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他吐出两个字，无法分辨他的情绪，可是此时他的态度让她很不爽。
顾语萱瞪他一眼，他发火？她还一肚子气呢！然后把脸撇到一边，不理会。真是好笑！程家老太太是长辈，她不能怎么样，还容许他发火了。
程斯年看着顾语萱不动，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喂！”顾语萱手腕被抓得生疼。程斯年蹙眉瞪她一眼，她吞回未出口的话。在这样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还是聪明的选择了不开口，虽然她口中不说，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她怕这个男人。
程斯年紧紧地握着方向盘，车速一路有些快，顾语萱紧紧地靠在车座上，此刻他们的位置，还在半山别墅的范围内，几乎没什么车，但她还真有些担心程斯年会一怒之下把车子开到树上去。
“程斯年，你慢点，你想死，我可不想！”
“吱——”
没有任何知会，他突然停车，顾语萱身子重重地往前撞去，然后甩过脸瞪着他。
“你有病啊！”她大骂着。程斯年突然倾身靠过，顾语萱吓得立刻闭嘴，身体紧紧往后靠。车子停住，周围一片黑色，只有没有熄灭的远光灯透进来的光亮。
“你，你干嘛？”顾语萱有些磕磕绊绊地问。他靠得很近，扑打在脸上的呼吸都是冷的……她有些心虚地吞吞口水。
程斯年不出声，撑在她身侧的手慢慢攥紧，顾语萱紧张地呼吸都不能。
“程，程斯年……”她没出息的声音发颤。
“我为什么会遇见你？”他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脖子，手没有用力，可是在程家还让她觉得温暖的手，此刻冰冷的有些恐怖。
“程斯年，你冷静点！”顾语萱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惊恐地吞着口水。
“现在知道怕了？”他的声音缓缓地，“顾语萱，威胁我的时候，你想过有今天吗……”
他凉凉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顾语萱的整颗心都悬着。今晚的程斯年是她从没见过的，就连那天她拿着视频威胁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愤怒，不！不是愤怒，好像……是痛苦……
程斯年瞪着顾语萱，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手，坐回落下车窗点燃一支烟。顾语萱自从进入林氏就跟着林家父子进出生意场，烟酒这回事，虽然她不喜欢，但是也习惯了。夜风从车窗灌进来，把烟雾吹到她这边，顾语萱轻咳两声捂住鼻子。
程斯年看了她数秒，然后将烟熄灭，此刻他好像也冷静了很多。
“你怎么了？”顾语萱问。
程斯年没说话，只是今天顾语萱面对这一切，让他觉得有些难过。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无法把心中感情说出来。他知道，奶奶不喜欢不是因为她是顾语萱，只是因为她不是元慕晴而已。
“你是因为郑品言难过？”她靠着椅背。程方卉琴在程家一手遮天，看着程志远夫妇对她顺从的模样就看得出了。她突然觉得程斯年很可怜，他不是会被管束的人，想要娶一个爱的人，不难。可是郑品言……显然她不适合程家，何况她爱的还是钟恺煜。
呵……好一个你爱她，她爱他的故事。这样想着，顾语萱笑了笑。她这个感情失败者，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感慨呢！她爱的曾经也爱她，可是结果呢……
两个人突然都不要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程斯年看着沉默的顾语萱以为是奶奶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他有一瞬间想道歉，可是又觉得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启动车子，一路两人都没在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飘起细雨，顾语萱靠着玻璃往窗外看。
也许，是文轩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了那么多的烦心事，所以有时间胡思乱想了，要不然最近怎么总会想起他呢！
两人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钟恺煜说父母舍不得Star，所以留她一晚。突然要一起回家，她有些别扭。她不在医院住的时候是有程佳期那丫头在，后来他忙得不回家，算起来两人也没怎么独处过，可是今晚……
“我，要去医院看看文轩。”
“不顺路。”程斯年直接拒绝。
“没关系，你把我放下就好！”顾语萱急忙说道，然后伸手去开安全带。没想到程斯年一把伸手按住她的手。
“你想干嘛？”顾语萱没出息的声音发颤。
“干什么？”程斯年玩味一笑。
“你说呢，程太太……”他故意往她的脸上呵气。
“你在怕什么？”勾起食指慢慢的从她的颊边滑过。
“还是，你怕我把你怎么样……”
顾语萱微微蹙眉，程斯年的靠近让她有些呼吸不畅。
“谁怕你怎么样！”她嘴硬道。
“程太太，你真的不怕？”他说着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神经病！”她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挥开程斯年的手。
