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愈加恶劣,陈便显得异常殷勤,竟然愿意甩掉家人陪霸姐度假一周,于他而言自然是冒了极大的危险,而霸姐却是心怀鬼胎的。
甩开全城的人私奔到郊外,却是意料之外的百无聊赖,大概掩耳盗铃的偷情也要有观众才能来的刺激。
霸姐偷偷买了红酒、蜡烛,亲自下厨做了西餐,与陈烛光晚餐。陈果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晚餐完毕,两人坐在阳台饮着红酒,看着璀璨星空。微醺时刻,她恰到好处地给了陈一个深吻。一切便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这就是她蓄谋已久的第一次。
仔细想来,倒也可以理解霸姐的心情。在陈的心里,从前不曾触碰她并非爱惜与尊重,不过是因为他自私而狭隘地认为,只要不和霸姐发生关系,他们便不算婚外情,他就不算出轨。正是因为如此,霸姐就更不甘从未完整地拥有过他,就连当三儿都当得名不正言不顺。
让人不禁唏嘘,懦弱的男人即使出轨都出得这般无力。
六
第一次的感觉从来不会美好,霸姐感觉身体好似裂成了两半似的疼。没有什么快感可言,剩下的只是惊慌失措。她想那些愿意将第一次献身给男人的姑娘,当时抱着多大的勇气,仅仅是为了让男人记住自己。然而,求得的怜惜多数都是一时半刻的,真正恒久的爱是跟性无关的,不然那些互相依偎的公公婆婆拿什么维持爱。
那一晚,事毕以后,霸姐点了一根烟。陈讶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吸烟,也不清楚原来女人也有事后烟这个习惯。
而后,她站在阳台上,看着阳台外一望无际的大海,陡然对陈说:“你觉不觉得没意思透了。”
陈蒙头蒙脑,搞不清楚状况。霸姐继续说,我现在觉得特别的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烟烧到尾巴了,她吸了最后一口。声音不大,然而清晰。她说:“陈,我们分手吧。”
分手的理由千千万万不尽相同,而真正的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不爱了。就在他背过她穿衣服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她是真的不爱了。所有疼痛的错觉,仅仅是因为从未真正得到过。就像摆在橱窗里面的一件衣服,日日从它身边经过,却舍不得买下它。心心念念地惦记,终于下了决心要将它带回家,提到手上的那一刻,却是无比的空虚。宁为得到的空虚,倒不如从不曾拥有过,让它一直摆在橱窗里装饰自己的梦。
她原先以为她与他的爱会先苦后甘,一切都有熬到头的时刻,漫长的等待让她日渐耗尽耐心,也愈加清醒。他们之间的爱早就从婚礼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这些年受的委屈,不过是她自己找来的痛,所谓的苦,不过是缘于不甘。
故事说完了。霸姐站起身来去洗手间。走到一半,她像想起什么,转过头来跟我说:我们不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知道自己最爱的那一个是谁。不过,在我们内心深处都清醒地明白自己曾经爱过谁。只是爱过的人就让他过去吧,与其守着不能回去的过去,不如但愿从此山水不相逢。
半生误人是痴情,而得不到的方叫人恨得牙痒,心戚。每个人的心底都会有一个自己臆想的最爱的人,因为未曾拥有,所以看似美丽。
等到真正拥入怀中的那一天,才惊觉,原来我们爱的不是那个人,是爱上了爱这个人疼痛的过程,是爱上了爱这个人的自己。像一个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病人,被自己绑架,还盲目的沉浸在受虐的旅程中。
金鱼的七秒钟
会哭的孩子得到一块糖,而会笑的孩子才是最后被大人宠爱的那一位。你爱过的,你恨过的,伤害过你的,你伤害过的,最后都会输给留下来的那个人。
一
没写作之前,我曾有过一个梦想,那便是开一家男仆餐厅,招募一群年轻帅气的小伙,开导那些失恋后为爱死去活来的姑娘,让她们看天下美男层出不穷,何苦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为了壮大我的美少年人脉,我刻意结识了形形色色的美男子,有披头散发搞摇滚的,抽烟喝酒搞文艺的……后来发现无论是搞摇滚,还是搞文艺的,其中一些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搞姑娘。聘上这样的男人,不是给我可怜的失恋姑娘们雪上加霜吗?因此来来回回多次,大半的人都散伙,相交甚好的唯有一位。
我这位美男子朋友貌若潘安,身材颀长,缘于他肤白胜雪,太像小白脸,故称他为小白。小白天生一副美男子的脸,过去也是个浪来浪去的主儿,随时可以召唤出花儿一般的姑娘。可惜浪荡主儿偶然遭遇荆棘玫瑰,被扎了一身刺后,竟然跪倒在玫瑰的刺下,彻底被收服了。那朵玫瑰便是阿美了,阿美生得果真美丽,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词用在身上也是折煞了她的容颜。
每逢阿美与小白一齐出街,便如同俊男靓女T 台走秀,羡煞我们这群单身狗。
小白初入社会时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做广告的大概都知道,大家白天都在“休养生息”,一到夜幕降临夕阳西沉,灵感泉涌而出免不了熬夜加班。小白刚开始工作自然是奋斗上升时期,时常熬夜加班,与同事们整夜待在办公室做策划。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小白无暇经营感情,毕竟两人在一起时日长了,认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不会出什么差错。
