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语闷笑点头，倒不是因为张端睿滥情。木灵语知道，他最多不过是爱享受，喜欢逢场作戏，动真格的倒是不可能。只是跟岑耀祖一样，张端睿与她的血缘也是极近的，也不行。
“说起来秦家二公子这人倒是很好，没有什么劣迹，奴婢以前跟着姑娘去秦府也见过的，只是他身子不好……哎，这些暂不说，只说他的身份，却是不太好办。名义上是嫡子，可比起正儿八经嫡妻生的儿子，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嬷嬷，杉哥哥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的……”
“奴婢知道。”易嬷嬷笑笑，说：“比起秦二公子，奴婢觉得秦大少倒是可以成为小姐的良配。”
秦慕枫？“嬷嬷，这不行不行的……”
“这有什么不行的？”易嬷嬷瞪了她一眼：“秦家和木家有联姻前事，再联姻的话，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是，秦大少将来可是秦家的当家，姑娘若是嫁给他，那便是当家奶奶，权力可大了去了。秦大少那么多年，身边一个妾都没有，也没什么劣迹污事，人才是顶顶的好。虽说他有那么个名声，但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事？大宅门里的事情弯弯绕绕多了去了，且不用管。姑娘你想想，秦大少比你大此多，都说年纪比女人大的男人会疼人，姑娘可得看清楚了，秦大少可是不可多得的上上之选呐。”
木灵语沉默地听了易嬷嬷的话，想了半晌才说：“那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做？”
易嬷嬷很是高兴木灵语能听进去她的话，忙出主意道：“这次回去，好好和秦大少相处，可也不能过了，得给秦大少留下个好些的印象。余下的事情，只需交给姑娘的爹娘就行了，木家出面提亲，说成这事儿绝对不是件难事。”
木灵语默默点头，手抚上廊柱，头靠了过去：“我知道了，嬷嬷。”
“诶，姑娘能听进去就好……”
木灵语确实是听进去了，但不是为着秦慕枫的身家、地位、会疼人，而是她想着好几年前秦慕枫刚到书院时那副冰冷的样子，还有那名声给他带来的沉重的包袱。她这一生不求别的，能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就算是老天爷给她的厚待了。
秦慕枫绝对会对她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是个君子，他有自己的思想和主意，不会盲从。他与她从小相识，可谓是熟知对方的秉性。他冷心冷情，却对弟弟和家人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关爱之心。他还受过伤，是她帮他掩护，算是救了他一命……
若能得他做夫君，会不会这辈子就很是平静地过了？
他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若要真的嫁给他，还不若完完全全告诉他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接受，那么两个人将来即使不能像情侣一般热恋缠绵，也能跟寻常夫妻一样，嘘寒问暖，和气一辈子的吧？
可是这样为了自己算计着他，可以么？
“姑娘，夜晚风大，还是回去吧。”
“好。”
启程的前一天，宫里来人送了封信。木灵语看着上面的署名，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来看了，随后默默叹息了声，悄悄让易嬷嬷套了车赶往郊外树林子，依着信上的时间和地点等在了那儿。
没过多久，林子边也来了人，却是慕容漓领着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摇着扇子潇洒英俊地侃侃走来。
易嬷嬷见了人吓了一跳，忙着要跪，木灵语止住她的动作，道：“嬷嬷，你且去边上儿歇着，我和予王说些话。”
易嬷嬷犹豫了片刻，在慕容漓的眼光下还是到了另一边，见二人只是说着话，没其他事情，也放了心。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
“若没空，可不就见不到你了。”慕容漓收了扇子，甩了衣衫后摆坐在地上，淡淡笑道：“坐着说吧。”
木灵语依言也坐了，和他隔着些距离。
“走也不和二弟说一声？”
“早就打过招呼了，不用多此一举。”木灵语曲起腿拿手圈住，望着远方的群山，说：“有什么事找我？耀祖哥哥已经被竹宓收服了心，恐怕也用不着我在其中调和了吧？”
“找你就不能说些其他的事么？”慕容漓看着她那副样子一阵叹息：“木灵语，你心真狠，说走就走。”
“呵，彼此彼此而已。”
“那天你出了宫，他晚上喝醉了酒……”
“打住。”木灵语扭头看他：“不要跟我说那些，我不想听。”
“木灵语。”慕容漓闻言微恼：“就算你打算扭头不管他，你也不该这么绝情，连他的消息你都不想听吧？”
“你想跟我说什么呢？说他醉了酒喃喃念我的名字，说我狠狠伤了他的心？说他有他的苦衷，说让我回到他身边去？慕容漓，他是你弟弟，你心疼他没错，可是你能不能别把我也扯到里面去？”
“他……很想你……”
木灵语的泪慢慢掉下来。
“他有抱负，他心怀着整个天下，他想要把整个天下捧到淑妃娘娘的灵前，告诉她，他成功了，他可以给淑妃娘娘整个天下最崇高的地位……”
“然后呢？然后是一大堆的后宫妃嫔接踵而至，成为他巩固权势最有效的砝码。他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掌控朝政。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到时候他是不是有更多的苦衷？可以以这些为借口，困我一辈子？甚至在我被其他的人陷害的时候，他也只有一句单薄的‘委屈你一会儿’。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若是一直这样，我又该怎么办？”
“他说会让你做王妃……”
“那更好啊，还要为他安排着哪个女人侍寝，为他抚养别的女人给他生的后代……我也是女子，我也会恨会妒忌，要是有一天我变成一个蛇蝎女子，我又该如何自处？他又会如何处置我？”
慕容漓深深叹息：“你打定了主意，不会回来？”
“是。”木灵语坚定地说：“我就守着我的小天地好好过日子，嫁一个能给我安稳生活的男人。平淡如水，也好过日日如履薄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