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来，就是问王爷要承诺的。”木灵语打断他的话，语调沉稳却难掩颤抖：“我希望王爷，能够看住纾王，别让他……被感情冲昏了理智，做出得不偿失的事情。”
“你指什么？”慕容漓略带讶异：“你又凭什么要求本王答应你？”
“王爷对我说过，若是我有困难，记得来找你。如今我带着王爷这句话来了，王爷难道要食言？”
慕容漓无言以对，因为那话他确实说过，身为王爷，且有自小培养的道德礼仪，容不得他出言反驳。
“我要求不多，只需要王爷答应我一件事。”京里认识的人毕竟是少数，而慕容漓和她的关系较近，又是不多的能影响慕容清决定的人之一。虽然这样逼人答应很是可耻，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她想的，只是能得一生太平安康。没有慕容清插足进来，事情便简单得多了。
“你说吧。”慕容漓深深叹了口气，为自己的承诺，也为弟弟和面前这个女子的爱恨纠葛：“若是能办到，我尽量。但是，绝对不能损害他的利益。”
“不会。”木灵语柔声谢道：“多些予王。”
“不用跟我说这些。”慕容漓转身看她：“具体要求，你说。”
“五年之内，任何纾王想对木、秦两家的人、事、物下手的手段，你都要制止。五年后，他想做什么，便与王爷无关了。”
“五年？”
慕容漓嘴角一扬，近乎讥讽地道：“木灵语，你狮子大开口了，五年时间何其漫长，你要本王白白为你做五年的监工？”
“五年，足够他登上那个位子了。到时候，还不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木灵语面色不变，对慕容漓的讽刺置若罔闻：“王爷你也该清楚如今朝中的形势，三皇子四皇子实力不容小觑，要想消除他们的力量，还需要时间。一方面，他可以趁着五年的时间心无旁骛地打击对手；另一方面，你也当是我想过过太平日子，行不行？”
眼前的女子神情淡淡，却很是坚持，语气里藏着的不容忽视让他狠狠皱起了眉。
“若你不那么倔，他也不那么倔，说不定你们已经走到了一起，何必到这一步……”慕容漓甩了下袖子，双手后背：“也罢，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木灵语，你要知道，怨恨积压地太久，当爆发的那一天，来得就越是凶猛。你可做好了准备，防御那太平了五年后向你袭来的狂风暴雨？”
木灵语死死抿了下唇，才道：“那么还请王爷能多多劝导他……”
慕容漓摇摇头：“这是第二件事了。”
“王爷……”
“你回去吧。”慕容漓转身离开，连宫殿都没进，边走边道：“你们俩事谁负了谁，谁都不好说了，但是木灵语，有的时候，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木灵语怔怔愣在原地，望着慕容漓并几个内侍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你是不是自私了一些？”
她自私么？是这样的么？
因为自己无法容忍这古代司空见惯的纳妾之事，她逃开了慕容清，想办法求了人出了宫；因为害怕慕容清转回来找她麻烦，扯上了秦慕枫这个无辜者；还是因为不想进宫做慕容清的女人，她任性地和秦慕杉在寒夜里吹了一晚上的凉风，让秦慕杉旧疾复发；也是因为木已成舟，摆脱了慕容清，却害得岑耀祖要去平定南夷之乱，害得张端睿失踪，害得秦慕杉娶了她这个烫手山芋。
是她自私了？
木灵语浑浑噩噩地走到宫门口，秦慕杉从窗纱里正好看见，便下了马车迎上她，担忧地问：“语儿，没事儿吧？”
“唔……杉哥哥……”木灵语略显困惑，偏了头看他：“我是不是很自私？”
“胡说什么呢？”秦慕杉听见她说话算是松了口气，却因为她那句近乎呢喃的问话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走吧，事情都办妥了，我们赶紧收拾了东西回去。”
“嗯……回哪儿去呢？”
“当然是回平原郡去啊！”
秦慕杉定定望向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情绪，却觉得那汪深潭沉静无波，竟是看不出其中的半点含义。
“语儿，你怎么了？予王和你说了些什么，你怎么……还是、你、你遇上纾王……”
木灵语听到“纾王”二字，反射性地摇摇头：“没有，没有他。”本来出神的心思有些回转了：“杉哥哥，我为了自己，连累了你们那么多人，你难道不觉得我自私么？”
“语儿，那都只是巧合，别怪自己。”秦慕杉牵了她的手上车，笑容能温暖到人心底：“生活才刚刚开始，何必那么想不开呢？等回去后，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到时候天地广阔，随着你的心意就能遨游，不好么？”
“好……”
木灵语随着他的描述想起了代郡北边的牧场，幻想着成群的牛马羊群、一望无际的草原、碧波蓝天……
二人坐上车，马蹄嗒嗒驶回了秦府。
说是收拾，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嫁妆都搁在了府里，也不去搬动，木灵语却是埋了几十个金条到地底下，说要以备不时之需。秦慕杉单就收拾了几幅字画，然后浅浅地对府中的人做了些安排，外加备礼给京中好友、木家忙了一通，身子又不好了。
木灵语守着他喝药，随时给他擦着额际的汗，屋子里炉火烧得旺旺的，倒是冻不着他。
二人成亲以来关系亲密，丫鬟婆子们都认为他们定是如胶似漆，其实不然。他们从小认识，感情亲厚自是不必说的。但他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每晚就寝也跟新婚之夜一般，秦慕杉睡床上，木灵语睡榻上。她身子娇小，倒不觉得睡的地方有多窄，只是秦慕杉总是觉得愧疚，认为他是男子，合该让她睡床，自己去睡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