这样的信息。饥肠辘辘的温格咽下一口唾沫,不再抗拒自己的本能,用勺子挖下一大口蛋糕,送进嘴里。

松软的蛋糕,简直入口即化。温格完全没有想到极昼做的食物居然好吃得让人想流泪。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吸血鬼会有如此杰出的手艺。

因为实在太好吃,所以温格立刻把极昼做的蛋糕全部吃掉了。她一边吃一边懊悔,感觉欠极昼太多人情,实在是件不太妙的事。

极昼被温格烦恼着吃蛋糕的样子逗乐了,情不自禁地低笑出声。“我的业余爱好,就是研究些没什么用的技能。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蛋糕你不吃完的话,我也吃不了,只能丢掉了。”极昼这样说。“业余爱好……话说你的全职,就是盗墓贼吗?”温格擦了擦嘴,问道。

“对了,你倒提醒了我。”极昼拉开椅子,坐到温格身边,“其实昨天救你并不是巧合,我也不是纯粹路过。我一直在跟踪你,呵呵呵。”

“唔,是吗?”温格忽然有些慌张。刚才吃完的蛋糕里,会不会真的有毒呢?

“你应该没有忘记吧。那把我想要的时空钥匙,是在你这里,没错吧?”

温格颤了颤,只觉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果然,这样才有专业盗墓者的风范。他向来自信满满,怎会放弃一件他早就看中的墓中宝物?温格早就有所警觉,所以一直没有把时空钥匙放在身上。自上次与女贵族道别后,她就拜托沈铭溪为她保管时空钥匙。既然极昼说他一直在跟踪她,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时空钥匙目前所在的地方并不知情。想到这里,温格微微有些放松。

沈铭溪再怎么说也是学校公认的天才,让他保管时空钥匙,看来是非常明智的。

“我是不会把时空钥匙给你的。”温格的声音有些生硬,“尽管我很感激你救了我。”

“呵呵呵。哪怕是交换,也不愿意把时空钥匙给我吗?”其实仔细聆听,会发觉极昼的嗓音是非常优美的男声,类似于大提琴的鸣响。当然,这个时候并不是评判一个人声音的最佳时刻。温格有预感,极昼在诱她坠入一个难以拒绝的圈套。

“你说的,是什么交换?”“你那么匆忙,应该是在找人吧,找那个将我打败的,很厉害但是脑袋有些不正常的银发吸血鬼。”极昼顿一顿,“如果我把他找到,并带到你的面前,你就把时空钥匙给我,如何?”

虽然把未来称作“脑袋有些不正常的吸血鬼”很让人生气,但不可否认的是,极昼的确开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交换条件。

“那个银发的吸血鬼名叫未来。我几乎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你和他只见了一面,怎么可能找到他?”温格表示严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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