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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绿洲

圣代克茹贝里

我已经对你们说了许多关于沙漠的事了,所以,在还要对你们说关于沙漠的事以前,我倒很高兴来描摹一下一个绿洲。我所想起的这个绿洲并不是在浩瀚的沙漠深处。可是飞机的另一个奇迹便是把你直接地投进神秘的中心。你是那位在窗孔后面研究着人类的蚂蚁窠的生物学家,你冷静地考察着那些端坐在平原之中,端坐在那星一样展开来的道路中央的城市——这些道路又像动脉一样地用田野的汁水滋养着城市。可是一根针在气压计上颤动了一下,于是下面的小小的绿色的一点,就变成了一个宇宙了。你是被幽囚在一个睡沉沉的公园中的一片草地上了。

估计远近的并不是距离。你家里花园的墙所封藏的秘密,可能比万里长城所封藏的还多,而一个女孩子的灵魂之由静默护持着,也比沙哈拉的绿洲之由重重的沙护持着更严密。

我要讲在世上某处的一次短暂的降落。那是在阿根廷的公高第亚附近,可是在任何别处也都是可能:神秘便是这样地广布着的。

我降落在一个田野中,一点也不知道我将要生活在童话之中,那辆我坐在里面翻来翻去的旧福特车并没有什么特别,收容我去的那一对平静的夫妻也如此。

“我们留你住一夜……”

可是在路拐角上,在月光之下,展开了一丛树木,而在这些树木后面,便是那所屋子。多么奇怪的屋子!矮矮胖胖结结实实的,差不多是一座堡寨。这是一所传说中的堡,你一穿过大门它就给你一个像修道院一样平静、安堵而有保护的安身处。

于是两位年轻的姑娘显身出来了。她们严肃地打量着我,好像是驻在一个禁国门口的两位判事:那年纪轻一点的噘了一噘嘴唇,又用一条绿树枝敲了一下地,接着,当介绍完毕之后,她们带着一种奇特的挑战神气,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来和我握手,然后走进去了。

我觉得有趣,也有点着迷。这一切都是简单、寂静而偷偷摸摸的,正像一个神秘的第一句话一样。

“呃!呃!她们怕生。”那父亲简单地说。

于是我们走了进去。

在巴拉圭,我喜欢那种在京城的街石之间露出头角来的冷嘲的草——它们是替那虽则看不见但却存在着的原始森林来看看,是否人们还依然占有着这个城市,是否那把这些石头稍稍挤动一下的时候已经到了。我喜欢这种只表示一种太大的富庶的坍败的形式。可是在这里我是不胜叹赏的了。

因为一切都是坍败了的,而且坍败得可爱,神气像是棵被年代所稍稍弄成斑驳了的铺满了苍苔的老树,神气像一条十代的情人们坐过的木长凳。板壁都已经旧了,门窗蛀了,椅子曲了脚。

可是,虽则这里一点也不修理,抹拭倒是非常地起劲的。一切都是干净的,上过蜡,发着光。

客厅显着一副异常紧张的面目,就好像一位老太婆的起皱纹的脸儿一样。墙上的斑驳,天花板的破碎,这一切我都得尝试,特别是虽则这儿坍了,那儿摇了,但却老是擦干净,涂过漆,拭亮的,像一座小桥似的地板。奇怪的屋子,它并不显得有什么不修边幅,有什么放任不顾,却使人唤起一种异常的警意。无疑地,每一个年岁增加点什么东西在它的迷人之处上面,在它的面目的复杂上面,在它的亲密氛围气的热忱上面,同时却也加点什么东西在从客厅走到餐室的那段旅程的各种危险上面。

“当心!”

