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徒四壁，王巍正在吃着一碗水泡饭。霍啸林推门而入，他紧张地站起来，顺手抄起一只热水瓶，作势要砸。霍啸林故作惊讶，说：“别动手，热水瓶挺贵的，砸碎了多可惜！”王巍看了看热水瓶，想了想，又把瓶子放在了桌上。屋里没什么摆设，还算宽敞，王巍挽了挽袖子，做出一副搏斗的姿势。
霍啸林笑道：“你这是干吗？”
王巍气愤地说：“昨天你一棍子就把我打晕了，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想过还手，并不代表我怕你。我知道，今天你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有本事别让你的手下进来，咱俩单挑，打不死你，我就不姓王！”
霍啸林说：“我一个人来的，外边没人。”
王巍说：“鬼才信。”
霍啸林说：“真的，我知道你当过兵，我打不过你。”
“认怂？这可不像传说中的霍啸林，你不是单枪匹马打码头，所向披靡吗？”
“你都说了，那是传说。”霍啸林笑呵呵地走向桌子：“水泡饭？还有酱菜？不错啊。我刚来汉口时，要是能天天吃上这个，就不打码头了。”王巍戒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霍啸林说：“王先生啊，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能带我去见韩亲仁吗？”
王巍冷笑道：“从你一进门我就看穿了你的阴谋，掏出你的枪来吧，向老子的胸膛开枪，我绝不会眨一下眼！想让我带你去找韩先生，然后去立功请赏，门都没有！”
霍啸林从腰间拽出枪来。王巍咬紧牙关，瞪着他。霍啸林却打开枪栓，押上火，握住枪口，将枪柄递向王巍：“看见了？子弹是满的，你当过兵，肯定会玩枪，不至于走火，对吧？”王巍不解。霍啸林说：“你拿枪押着我去见韩亲仁，如果我加害韩先生，你随时开枪。”王巍将信将疑。
6.某阁楼日内
王巍用枪押着霍啸林进了门，韩亲仁迎上来，疑惑地说：“霍老板？”又指着王巍手里的枪，说：“你这是干什么？”
霍啸林说：“是我让王先生这么做的，不然他不会相信我。怎么样，王先生，现在能信得过我了吧？”
王巍摇了摇头，说：“我搜过他的身了。”
霍啸林无奈地耸耸肩。韩亲仁说：“王巍，你总不能老拿枪对着客人吧，把枪还给霍老板。”
王巍说：“不行，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奸诈狡猾，决不能轻信！”
韩亲仁看着霍啸林，无奈地摇摇头。霍啸林说：“王先生的慎重是对的，我在上海见过他们杀共产党，不慎重命就没了。王先生，能让我跟韩先生单独聊一会儿吗？”
韩亲仁示意王巍退下，然后给霍啸林倒了一杯茶。霍啸林说：“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你？”
韩亲仁说：“不用问，霍老板在犹豫该不该和我做那笔生意。”
“难怪那个会画画的姑娘喜欢你，你确实有脑子。”韩亲仁笑了。霍啸林说：“你笑什么？那姑娘也不简单，居然跟踪我。”
“哦，是吗？”
霍啸林说：“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和你做这笔生意，主要是我还不太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
“正好，我也想知道霍老板是什么样的人。这样，你先讲给我听。”
霍啸林说：“为什么？是你求着我要做生意。”
“我现在也在犹豫该不该让你做这笔生意，所以，我也要了解你。”
霍啸林说：“哎，你这人有点儿意思啊……我是吧？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西斜，两人仿佛有讲不完的话。霍啸林不好意思地拭着眼泪：
“邪了，我怎么跟你说了这么多？”
“多么好听的故事，多么传奇的人生。”
霍啸林心酸地流泪：“可是我好后悔，要是不跟赵舒城贴无头帖，什么都不会发生，好好当我的大少爷，吃喝不愁，多好。”
韩亲仁说：“后悔没有用，你一定会做这样的选择，因为你有一颗勇敢的心。”
“你说什么？”
“勇敢的心。”
霍啸林说：“我勇敢？不能，我从小就胆儿小，我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的。”
