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姜文天大骇,惊的不仅是泠兰王妃这句话,而且还对自己的剑跑到了她的手里表示了极度的震惊。
还以为刚才那群人趁乱抢走他们的剑是担心他们大打出手,却没想到所有的剑都被他们带走了,却留了自己那一把在王妃手里。
泠兰王妃剑使得很顺,毫不费力就架在了姜文天脖子上,她风华还在,举手投足间依旧可见曾经的绝代,只是眉眼比起年轻女子来说,更多了几分阅历的故事。
“告诉司空昊,他的江山有本王妃的一半,社稷我没有兴趣,但这并不妨碍我想给他清理一下门户!”话音刚落,泠兰王妃手上一个使劲,利剑剑刃擦进姜文天的脖颈,细细血线勾勒清晰。
姜文天微怔,是听说过以前成王爷南征北战时,王妃一直陪伴在侧,所以这江山有她一半,按理是这么理解吧?可怎么听怎么觉得泠兰王妃这话里含了别的意思,似乎对于皇上……很有不满?
他不能多想,因为泠兰王妃不给他时间多想,她直接转头恶狠狠对着旁人道:“都给我听进去了,现在,立刻,滚——”她刚说完,最后两个胆子小的已经被泠兰王妃的势气给吓住,讷讷地扒拉着地艰难起身。
待几人狼狈上马,姜文天望了泠兰王妃一眼,颇有些狠意地道:“王妃的话,臣一定带到!”说完不等泠兰王妃回答,直接策马而去。
泠兰王妃深深看了姜文天背影一眼,晋宵不知是不是错觉,听到王妃忽然低喃。
她说,要是他身边都是这些心高气傲的人,拼尽全力打下的江山,迟早还得还回去,倒不如就换个人来坐,换个本该坐又有实力坐的人。
晋宵有些没明白,转头看王妃,却见她并未动唇,怀疑自己是幻听了,他呼出一口气担忧道:“王妃,咱们现在怎么办?”刚才的事情一定会惊动皇上,虽然皇上会看在镇关大军刚出征扫敌的情况下暂时不会对王妃怎么样,但世子妃现在还命悬一线,真是多灾多难。
泠兰王妃却笑了,她这一笑和司空翊很像,或者说司空翊的笑就是随了他母亲,自信又笃定,仿佛一切都已在心中成了定局。
“难道刚才那些人,还不够你放心的吗?”泠兰王妃转身,留给晋宵一个背影,“马车已毁,走回去吧。”她挥挥手,巧笙立即跟上。
晋宵有些发愣,挠了挠头急步赶上追问道:“说到这个更奇怪呢,这北街本就没有民居,哪里来了那么多百姓,还帮着咱们打人啊?”
巧笙“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朝晋宵挤眉弄眼道:“你是真笨还是假傻啊?那身手怎么可能是寻常百姓呢?”
“啊?”晋宵瞪大了眼睛,慢慢反应过来,“难不成王妃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能预料到今天有特殊情况,所以安排了那些人?”他特别惊讶,看着泠兰王妃仿佛看着神一样。
泠兰王妃笑,眼中愁色消散些许,却还留着一丝深沉。
“等你家主子回来,你自己问他吧。”泠兰王妃往前走,声音淡淡飘来。
晋宵一愣,主子?世子爷?世子爷人都走了还安排了这一出?可是……
似乎看穿了晋宵心中所想,泠兰王妃边走边解释道:“翎儿出宫的时候尚不算晚,却没有把翊儿带回来,这说明他在准时出征和解救小歌之间选择了前者,你可有想过为什么?”她一顿,字字坚定,“因为他根本不担心!为什么不担心?翊儿对小歌什么感情我看得清楚,所以除非他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否则绝不会放心离开。”
“老何这次坚持不参加筵席,是否有人交待他什么事情去办?”
“小歌如果出意外,皇上只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冒皇家尊严扫地的屈辱即刻押入天牢,所以这北街上,定要布置人手,他甚至可能算出因为他不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得首先想办法保下他那心尖儿上的媳妇,而对于我来说,最便捷的方法就是拦路,因此那些助我们的人,武艺肯定能和御军抗衡。可能刚才那群人只是总数量的一部分,实在到了万不得已,劫人也是一种办法。”
“另一个便是,收押皇城,这对于咱们来说解救困难更多,毕竟权利再大,手也伸不进皇宫去,”泠兰王妃抬眸,却不见过多担心,“可你要知道,宫里还有咱们的人,翊儿既然能放心离开,至少他是有把握保小歌安全的,就是我不懂……”
晋宵听了许久,突然发现泠兰王妃不说下去,忍不住提问道:“王妃您不懂什么?”
却闻泠兰王妃叹气幽幽道:“不懂翊儿是如何预料到今日的情形,他是早就知道小歌只是个替嫁丫头了吗?”
风卷薄暮,袭了几人单薄衣裳,徒留一地萧索。
入夜,皇城,偏殿冷宫。
宋歌裹着身上稍显凌乱的裙裾,随意扒拉开遮挡住视线的碎发,抬头细细打量这寝屋。外头灯火通明,那是因为皇帝派了重兵把守,而屋里却连一点光亮也没有,借着惨淡的月光,宋歌倒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冷宫。
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娘娘生前所居,整个寝宫不大,连家具都少得可怜,如今每一处角落都蒙着灰,黑漆漆的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宋歌摸黑蹭到床榻旁,一天没有吃过东西,她饿得有些昏沉,现在作为一个死囚,她是没有资格享受宫中的晚餐的,所以不如躺下,还能保持一些体力,想想现在的麻烦处境。
躺下后视线处突然变得明朗,因为月色恰巧洒在床榻前,如那千古诗句“疑似地上霜”,宋歌看那隐在云后的弯月,半躺着摊开手掌,掌心一个捏得细小的纸条,是在她被御军带走的最后一刻,柯容趁乱塞到自己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