这是一个窟窿。他们提醒我,在这样的一个窟窿里,我是很容易把腿也折断了的。这个窟窿,是不能归咎于任何人的:这是时间的成绩。这种对于任何抱歉的蔑视,是有一种很大的贵族的气派的。他们并不对我说:“我们有钱,我们可以把这些窟窿全堵起来,但是……”他们也并不对,我说(然而这却是事实):“这是我们从城里租来的,租期三十年。应该由城里来修理,两方面都闹别扭……”他们不屑来解释,而这样的从容态度却使我心醉。

他们至多这样对我说:

“呃!呃!这有点坍败了……”

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是那么地轻,使我疑心到我的朋友们并不太因此而发愁。你看见一大群的泥水匠、木匠、细木工、裱糊匠,在这样的一个过去之中摆出他们的亵渎圣神的工具,而替你在几星期之后改造成一所屋子吗?那所屋子是你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而你却自以为曾在那儿做客过。一所没有神秘,没有隐蔽的角落,在脚下没有陷阱,又没土牢的屋子——市政局的大厅一类的东西。

那两个少女消隐在这所神出鬼没的屋子里是很自然的。那些贮物仓到底是怎样的呢?这客厅就已经容纳着贮物仓的富藏了!你已经猜测出,只消把橱门稍稍开一点,就会掉出一束束的黄色的信,曾祖父的收据,以及屋子里所有的锁更多的钥匙来了。这些钥匙当然配不上随便哪一把锁。真是神奇的无用的钥匙,它们把理智弄得模糊,又使人梦想到地窖,想到埋在地下的库箱,想到金路易。

“去吃饭,好吗?”

我们走到餐桌边去。从这一间房到那一间房,我呼吸着这种像篆烟一样氤氲着的,比得上世界上一切香水的旧图书室的气味。我特别喜欢他们把灯挪来挪去。沉重的地道的灯,给人们从这一间房带到那一间房,正如在我的悠远的童年中似的,而且又在墙上晃动着神奇的影子。灯里起了一道一道的光束和黑焰。接着,当灯已安妥了之后,光的范围固定了,四周是广大的夜的占领,而在这黑暗之中,可以听到木头的干裂的声音。

那两个女孩子像消失时一样神秘而静默地重又露面了。她们庄重地坐到桌子边来。她们一定已经喂过了她们的狗,她们的鸟儿,敞开了窗迎那明朗之夜,又在晚风之中尝过了植物的香味。现在,她们一边摊开她们的食巾,一边谨慎地偷看着我,心里在想,是否要把我排在她们的熟稔的动物之列。因为她们还有一只鬣蜥蜴,一只猫鼬,一只狐狸,一只猴子和许多蜜蜂。这一切都是一起生活着的,互相很说得来,组成了一个新的地上乐园。她们统治着造物的一切动物,用她们的小手迷住它们,喂它们吃,给它们喝水,又讲故事给它们听;而她们的故事,从猫鼬起到蜜蜂为止,大家都是听着的。

我料到这两个那么活泼的姑娘要拿出她们的全部批评气质和全部精细来,对于她们对面的男性,作一个简捷、秘密而确切的批判。在我的儿童时代,我的姊妹们便常常是这样地对于第一次到我们家里来吃饭的客人批分数的。当时,当谈话中止的时候,人们忽然在沉静之中听到这三个响亮的字:

“十一分。”

这三个字的可爱之处,除了我的姊妹和我,是没有别人能尝味得到的。

我的对于这种玩艺儿的经验使我有点儿窘迫,更使我感到窘迫的是,我觉得我的评判者是那么地明敏,懂得辨别什么是弄花巧的畜生,什么是老实的畜生的,能够从狐狸的脚步上看得出它是否没有发脾气,可以接近的,同时也具有一种对于内心活动的深切的认识的评判者。

我很喜欢这两双那么尖锐的眼睛和这两个那么直的心灵。

可是我却真宁愿她们换一套玩艺儿玩。卑鄙地,又为了害怕那“十一分”,我递盐给她们,又替她们斟酒,可是当我举目一看的时候,却看见了她们的那种不受贿赂的审判官的温和的庄严。