工作时专心致志,不喜有人打扰,阿美的电话能不接就不接,有时接了不过寥寥几句问候,仿佛例行公事般的,“做完了就回家”,“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时间一长,阿美心里安全感匮乏,认为小白在外面有人。两人难得闲暇时光的相处,也都被争吵占据。男人来自粗糙的泥土,哪里懂得女人水波流转的心情,见火来了只会逃避,痛哭的小孩惹人厌烦,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小白开始渐渐不愿意回家,整天与我们这帮损友混在一起。
二
女人永远都需要关注与安慰。阿美即便貌美如花似女神,心智也不过是凡间女子。起初阿美还勉强同意我们喝酒,时日久了,感情淡薄而信任感又得不到巩固,时常小白这头挂了电话,我们这边立马接到阿美的验证码电话。小白越想同我们聚,阿美越不待见我们。
于是,我们纷纷要求在小白手机里改头换面,以此躲避阿美的追魂夺命cal(l电话)。
而后,小白手机里就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名字,譬如卖韭菜的大妈,看自行车的李叔,很久不联系的小学老师……这乱七八糟的名字果然不久后就被阿美抓了现行。小白也是智商不够,试问谁家老眼昏花,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大爷会发短信跟你说:“待会儿带两瓶红酒上来,这边都是假酒,忒坑爹了?”
那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都特别疲惫,却又不肯放手,毕竟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心里想着七年之痒,痒了就挠挠,痒过了就好了。这般消极的想法潜移默化中让两人之间充满了猜测与怀疑。他们不知道,七年之痒也是感情中的重症,要对症下药,放任不管只会让情况愈加恶化。
有一天,小白接到阿美的电话,如往日一般,她问他,你还在工作吗?小白不以为然,说:“是的,结束了,待会儿就到家。”挂了电话,今天没有争吵,小白顿感轻松,和女主管拾掇拾掇办公室便推开公司的门,准备回家了。谁知阿美红着眼睛从黑漆漆的安全通道里冲出来,小白还没反应过来,阿美已经扬起手给了女主管一记清脆的耳光。
后来,小白耗尽口舌,赌咒发誓,总算平息了阿美。主管那边倒是大度,没有怪罪小白。然而人言可畏,从此公司里人人皆知小白家有悍妇,连扫地大妈都对他敬而远之,害怕哪天平白无故被人泼了油漆。
工作是做不下去了,小白索性辞了,打算好好回家整理与阿美的感情,阿美终究是小白心中唯一的结婚人选,他可不敢怠慢。
三
可惜感情就像一杯酒,有朝一日被失望碰洒了,你把杯子扶起来续上水,它再也不会如当日那般浓烈。
那日过后,阿美倒是完全放权给小白,再也没有查岗电话了。小白心有愧疚,想弥补下以前冷落阿美的时日,愈加殷勤起来。圣诞节集合了我们一群朋友,买了戒指精心准备了一场求婚派对。
有音乐,有香槟,有玫瑰,漫天飘浮的粉红色气球,却没有阿美意料之中的惊喜,笑是笑了,甚至煽情地落了几滴眼泪。但我们明眼人看来,说是愉悦和欣喜,倒不如说是为了避免我们这些观众看得失望,勉强演出的微笑和感动。察觉情况不对,我们心照不宣扯了告别理由,早早散伙。
人群离散后,阿美拿出戒指放回精美的盒子,推到小白面前。她说,抱歉。
小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问,还是因为上回的事情吗?那些都是误会,况且过了这么久了。
阿美打断他,就是因为过了这么久了,可我每天每夜都没有忘记。无论白天黑夜,我心头一直盘踞着一种即将失去你的感觉。这种感觉折磨得我死去活来,我觉得我快发疯了。你知道吗,最差劲的关系就是为了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我过去不像这样满心嫉妒,你稍不注意我,我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吵闹。我越爱你,我的理智好像就离我越远。
小白沉默不语,同住一个屋檐下,每日同床共枕,看似亲密无间,却从不曾了解阿美。
你是知道的,在你之前,我也算是颇受欢迎。后来我就在想,为什么要为了你变成这副模样?这段关系里面,我要的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不是为你而活。既然我因嫉妒发了狂,你凭什么依旧冷静非常?说是惩罚也好,或是我自己的私心也罢。你放我走,让我也能去见识下除你之外的人。我想看你是不是也会嫉妒得发狂,也想看看到底是我太爱你才会变得不可理喻,还是我们从根本上就不适合。
小白无言以对,被阿美的话当头棒喝,想和她据理力争,却一时脑袋混沌不堪,根本不能思考。这些话看似全是借口,他却无法在其中找到破绽。
四
后来,小白真的放阿美走了。用他的话来说,到最后,她会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我,她会回家的。到时候苦尽甘来,我们彼此都会更加珍惜对方。
可惜我们都不是人生的编剧,没办法让生活按照我们预想的剧情一路顺遂发展。阿美和小白的故事越来越偏离既定的轨道,阿美像是被束缚十几年不得自由的鸟儿,到了外面的世界,瞬间忘了回家的路。
小白和阿美的关系基本上是名存实亡。小白在深夜两点醒来,却看见阿美背着身还在发短信,手机灯光闪烁得令小白眼睛酸痛。
他质问她这么晚了,你还在跟谁发信息?
