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你见到辰皇的时候，有些过于凑巧了吗？”兰君涵微微一顿，脸上竟然多了一抹同情，“要知道他可是晋国人，而且是通晓各种术法的晋国人。而且你不觉得，楚栎出现在那里，和你结识，有些不大寻常吗？包括之后在诸葛靖的府上，那种种的相识，一切未免太凑巧了吧。”
“你什么意思？”兰君薇喘了口粗气，终于说到重要的事情来了吗？
带着无比的同情，兰君涵摇了摇头，“你分明已经猜到了一切，可偏偏一定要我开口。兰君薇，你竟然也有如此自欺欺人的一天？不过想想也是，倘若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手上，我也定然没有办法接受。”
带着无限的遗憾和同情，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怜悯。
当然，还有满满的讥讽和嘲笑。
兰君薇唇瓣紧咬得厉害，她并不迟钝，所以其实这些事情大多都已经猜了出来，可是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才能以此来麻痹自己，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很快这一切都将毫无保留地从兰君涵的口中说出。
“你一定不曾想到，楚栎不曾向你透露半个字的秘密，我竟然完完全全的知道。”兰君涵轻哼了一声，“还记得上一世楚栎是如何死在你的怀中吗？他为了你做了那多的事情，最后却被你一杯毒酒，不但丢了性命，还让晋国灭亡。你以为辰皇帮你重生，回到你尚且还没有到兰府的时候，就只是为了借你的高枝实现他的利益吗？他是为了借你的手，把晋国的未来改变。”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楚栎一手策划的，所以他会处心积虑接近你，会处心积虑对你好，甚至于几次三番将自己最喜欢的神兽借给你，也会为了奋不顾身，就是要你觉得愧疚，然后作为补偿，去回报他。所以才有了今日今时的局面。大梁已经被阳朔攻下，诸葛靖就算活着，也没有回天的办法，至于现在的平原国，只怕也是一攻而下，晋国可就实现了天下一统。”
兰君薇的眼眸变得黯淡了起来，其实从看到辰皇在楚栎营帐中出现的那一瞬，她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自欺欺人地以为没有证据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是当这一切从兰君涵的口中说出，她终于不得不相信了。
原来他和自己所有的相处，真的都是别有所图吗？
兰君薇苦涩地笑了笑，突然觉得浑身使不出任何的力气，脸色也越发变得苍白了起来。她也真是可怜，还会在那些相处中，感觉到深深的愧疚。
只是，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别忘了，平原国还有戚颖，现在攻城的，也有大部分是大梁的军队。他们，未必愿意听从你的号召。”兰君薇反唇相击，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隐藏心里的难受。
还好她并未对楚栎动情，不然只怕此刻更是片体鳞伤。
不过竟然也没有生出背叛，因为她曾经也是这般对付楚栎，甚至于他是用一颗真心换了绝情。
“戚颖？”兰君涵不屑一顾地轻笑，“你觉得她还能掀起风浪吗？她守在城内的，不过是五万大军，可是外面的足足是三十万的大军，楚栎带来的全是精兵，眼下大梁城破的消息也传到了这里，你觉得大梁的士兵不会叛变吗？”
大梁都已经被攻破了，他们也失去了为它而战的必要。
兰君薇叹了口气，却见得君涵的长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脸上得意更深，她和兰君薇的斗争，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是这一次笑到最后的人，终于是她了。
也不枉费她把自己折磨成现在这幅模样。
利剑虽然抵在喉头，但是兰君薇却一声浅笑而出。“我倒觉得你也挺可怜的，你为了楚栎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你觉得他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吗？”
兰君涵现在的模样，真心不能恭维。
听得这话，兰君涵不由得面色一沉，这是她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可是兰君薇偏偏提到了这个。眼眸之中多了一抹锐利，冷冽地扫过兰君薇，“这事情，就不用你担心了。既然有换脸的术法，我还担心什么？”
“你的确需要担心。”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雪姬突然开口，带着无比的遗憾，“因为根本就没有术法可以让你重新变得漂亮，而且……”
“而且什么？”兰君涵突然感觉到莫名的不安，不由得看向兰君薇的方向，神情远比之前要紧张了不少。
“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招魂的术法。”雪姬缓缓站起身子，往后退了退，兰君涵这才注意到，她站着的地方，阵法的形状似乎有了改变，变得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
她虽然觉得不安，但却没有看得出究竟。
