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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死亡之河(2)

这种合作真的能够成功拯救鱼类吗?英属哥伦比亚的一次经历和这一点有关。在那里,黑头蚜虫已经肆虐了好几年。林业官员害怕再有一个季节的落叶就会对树木造成严重的危害,决定于1957年开展控制行动。他们对渔猎部门进行了大量咨询,这一部门的官员对于鲑鱼的洄游有所担忧。林业部的生物部门同意修改喷药计划,采用各种可能的方法消除其影响,以减轻鱼类所面临的风险。

尽管采取了这些预防措施,尽管人们显然做出了真诚的努力,然而至少在四条主要河流中,鲑鱼几乎百分之百被杀死了。

在其中一条河流中,4万条洄游的成年银鲑鱼的幼鲑几乎全军覆没。几千条年幼的钢头鳟和其他鳟鱼也是如此。银鲑鱼的生命周期为三年,而这次洄游几乎是由处于同一年龄阶段的鱼组成。像其他种类的鲑鱼一样,银鲑鱼也有强烈的回归本能,会回到自己出生的溪流中。其他溪流中的鱼不会回到这条溪流中。这就意味着,每三年中就会有一年没有洄游,除非通过人工繁殖或其他途径等细心照料恢复这一具有重要意义的商业洄游。

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一问题——既保护了森林又拯救了鱼类。如果我们将水路变成死亡之河,那就是接受了绝望与失败的建议。我们必须广泛使用现有的不同方法,必须开动大脑、充分利用资源来发明其他方法。根据记载,在一些案例中,自然界的寄生虫可以比喷药更能有效控制蚜虫。这种自然控制的方法需要得到广泛应用。或许可以使用毒性较弱的喷雾,或者更好的方法是引入可以在蚜虫中引发疾病的微生物,而不会影响到整张森林生物网。稍后我们会来讨论这些替代方法是什么,又能达到什么效果。同时,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意识到喷洒化学物质对抗森林昆虫既非唯一的方法也非最好的方法。

杀虫剂对鱼类的危害可以分为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我们已经谈到了,它是和森林喷药有关的单一问题,影响到了北部林区洄游河流中的鱼。这一点几乎完全局限于DDT带来的影响。另外一个方面则范围宽广,具有延伸性和扩散性,因为它牵涉许多不同种类的鱼——鲈鱼、太阳鱼、刺盖太阳鱼、亚口鱼还有其他栖息在全国各地各类水体中的鱼,不论是死水还是活水。它也涉及几乎农业生产现状使用的各类杀虫剂,虽然很容易就能将异狄氏剂、毒杀芬、狄氏剂和七氯这些主犯从中挑出。另外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进行逻辑推论的话,将来会发生什么。这一点和盐沼、港湾和河口里的鱼有关。因为新型有机杀虫剂的广泛使用,这些鱼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严重危害。

鱼类对于氯化烃类物质极其敏感,而这又是组成现代杀虫剂的主要成分。

当几百万吨的有毒化学物质被施放到土地表面时,其中一些会不可避免地进入陆地与海洋间水体的无限循环中。

关于鱼类死亡的报告——其中一些十分触目惊心——现在已经太过常见,美国公共卫生管理局甚至设立了一个办公室从各州收集此类报告以作为水体污染的一个参数。

这个问题涉及许许多多的人。大约有2500万美国人将钓鱼作为主要的休闲方式,还有1500万人至少是休闲性质的钓鱼爱好者。这些人每年花费20亿美元用于支付许可证、装备、船只、露营设备、汽油以及临时住所所需要的花费。任何剥夺了他们此项娱乐的行为都会向外延伸,对经济利益产生重大影响。商业渔业是这种利益的代表,而更为重要的是,鱼类作为一项必需的食物来源也受到了影响。内陆和沿海渔业(不包含海上捕捞)产出量大约为每年30亿磅。然而,我们之后将会看到,杀虫剂对于溪流、池塘、河流以及港湾的侵犯现在给娱乐性和商业性捕鱼都带来了威胁。