阿美不以为然回答他,朋友。小白厉声,哪个朋友会半夜两点跟你发信息,男的女的?
她不屑地瞟了眼小白,你管得着吗?过去这个点,你还在加班没回呢,那时你有空管过我吗?
小白一时语塞,再看阿美已经翻身睡去不想多言。
屡次下来,小白索性不问了。这样粉饰太平过了半年,阿美索性彻底搬了出去,再相遇时就如偶遇的路人。
周围友人没想到一年前还在浪漫求婚的两人,一年之后会变成这般不堪入目的关系。有人唏嘘不已,有人暗自嘲笑。唏嘘地劝小白不如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丢了这朵还可找。看热闹的时常讽刺:她玩她的,你也可以玩自己的啊。就当你们是后备情人的关系,这种天大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啊。
听见这话,小白涨红了脸摔了酒瓶就要冲上去跟人干架,于是大家便缄口不言,再不提起这事。但到底是一个朋友圈的,我们偶尔一起吃饭,阿美好似为了故意刺激小白,邀了他人开车在旁边候着,酒过半巡,便借口有事要走。
小白眼睁睁看着她扭着腰上了别人的车,脸煞白煞白的。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摇摇手说,没事,我喝酒上脸。我说,只见过有人越喝越红的,没见过有人越喝越白的,敢情白酒白酒,全色素了?他笑得脸皱成一团,是呀是呀。我不回答他,他就笑着继续拿着杯子喝,跟喝白开水似的。一张俊秀的脸越发苍白,可我分明看见他双眼通红。
酒后,我们借着月光在桥上散步。小白隔三个桥墩就吐上一次,直吐得我沿着呕吐物都能找回我们喝酒的小餐馆了,他才罢休。我们坐在桥尾仅余的一块干净地方,他断断续续说:现在我真的切身体验到了阿美当初那种嫉妒得发狂的心情。我日日夜夜都在想她,特别是夜深了她却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躺下来脑海里全是她现在又在哪个男人的身边喝酒,聊天……每每拿起手机想询问她现在身在何处,想到难免又是争吵,不得不压抑着心情,盯着手机,感觉眼睛都快要出血了。嫉妒的滋味就像百万只蚂蚁在啃噬你的心脏,又痒又痛,恨不得把胸膛剖开来,好一番抓心挠肝。
我原先以为我和她的感情坚不可摧,没想到只是一盘散沙,说散就散了。那么多昼夜的积累,谁知朝夕之间就可崩塌。你说感情到底算是脆弱还是坚固?……我在他身边,看着可怜又可恨的他,说,谁要你自己作?学什么大度放别人出去玩,现在好了,别人不回家了,你在这里要死要活有什么意思呢?……我说完再看,他却已靠着桥墩睡着了。
别人的感情,我也无权多嘴。女人都有安全感缺失的通病,不过这安全感并非来自别人,而是自己给予自己的,倘若相信自己足够优秀,怎会害怕别人离开?你爱我都来不及呢,怎会有心再看他人?爱不起这个人,只好找理由出走。
何必守候回不来的人。若是真的爱怎会舍得出走?山迢水远我还总能找到回来的路,哪怕我知道家里只有隔夜饭吃。但若桌边有你守候,也不枉我一路翻山越岭。那些说等我玩够了就回来的人,早就做出了不回家的准备。平白无故要留他人守着空屋白白候着,负了心还要找个推脱的借口,伤了人还要浪费别人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