呵呵……怔了片刻，程斯年呵呵一笑。
“程太太！”
他每次叫程太太要么就是嘲讽、要么就是挖苦，反正没好事发生。她倒不是真的觉得程斯年会把她怎样，只是今晚的程斯年……异常的很。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何必呢！”她紧张的模样，让他连逗逗她的兴趣都没有了，重新坐回去启动车子。
程斯年话里的嘲讽，她又怎么会听不懂，只是之前一直看淡的东西……今晚，却觉得格外难过。谁不想单纯快乐的生活呢！谁愿意被人占尽便宜、名誉扫地呢！把脸转到窗外看着外面的夜色，怎么办？鼻子好像有些酸……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顾语萱一言不发地坐下来，程斯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也不出声，他的心情不好，很不好！两人就那么一直沉默着，直到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咕噜——
顾语萱有些尴尬地捂住肚子，她睁开眼睛发现程斯年正好笑地看着她，好像刚刚出言嘲讽的不是他一样。顾语萱动动嘴唇，可是好半天都没发出声音。
“要吃点东西吗？”程斯年起身。说起来他也饿了，在公司忙了一整天午饭只吃了一个三明治，下班前又接到顾语萱的电话，担心出什么纰漏，急急忙忙的就赶过去了。
“你会做？”
“要不然你做吗？”他满脸嫌弃，但想到在半山别墅她做的菜，忍不住露出一丝笑。
既然有人做，没理由不吃不是吗！忙了一天，她要累死了。
顾语萱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声音，她突然记起几年前：那个喜欢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那个喜欢从后面抱住她的少年，轻轻在她耳边说：萱萱，等我们长大了，就结婚吧！她因为这句话靠在他的怀里幻想，每天下班回来他在厨房里做晚餐，她在旁边帮忙……
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可是身体已经有了动作。她光着脚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里边忙碌的男人，恍惚间出了神……
程斯年在厨房里忙碌，虽然他的手艺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至少是比某些人强的。关掉火他正想着怎么叫顾语萱大吃一惊的时候，一双手臂突然从后面环住他，这一刻，他的动作僵住……
这个女人在搞什么！
光着脚踩在地上，从后后面紧紧抱住程斯年，闭着眼睛从后面听他的心跳。
咚！咚！
此刻，顾语萱只听得见耳边的心跳声，而程斯年也只听得到锅里滋、滋的声响渐渐消失……
微热的气息穿过衬衫打在背上，有种潮热的不适。他动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
见鬼！此刻鼻息间全都是属于她好闻的气息，他竟莫名的想起那晚在外面的那个吻。
顾语萱的脸轻轻地在他的背上磨蹭，不断地拢紧手臂，好像生怕他会消失不见一般。
咳！这女人吃错药了吗？
“顾语萱？”程斯年声音有些异常地开口。
程斯年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顾语萱宛若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紧紧抱着程斯年之后，她陡然放开手臂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地挠挠额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斯年回身看着顾语萱局促的模样，她不出声，可是不安的动着的脚趾，出卖了她的情绪。不过，他好像……很喜欢从这个角度看她……
被这样盯着她有些无地自容。顾语萱，刚刚你都做了什么？她暗自恼。
“把我当成谁了？”程斯年不急不缓地开口。她娇羞的模样，怎么看也不是会对他展露的情绪。
什么？顾语萱抬头看他。
“刚刚不是把我当成别的男人了吗！”他上前。
“是谁？”他的气息有些冷，可顾语萱却没发现。
是谁？左航啊！刚刚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隐约好像又回到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才忍不住抱上去。可是，错觉终究是错觉，梦总会醒的！她已经长大了，可是那个给她婚姻承诺的男人，又在哪呢……
她无视他的怒火令程斯年不爽。
“什么时候可以吃饭！”走神片刻，她扯出一丝笑容走到灶台前。
“哇！好香，程先生看不出你的手艺这么好。”
转移话题？程先生？程斯年看着她。呵……顾语萱还有不面对现实的时候。那看来这个人对她很重要呢！是谁呢？林天宇？还是林天宇口中的那个左航！
顾语萱一直装作没事，用餐时也很刻意的活跃气氛。以往，程斯年最讨厌的就是她虚假的模样，可是今晚……虚假也好、呱噪也好，他需有人在他耳边这样吵闹，这样心里好像就没那么空了，不觉得空就不会那样痛。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好像他们认识这么久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