就是阿谀也是没用的:她们不懂得什么是虚荣。她们不懂得虚荣,但却有着她们的傲气,而且,就是我并不从旁着力,她们所想到的她们自己的长处,也是比我所敢说的更多。我甚至并不想利用我的职业来炫耀,因为她们单单为了看看那窠小鸟有没有长羽毛,为了望望朋友,而一直爬到筱悬树的最高枝去,这也就并不是寻常的大胆了。

我的这两位静默的女仙老是那么小心地监视着我吃饭,我又那么时常碰到她们的偷偷的目光,因而我中止说话了。这时沉默了下来,而在这沉默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轻哨着,在桌子下面发着声音,然后又不响了。我举起莫名其妙的目光来。于是,那位无疑已对于自己的考验已经满意,但却还要试一下最后的试金石的妹妹,一边用她的年轻的蛮牙咬着面包,一边用那种她很希望可以吓唬野蛮人(假如我就是的罢)的天真态度,简单地向我解释:

“这是蝮蛇。”

接着她就不作声了,好像这个解释对于任何并不太傻的人已经足够了似的。她的姊姊像闪电似地掠了一眼,来估量我的最初的动作,接着她们两人把她们的最温柔最纯朴的脸儿垂到盆子上面去了。

“啊!……是蝮蛇……”

我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了这句话。这些东西在我的腿当中溜着,这些东西擦着我的小腿,而这些东西却是蝮蛇。

我呢,幸而我微笑着。而且并不是勉强的,她们一定也感觉到了。我微笑,因为我觉得快乐,因为这所屋子显然越来越使我中意;又因为我也感到有更多知道一点关于蝮蛇的事的愿望。那姊姊出来帮我的忙了:

“它们在桌子下面的一个洞里做着窠。”

“在晚上十点钟光景,它们回来了。”那妹妹补说着,“白天里,它们找东西吃。”

现在是轮到我来偷偷地看这两个少女了。她们的精致,她们的在平静的脸儿下面的静默的笑。而她们所行施的这种国王一般的威权,也是我所钦佩的。

今天,我在梦想。这一切是已经很悠远的了。这两位仙女现在怎样了?无疑地,她们已嫁了。那么她们已经改变了吗?从少女地位过渡到妇人地位是那么严重的。她们在一所崭新的屋子里做些什么?她们和野草以及蛇的关系变成怎样了?她们曾经是和一些宇宙性的东西混在一起的。可是,有一天妇人在少女的心中觉醒了。她们梦想终于要批一个十九分了。一个十九分沉沉地压在心头。于是一个傻瓜来了。第一次,那两双那么尖锐的眼睛糊涂起来,而把那傻瓜看得有光有彩。这傻瓜,如果他念得几句诗,她们就把他当做诗人。她们以为他懂得那有洞的地板,她们以为他喜欢猫鼬。她们以为告诉他有一条蝮蛇在桌子下面他的腿间舞动着这件秘密使他觉得荣幸。她们把自己的心给了他——这心是一个荒野的花园,而他却只喜欢那些人工修饰的公园的。于是这傻瓜就把一位公主带了去做奴隶。

译者附记:本篇作者圣代克茹贝里(Antoine Saint Exupery)(一九00——一九四四——编者注)是法国著名的航空小说家,同时也是一位有名的航空家,不但是在法国文艺界,就是在法国的航空界,他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最初使他得名的是他的长篇小说《南方邮航》。接着,在一九三一年,他的名著《夜航》出来了。贵米拿文学奖金的赠与以及纪德对于此书的推荐,使他成为法国文坛的一颗明亮的新星,因而他的声名也更坚固了。他写得不多。除了上述二书外,仅前年出版的《人的地》集一书(《绿洲》即从此集译出)。可是他的每一部书都给与我们以一种新的感觉,生活在星光、云气和长空之间的人的感觉。此次欧战中,他在法国空军中服务,任务是侦察敌人行动及高空摄影,几为敌人所击落。法国溃败后,他流亡到美国去,现在还留在那儿,从事他的新著。

(载《时代文学》第一期,一九四一年六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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