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位已经退休在家的老师，他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问：“怎么了？”我说：“没有什么，就是觉得累哦。”“是啊。现在的老师是太累了。”老教师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了：“现在的老师没有星期六、星期天，节假日还要照常补课。能不累吗？现在的老师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没有保养的时候。长期这样下去，只能是让自己的寿命缩短。”
我问：“现在的老教师的活过七十岁的，多不多？”
他说：“不是很多。也有。现在的教师是六十岁退休，多数的人离开课堂就进了病房，离开病房就进了太平间。都是累的。不过，这些老教师们在年轻的时候的压力和工作强度要比现在的教师小得多。那时，有星期天，星期六学生自己上自习，老师也不进行辅导，一天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其中还包括自习的时间。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两节课外活动，晚上两个自习课，初中没有晚自习。现在可好，上午四节，下午四节，晚上三节，一天到晚没有一个空闲的时间。老是这样高负荷地工作，谁受得了啊。”
“就是啊。老师们都觉得累。工作效率很低。”老教师这样一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问：“要是那样的话，能够保证教学质量吗？”
“那时教师质量好啊。那是六几年吧，我们学校有八十多个学生毕业，有六十多个学生考上大学。北京的八大名校，像北大、清华，北航等六所学校，都有我们学校的毕业生考中，考进北京名校的就有十多个。其他的像复旦、南开都有考上的。那是我们学校的顶峰啊。”
“这样好的成绩，现在我们连想也不敢想啊？”我感叹到：“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曾经有过这样光荣的历史呢？”
老教师的脸上洋溢着自豪：“那时的学生吹拉弹唱什么都会，课外活动时间，打球的，拉单杠的，开展各种活动的，整个操场上到处都是活动的，哪像现在的学生，整天趴在教室里，一个个跟蹲监狱似的。现在的学生会什么啊？除了高声喊叫，撒野以外，真正会点艺术的没有几个。而且，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也普遍低，生病的也比过去那时候多。现在哪有课外活动时间啊，规定的课外活动时间又少，都让老师们给挤占了。”
“老师们都想提高学生的成绩，都抢时间。只能委屈学生们了。你们那时老师的积极性也是这样高吗？”
“老师的积极性高，但是不能挤占学生的时间。那时规定就是规定，一节课也不能够多占啊。谁也不行啊。包括放五十来天的暑假，除了开会占用一天，其余的都是休息，那有补课这一说啊。那时要加课得有学校里批准，得写申请。学校要是加辅导课，得教育局批准，根本就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那时上级怎么评比先进，有没有奖金什么的呢？”我越来越神往过去的日子了。
“那时上级不怎么组织评比，县里教育局的人很少，两个局长，一个秘书，几个办事员，除了负责全县的教学，还要进行扫盲等工作，学校的事情，他们基本是很少过问。那时，评比先进教师，大家都是凭工作，没有那些偷偷摸摸地事，那时人心好啊，你只管埋头工作，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群众的眼光是亮的，会给你一个很公正的评价。评上先进的，长一级工资，干不好工作的，调离岗位，去乡下教书。”
“调出去的老师多吗？”
“不多。老师们都兢兢业业的工作，很少有调出去的。”老教师感慨地说：“那时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领导者选拔干部就是看你的工作，看见一些不好好干活的，领导还生气呢。根本就没有人送礼走后门的。谁想这样做，还会受到领导的批评呢。哪像现在，你不抬头看路，非把你弄到大粪坑里不可。”
“呵呵，”我苦笑了一下说：“是不是有点像现在的私立学校啊？”
“那咱说不准。反正那时学校里几乎没有闲杂人员，一个科室，三个人就够了，不像现在，十几个，二十多个人。”
“那时学生少啊，现在学生多啊，事情也多啊。”我说。
“是啊，那时一个班就是四十八个人，最多不超过五十人。多的这两个是机动名额，照顾转学和退学的学生的。现在呢，一个班级少的也七十多，多的超过一百了。老师看作业其实是看两个班的，工作量很大。那时的老师看作业很认真，也不觉得累。现在的老师整天累的直不起腰来，更别说学生了。”
“唉！”我叹息到。
“要好好爱惜自己，也要对学生负责啊，不要叹气啊。”
正说着，老教师的老伴儿买菜回来了，我赶紧告辞。看着这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远去的背影，我怅然若失，心默默地想：我能够活过六十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