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好，反正还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谁再说呗。至于纾王……肯定是遇不到的。宸妃要刁难我便刁难我就是，我不理她，看她怎么办。我想她不至于做太过分了，毕竟我是她族妹、堂妹，她还大着肚子就要临盆了呢，哪还有心思顾及我？”
“那便好……”
“不过，这次进宫，我还要去找一个人。”
秦慕杉本来平躺着的的身子一侧，望着那个闭着眼双手搭在腹前的女子：“你要找谁？”
女子眼睛一睁，眸中尽显沉稳：“予王，慕容漓。”
秦慕杉不解，却又不想多问，只道：“那、我要陪你一起见他么？”
“不用。”木灵语又闭上了眼睛：“这件事与你并无多大关联，我已经为了自己拉你进来了，怎么还可以拉你进更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里去？”
秦慕杉只当她还有些她自己的秘密，也就不再纠葛在这上面。许是冬日严寒，屋内温暖，再加上他身体确实不好，为了今日成亲消耗巨大，有些累了，不知何时便沉沉睡了去。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收拾妥当便坐了马车进宫去谢恩。锦帕收在一个小匣子里，木灵语捧着它，觉得很让人难为情。
一般而言，圣旨赐婚是得当面拜谢皇帝的，谁知到了宫里，慕容玄这皇帝竟传口谕让他们直接去拜谢宸妃，倒省了多磕一次头、多谢恩一次的功夫。
还是那座宫殿，还是那个宫妃，但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
腹部高耸着的女子表情淡然，却满是精光，其中夹杂利剑不断地向着木灵语袭来。四周的健壮嬷嬷个个看起来不是善茬。一道帘子阻隔了男客和女眷的会面，秦慕杉拉了木灵语跪下。
“小民携妻拜谢宸妃娘娘，恭请娘娘千岁。”
木灵语依样画葫芦，鹦鹉学舌般地重复道：“民女随夫拜谢宸妃娘娘，恭请娘娘千岁……”
木灵词没有开口叫他们起，只是静静地在帘子后面坐着。木灵语还好，不觉得有什么，但秦慕杉的身子就有些吃不消了，脚下的青砖冷进了骨子里。
“起吧。”
在他们二人认为宸妃可能就这样与他们冷战到底了的什么，宸妃终于开口让他们起了来，只是这一声“起吧”过后，便又不再闻见人声。
“娘娘，到底是皇上赐婚，不好太过冷遇……”
身旁嬷嬷为难地出声提醒，木灵词斜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说：“昨儿还过得好吧？”
一句话问出来，听见的人立马就呆了。
这不是一个宫妃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问一对新婚夫妇的话！不止是秦慕杉二人，就连伺候木灵词的嬷嬷内侍也是一脸古怪。
“回娘娘的话，很好。”秦慕杉稳了稳心神，镇定地回话，并且示意木灵语碰上匣子。木灵语点头照做后，便垂首顺目得略落后秦慕杉一点站定，表示自己是“夫唱妇随”。
“是么？那就好。”
木灵词随手打开嬷嬷打开的匣子，瞥了一眼就盖上了盒子，说：“收着吧，以后也是个纪念不是？”
木灵语微不可见地皱眉，只觉得这木灵词今日说话特别刺。
虽说她一直和木灵词不对盘，两个人说话也是剑拔弩张的，可一直都是明着来，就算是讽刺也是摆明了的，似今日这般阴阳怪气憋着闷着的，她说得不难受，她听得也难受了。
“多谢娘娘。”
秦慕杉压住木灵语想要上前开口说话的势头，理智地四两拨千斤地回话：“娘娘身子沉重，我夫妇二人不好多打扰，这便辞别娘娘，不影响娘娘安胎了。”
木灵词本是斜勾了嘴角笑，这下却是僵了一下，从帘后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秦慕杉，缓缓点头道：“本宫……以前还未曾发现自己有个表弟，竟是这般大了。人大，心也大。”
秦慕杉动了动嘴正想回话，木灵词却道：“出去吧，本宫乏了，也懒得见人。毕竟是眼不见心不烦。来人，扶本宫回寝殿。”
“是，娘娘。”
帘后簌簌几声，木灵词臃肿的身子渐渐消失。木灵语上前一步扶了秦慕杉道：“走吧，以后，最好也不要来了。”
秦慕杉点点头，二人相携出了咸宁宫。
走到一半，木灵语忽然停住不动了。秦慕杉略微想了想也就释然，道：“去见予王？”
“嗯。”木灵语淡淡笑道：“杉哥哥，你在宫门口等我，我跟他说了话就来。”
“好。”秦慕杉嘱咐道：“那你小心点儿。”
“放心。”木灵语走了几步回头道：“他欠我一个承诺，我去讨回来，给我们几年太平。”
予王人娴雅，朝中之人称颂最多的便是他的气度。作为纾王之兄，却没有一点儿凌势，甘于居于弟后为之出谋划策。纾王一党势力强劲，竟逼得三皇子、四皇子二人相联合，共同对敌。
木灵语到了予王昔日住的宫殿，知道他还在此处歇脚。现在正值下朝，予王一般都会到这宫里坐坐再出宫。
因为已经娶了王妃，且育有子嗣，不好再待在宫里。皇帝赏了他府邸，让他出宫另开宅子住。
木灵语等在宫门口，远远看见慕容漓带着几个内侍过来，便上前几步站定，静静望着他。慕容漓本是跟内侍说着笑的，一瞥之下见到她，顿时收了笑，面无表情让内侍们退下，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予王爷。”
“木灵语，很久没见了。”
“不久，记得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王爷还来找我说过话。”木灵语轻声说：“到现在，不过是半年的日子。”
“半年……够久了。”
“不久，因为那是最轻松的半年，没有压力和责任，肩上的担子轻得多。”身边没有扰乱人心神的人在，不论怎样都快活太多：“不过回来后，才知道斗争远远没有离开我。”
慕容漓眉眼翕动，转了脸不看她：“你已经成亲了，日子便得过下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