韩亲仁说：“不，绝不能这么说，你很勇敢，面对压迫的时候，多数人选择忍耐或逃避，可你却每一次都选择了反抗。”
霍啸林说：“好吧，你说勇敢就勇敢。该你了，说吧，你是什么样的人。”
韩亲仁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很骄傲，我也有一颗勇敢的心。但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从来没有为了自己反抗过。”
“不为自己？那为什么要反抗？”
韩亲仁说：“为了你，或者说你们，我认识或不认识的，所有人。”
霍啸林说：“听不懂。”
韩亲仁笑了：“是啊，听起来很难懂，我和你一样，小时候也是个大少爷，我喜欢画画，中国画和西画都喜欢，尤其喜欢画人物，要画好一个人，就得去了解一个人，想了解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的苦难，我人生的第一次反抗，是对我父亲。”
“你敢反对你爹？你比我勇敢。”
韩亲仁又笑了：“对我而言，父亲是天下最好的父亲，我反抗，为的是家里的长工。”
“结果呢？”
“我胜利了，父亲答应了我为长工们提出的条件。他也算是老年得子，对我有些溺爱，结果，后来因为我，父亲被砍了头……”韩亲仁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爹倒是对我不溺爱，可也因为我……”霍啸林哭了起来，委屈得像个孩子。
两个人抱头痛哭。霍啸林突然急切地抬头：“韩先生，有酒吗？来点儿酒喝，咱俩喝着聊！”
韩亲仁说：“酒，有！我也想喝！”
霍啸林和韩亲仁四目相对，惺惺相惜。
7.教堂外日外
赵舒城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仰望着天空，回忆起与玛利亚在一起的美好瞬间。
马霄汉从远处跑来，他收起挂在嘴角的甜蜜。马霄汉啪地立正，敬礼。
“哎，别这样，让人家看见不好，好不容易没穿军装，敬什么礼啊，坐。”赵舒城拍了拍身旁的石阶，示意马霄汉坐下。
马霄汉坐下来，低声说：“凡韩亲仁出现过的地方，我都安排了眼线，只要再见到他，我立刻向你汇报。”赵舒城欣赏地点了点头。马霄汉又说：“我未来的大嫂玛利亚护士，一直没再去医院上班，也没有任何其他线索，所以不太好找。”
赵舒城说：“找不着怎么给你当大嫂？”
“咱们这不才回来嘛，大嫂和你有缘，早晚能找着。”
“也是。哎，对了，霍啸林一定得盯。”
马霄汉说：“盯他干什么？”
“他两次放走了韩亲仁，关系肯定不一般，盯住他，顺藤摸瓜。”
马霄汉起身走了，赵舒城躺在台阶上，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传来，赵舒城仰头看去。在颠倒的世界中，一身长裙的玛利亚走出教堂，赵舒城猛地坐起，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他像个孩子一样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站起身来。
高跟鞋的声音更近了，赵舒城的心怦怦直跳，他刚要回过头迎向玛利亚，一辆汽车驶了过来，停在不远处。两名黑衣大汉从车上跳下来，很明显，他们是来接玛利亚的。赵舒城僵住了，没有回头。玛利亚也没有发现便装的赵舒城，径自走向那辆汽车。他慢慢地转过身，回避着玛利亚。
玛利亚上了车，片刻，汽车疾驰而去。赵舒城快走两步，追着汽车远去的方向，仿佛在决定着什么。
8.某住宅内夜内
刀哥正在用一把夸张的大匕首削着苹果，头也不抬，说：“你是谁？”赵舒城一言不发。刀哥抬起头：“问你话呢！大半夜的，你来我们家来干吗？想抢钱？你胆儿够大的，抢到我头上了！”赵舒城仍一言不发。刀哥恼了：“我看你是找死！
我先宰了你再叫警察！”说着，他将苹果砸向赵舒城。赵舒城一闪身，苹果砸落在门上。刀哥举着匕首就刺，赵舒城躲过匕首，一把翻住他的手腕。刀哥知道遇上了强敌，还想挣扎，赵舒城已经用枪顶住他的下颚。
刀哥蛮横地说：“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是五湖帮的人！”
赵舒城说：“什么帮？”
刀哥说：“五湖帮，难道你没听说过？”