到处都可以找到农作物喷洒药物或粉尘对于鱼类造成危害的例子。比如说,在加利福尼亚,为了控制水稻潜叶虫而施用了狄氏剂之后,出现了约6万只垂钓用鱼死亡的现象,大部分是蓝腮太阳鱼,其他的是翻车鱼。在路易斯安那,仅1960年一年就出现了至少30起鱼类大量死亡的案例,因为在甘蔗地里使用了异狄氏剂。在宾夕法尼亚,大量鱼类被异狄氏剂杀害,它们被用在果园里治理老鼠。而西部平原使用了氯丹以治理蚱蜢则导致了许多溪流鱼类的死亡。

或许没有其他农业项目的规模比美国南部的一个项目大了,他们为了治理火蚁而在几百万公顷的土地上喷洒了药水或粉尘。主要使用的化学物质是狄氏剂,它对于鱼类的毒性只比DDT略低。狄氏剂是另外一种治理火蚁的毒药,对于所有水生生物都危害极强,这一点广为记载。仅仅异狄氏剂和毒杀芬就能对鱼类产生较大的危害。

火蚁控制区内的所有地方,无论使用了七氯还是狄氏剂,都对水生生物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只要摘录几句就可以看出研究这一危害的生物学家所做的报告表达了什么信息:来自得克萨斯,“尽管为保护运河做出了努力,但水生生物还是遭受了严重的损失”,“死鱼……出现在所有受到处理的水域里”,“鱼类死亡惨重,而且这种情况持续时间超过三周”,“临时性水域和小支流中的鱼类似乎已经全部灭绝”。

在路易斯安那,农民们抱怨养鱼池受到了损失。某一条渠边不到1/4英里的渠岸上就能看到500只死鱼躺在那里。在另一个地方,每看到4条活着的翻车鱼,就能找到150条死鱼。还有5个其他品种似乎被彻底消灭了。

在佛罗里达,被农药处理过的地区池塘里的鱼被发现含有七氯的残留物以及七氯的一种衍生物——环氧七氯。这些鱼中包括翻车鱼和鲈鱼,这两种鱼最受垂钓者喜欢,经常能在餐桌上看到它们的身影。然而它们体内包含的化学物质被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认为含剧毒,人类少量摄入也会非常危险。

由于收到了大量关于鱼类、青蛙以及其他水生生物的死亡报告,美国鱼类学家和爬行类学家协会(一个致力于研究鱼类、爬行动物以及两栖动物的伟大协会)于1958年通过了一项决议,请求农业部和有关州政府机构停止“七氯、狄氏剂和类似毒药的空中喷洒——在尚未造成不可修复的损失之前”。该协会呼吁大家关注栖息于美国东南部的各种鱼类以及其他生命形式,这其中还包含世界上其他地方没有的物种。该学会发出提醒:“这里有许多动物只栖息在一小块地方,因此很容易就会被全部消灭。”

南方几个州为消灭棉花昆虫使用杀虫剂使得当地鱼类也严重受损。1950年夏天对于阿拉巴马北部种植棉花的郡县来说,是一个灾难重重的季节。那年之前,只在局部地区使用了有机杀虫剂以控制棉子象鼻虫。但1950年,由于之前接连好几个暖冬形成了大量的象鼻虫,因此有80%到95%的农民在农区指导员的劝说下,转而使用杀虫剂。农民们最常用的杀虫剂是毒杀芬,是对鱼类破坏性最强的几种药物之一。

那年夏天降雨频发,雨势凶猛。雨水将化学物质冲刷进溪流中,而正因如此,农民们喷洒了更多药物。当年每公顷棉花平均被施加了63磅毒杀芬。有些农民每公顷使用了200磅之多;还有人实在热情过头,在一公顷的地里洒了超过1/4吨的农药。

很容易就能预见到结果如何。弗林特小河(在阿拉巴马棉花种植区域流过50英里后注入惠勒水库)发生的情况是该地区的典型代表。8月1日,倾盆大雨袭击了富林特小河区域。雨水由细流汇聚成小溪,继而结成洪流由土地注入河水中。富林特小河的水位线上升了6英寸。第二天早上,小河里显然除了雨水还有很多其他东西。鱼儿在水面附近漫无目的地打着圈。有时有的鱼甚至探出水面跳到岸边,很容易就能捉到它们;一个农民随手捡起了几只放到了泉水形成的池塘中。那里的水是纯净的,它们却也难以恢复。而在河流中,一整天都有死鱼向下游流去。而这却只是更多此类事件的前奏,因为每一次降雨都会把更多的杀虫剂冲入河中,杀死更多的鱼。8月10日的雨水使得溪水中大量的鱼死亡,只有寥寥几条能存活下来,却也变成了于8月15日注入河流中的下一轮毒流的受害者。通过在河水中设置测试笼并将金鱼放置其中,而获得证据证明了这些化学物质的致死性——这些金鱼一天之内就死光了。

