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走开，不但是为自己寻求解脱，这两个人也会好过一些吧？
秦慕枫轻轻扯开自己的衣袖，再望了一眼女子泪盈满眶，双颊挂着两行泪的脸，别开了眼睛轻声道：“你们俩……好好过日子，要记得……幸福。”
他在心里耻笑自己，看，到底是把祝福的话说出口了，从此以后天南地北，他到处去流浪，可以借机看遍大兴的山山水水。而他的弟弟，他的“弟妹”，在秦府这宅子里安安稳稳地生活，多好，这样不是很好么？
他低下目光看着自己的脚，一步步艰难地跨了过去，与女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她轻声地说：“慕枫哥哥，你不爱我。”
他步子一错，险些跌倒。可是他并没有停步。他想，现在还纠结这样的问题有意义么？他的成全，好过他们三个人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尴尬。这是他们三个人，最好的结局。
木灵语就这样站在原地，低着头。她把手伸到了下巴处，圆润的下巴接住了滚落的泪珠，那轻微的“噼啪”声一点一点击打在她的心上。
原来不爱啊，是真的不爱吧？
从古至今，为什么女子要相信爱情？为什么为了爱情愿意做扑火的飞蛾？看看吧，她前后爱恋的两个男人，一个为了权势和地位，算计她，怀疑她，纵使心中有柔情，也被那更大的诱惑占了心。而另一个男人，在她准备爱上，也的确悄然爱上的时候，对她说：“我要离开你。”
木灵语觉得很冷，可是现在都已经是春日了，她穿地也不少，怎么会冷呢？头顶清冷的月光怎么能照得出她的绝望呢？
“小姐，你、你还好吧……”
碧丝见秦慕枫的身影消失，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来，一手拿着长把一手扶住了木灵语，关切道：“我们，我们回知返院去，这儿凉……屋里定是已经升了炉火……”
“知返院，知返院，迷途知返，迷途……”
木灵语喃喃自语着，忽然偏头对碧丝一笑，问：“碧丝啊，你说，姑爷人好不好？”
碧丝胸口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木灵语问她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含糊地答道：“姑爷人自然是好的……”
“唔……好的，好的啊……”
木灵语摇了摇头，拍了拍碧丝的手，接过她手里的长把灯笼，一个人迈着步子慢慢走回知返院。碧丝心里嘀咕不已，却又担心她脑子里会走进死胡同，一直担忧地在后边儿跟着她。
知返院的灯还亮着，木灵语放下灯笼推开了寝居的门。秦慕杉正坐在床沿发呆，眼睛看着那盏烛光。碧丝站在门外拾起了长把，木灵语挥手道：“下去吧。”
碧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掩上了门退了下去。
秦慕杉见她回来，眸中的光亮了一下，脸上全是欣喜：“回来了？”
“嗯。”木灵语低声应道，上前几步迎上了他。
“娘叫你去说了些什么事儿？”
她摇摇头，道：“没事。”说着歪了头问他：“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秦慕杉点点头，没多在这话题上说什么，只道：“我让人去搬的小榻还没搬进来，你去催催吧。”
木灵语动了动脚转了身，却忽然身形顿住。
她转过头来轻声问秦慕杉：“杉哥哥，没有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孤独？”
秦慕杉闻言一愣，木灵语却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她彻底转回了身子，慢慢蹲在了他面前：“你刚才在发呆，是不是因为等着我所以没睡，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只能看着烛光神游？”
“我不是……”
“因为帮我，你身体的旧疾复发，每天大多数时候都在屋子里待着，经常卧在床上，一有变天就咳嗽，还和你哥哥生了嫌隙，你可有怨过我？”
“我没……”
“我占了你妻子的位子，以后你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也不能娶，会委屈她做妾，即使是平妻，你也要顾及我们两家的面子里子，你可会后悔？”
“我不……”
“杉哥哥，你帮了我那么多，我要怎么回报你？”
她想着木五姑奶奶找她去的时候对她说的话。她说：“杉儿身子不好，你们感情却好，但不能因为享乐贪欢而为所欲为，不顾惜他的身子。慕枫今日在饭桌上的行为已经有些出格了，你要记住，以后你们俩是大哥和弟妹的关系，所有的前缘都得一笔勾销。娘看得出来，杉儿和你很般配，你娘给我看过你么俩合的八字，上面儿写的是‘琴瑟和谐’，这就代表你们俩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好。语儿，我既是你是姑姑，也是你的婆母，只会对你好，咱们秦家丢不起人，你嫁了人，可就要以夫婿为重。那种盯着慕枫那孩子看的眼神以后再不许有。”
木灵语当时愣愣在坐在绣墩上，双手不断地搅着，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木五姑奶奶拉了她的手，轻拍了两下道：“今日饭桌上，大哥直盯着你看我也注意到了，当时没明白过来，现在想想也明白了。娘不糊涂，也不迂腐，娘是真心想你和杉儿好的。你大概不知道你大伯为什么有那种反应吧？因为你大伯是学道的，所以可以从女子的体形和举止之间看出她是否是处子，是否怀孕。”
木灵语一惊，抬起头来愕然地盯着她。木五姑奶奶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道：“你们成亲也有好些日子了，语儿，嫁到秦家，你便有了自己的责任。大哥他今日没有捅破这件事，是给大家留了面子，可若是……你也知道，你们是皇上赐的婚，新婚后去宫里请安也是带了那婚帕的，这事儿要是别人知道了，可是……欺君之罪……”
木五姑奶奶见木灵语没什么反应，终究是拉着她起了身将她送到了门口，对她说：“语儿，早日给秦家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