“这个术法，是重新召唤回鬼术的术法，以我的鲜血。”雪姬一面说，一面脱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白裙外袍，扔在了兰君薇的身旁，上面本已经干涸的鲜血，竟然重新流动了起来，将整个地面染红。
然后她再一次，跌坐在了地上。
兰君薇不解地看着雪姬，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基于如何的打算。
不过当下，倒是可以稍微收拾了兰君涵。
以前的鬼术尽数回到了身体当中，君涵很快就被她制服在了地上，兰君薇很干脆地一剑穿了她的心脏，然后再将她的魂魄烟消云散，并无丝毫怜惜。将这一切完事之后，缓步走到了雪姬的面前。
虽然她现在极度疲惫，但是却不是休息的时候，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同雪姬求证到。
“你，从一早就知道了。”
雪姬抬起头，虚弱地看了兰君薇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我之前不是说过，你所见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是你未曾相信罢了。”
那时兰君薇一笑而过，可如今只觉得满满苦涩。
兰君薇将唇瓣咬得更紧。
“好吧，我见过楚栎，其实事情也不完全像兰君涵所说的那般，她还不是一样，只是被楚栎利用着罢了。否则他也不会开口，让我把兰君涵的去向，告诉给兰碧城知道。”
“不过我想了想，这似乎对你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才是答应了下来。”雪姬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虚弱，兰君薇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更加凝重了。
诚然就算把兰君涵送还到兰碧城的手中，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反倒是将不安分的因素埋在了兰碧城的身边。
兰君薇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觉到莫名的哀伤和无力。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瞬间，有些无法承受。
一个赖以信任的人，原来从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欺骗。他走的每一步棋，对自己所有的好，都只是为了一个不堪的目的。偏偏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连知晓这一切，都是从敌人的口中获悉的。
“你接下来有如何打算？”雪姬看了兰君薇一眼，倒是对她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被楚栎背叛带来的伤害，应该不小吧。
“我不知道。”兰君薇摇了摇头，兰碧城和兰君涵都已经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了，陈宝如也死在了自己的手中，她一下子没有了方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她也怕，自己现在的决定，仍旧在楚栎的预料当中，她仍旧是在被她利用当中。
“会平原国吧。”雪姬看了兰君薇一眼，“现在能救平原国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兰君薇奇怪地看了雪姬一眼，不是奇怪她的话语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她的确有救平原国的能耐，但是却没有救它的理由。雪姬面色苍白地看了兰君薇一眼，提醒到，“别忘了，貅斯带着苏睿去了晋国，他现在的性命，可握在楚栎的手中，若然你什么都不是，他可能还给你吗？”
提到苏睿的时候，兰君薇浑身一颤，她竟然把他都给忘记了。
当初不知道楚栎的打算，所以放心将苏睿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她知道楚栎的打算，所以不得不提防。楚栎知道苏睿是谁，也知道他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所以……
苏睿很危险。
“我会想办法找到他的行踪，救他出来。”兰君薇虽然担心苏睿，但是还不至于因为苏睿的关系，而完全方寸大乱。
“可是，我有更好的办法。”
雪姬附在兰君薇的耳中，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兰君薇先是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她的办法，的确不错。
不冒险，也比自己的办法好了不少。
微微出了口气，走到阵法当中，将那件血衣捡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血红色的长袍，配着兰君薇倾国的容颜，却是一种凄厉到了极致的美丽。
她口中念叨，天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在层层乌云密布当中，似乎看到了一众众的士兵从云层中走出，然后朝着平原国皇城的方向降落，他们数目众多，黑压压的一片。
这一招，兰君溪曾经当着她的面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