富林特小河中受到破坏的鱼包括刺盖太阳鱼,一种极受垂钓者喜爱的鱼。还发现了死去的鲈鱼和翻车鱼,大量出现在这条小河最后汇入的惠勒水库中。这些水体中的杂鱼也都被消灭了——包括鲤鱼、水牛鱼、鼓鱼、黄鱼和鲇鱼。没有表现出生病的迹象——只有临死前的奇怪行为和鱼鳃出现反常的深酒红色。

在养鱼池封闭温暖的水体里,如果附近使用了杀虫剂,那情况对于鱼类来说也极可能是致命的。许多例子都表明,毒药会通过雨水和附近土地的径流注入池塘里。有时池塘不仅会接受到被污染的土壤径流,而且会因为药物喷洒飞行员在飞越池塘时没有关闭喷嘴而被直接注入毒药。即使没有这么复杂,农业生产的正常使用也会把鱼类置于高于其致死浓度的化学物质中。换言之,即使大幅减少喷洒农药的重量也无济于事,因为对于池塘来说,每公顷0.1磅的浓度通常就被认为是有害的。而毒药一旦被引入就很难清除。 曾经有一个池塘为了除去不想要的鲦鱼而使用了DDT,但即使进行了数次抽排水清洗的过程,池塘毒性仍然很强,杀死了占其存量94%的翻车鱼。显然,化学物质还储存在池塘底部的淤泥中。

现在的情况显然比刚开始使用现代杀虫剂时要差。俄克拉荷马州野生动物保护署于1961年发表声明称每周至少会收到一份关于养鱼塘和小湖内鱼群损失的报告,而且这样的报告正在逐渐增多。而通常情况下,罪魁祸首是对庄稼地使用杀虫剂,一场大雨就把雨水冲刷到池塘里,而经过这些年的不断重复,这一原因也被大众所熟知。

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池塘中养的鱼是一种不可或缺的食物。在这些地方,如果使用杀虫剂时不考虑其对于鱼类的影响,立刻就会引起问题。比如说,在罗德西亚,一种重要食用鱼鲷鱼的幼鱼,由于在浅水池里暴露于每百万分之零点零四的DDT中而死亡。而许多其他杀虫剂的剂量即使再小一些,也会致命。这种鱼生活的浅水池是蚊子繁殖的最佳地点。既要治理蚊子,又要保护这种中非重要的食物,这一问题显然没有得到满意的解决。

菲律宾、中国、泰国、印度尼西亚和印度对于遮目鱼的养殖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在这些国家,遮目鱼生长在海岸边的浅水池里。成群结队的幼鱼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在沿海水域,人们把它们舀起来放在蓄水池里,它们在那里完成其生长过程。这种鱼对于东南亚和印度数百万以水稻为食的人来说,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动物蛋白来源,因此太平洋科学议会曾建议国际共同努力,寻找目前尚不知道的这种鱼的产卵地,以大规模发展养殖。然而喷洒杀虫剂给现有的鱼池造成了重大损失。菲律宾为治理蚊子而进行药物喷洒几乎让鱼塘所有者血本无归。在一个养有12万条遮目鱼的池塘里,在喷药飞机过去之后,超过一半的鱼会死,无论池塘主人多么费力冲刷池塘以将毒药稀释。

近年来对鱼类的一次最惊人的屠戮于1961年发生在得克萨斯奥斯丁下游的科罗拉多河。1月15日是一个星期天,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奥斯丁新唐湖和它下游5英里处就出现了死鱼。星期一就有报告称其下游50英里处也有死鱼。截止到那时,显然有一股毒流正在沿着河水顺流而下。截至1月21日,下游100英里处在拉格兰奇附近的鱼也死了,一个星期后,这些化学物质给奥斯丁下游200英里处的生物带去了死亡。1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近岸内巷道的水闸被关闭了,以防止毒水进入马塔高达海湾,而将其引入了墨西哥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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