“我还真没听说过。玛利亚小姐和你们什么关系，为什么限制她的自由？说！”
赵舒城恶狠狠地别着他的手，刀哥在枪口下屈服了。
9.梅九哥住处霍白氏房间日内
霍啸林神采奕奕地说：“奶奶，我交了个新朋友。”
霍白氏语重深长地说：“朋友还是老的好，交情要看年头。”
“这个朋友不同寻常，我之前可没交过这么特别的朋友。”
霍白氏说：“特别？不同寻常？呦，这种人你可得离远点儿。”
“为啥？”
霍白氏叹道：“从古至今，这种人，都得掉脑袋。”
霍啸林说：“咋就掉脑袋了呢？”
霍白氏说：“你看，戊戌六君子不同寻常吧，掉脑袋了吧？”
“也是，可认识了他我特高兴。”霍啸林笑道。
霍白氏说：“高兴就好，高兴晚上就多卖卖力气，赶紧把重孙子给我鼓捣上！”
“我……我不跟你生气，我最近有大买卖要做，走了啊。”
霍白氏说：“早点儿回来鼓捣重孙子！”
霍啸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摇头出门了。
汽车停到商行前，霍啸林下了车，从后视镜里，他看到背画夹子的女孩从角落里探出头来。他假装没看见，走上了台阶。突然，他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去，马霄汉正不远不近地站在一个小摊前，见霍啸林朝他这儿看，连忙低下头，掩饰着。霍啸林顿时明白了，若无其事地进了商行。
10.霍啸林办公室日内
霍啸林召来小六、约翰·乔、冯大眼珠子，说：“这笔生意，除了咱们四个人，谁也别让知道。”
小六激动不已，说：“大哥，你可真是我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帮他们的！”
霍啸林说：“管住你们的嘴，谁要是……”
“撕烂他的嘴！”小六说，霍啸林摇了摇头。“那怎么罚您说，大哥。”
“谁就给我收尸。”霍啸林板着脸说，三人立刻紧张起来。霍啸林严肃地说：“没跟你们开玩笑，老冯、约翰·乔，你们俩跟我在上海也都见识过了。”冯大眼珠子和约翰·乔连连点头。“不想给我收尸，就管住嘴。小六，做完这笔生意，你不能再和那些人来往。”
小六如被泼了一桶冷水，嘟囔着：“为什么？”
“你管我叫大哥，我就得拿你当兄弟。你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我真怕你掉了脑袋。你要是不听话，这笔生意我就不做了。”
小六说：“别，别，别，大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霍啸林说：“都懂得大局为重了，有长进啊？”
冯大眼珠子说：“这货，怎么走啊？”
霍啸林说：“关键是押货的人。”
冯大眼珠子说：“这么大的买卖，肯定得您亲自押货啊，别人谁有这么大本事？”
“不行，赵舒城已经盯上我了……”霍啸林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霍啸林走出商行，翘首以盼的女学生连忙躲闪，没想到的是，霍啸林径自走到她的跟前。女学生尴尬不已：“霍老板——”
霍啸林说：“我现在出去办件事，你别跟着我。”
女学生说：“我从来没有跟过你呀。”
“你要是不想害了那个人，就别跟，听见没有？”霍啸林说得严肃，她连忙点头。
说着，霍啸林向街上走去，马霄汉见了，不远不近地跟着。走着走着，霍啸林猛地回过身来，刚好路过花店的马霄汉连忙假装买花。等他再次回过身来，早已没了霍啸林的踪影。他拖着瘸腿快步追去，四处张望着，只好随便选了条街道追去。
霍啸林从一间街面店里现身，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不多久，霍啸林出现在万利坊赌场，金大牙问道：“霍老板，这么大一批货，我能不能问问金主是……”
霍啸林说：“这个，你还真不能问。在汉口，我最信得过你，你帮我押这批货，如何？”
金大牙说：“成！霍老板这么信任我，金大牙责无旁贷。”
二十四
1.路边排档夜外
霍啸林哥儿四个来到一处大排档吃喝，马霄汉无处可躲，霍啸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着他。他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找了一个小夜摊，跟小贩聊着。
小六点着菜和酒，忙得不亦乐乎。突然，他愣住了，瞄见了一个身影，吓了一跳。
他趴在桌上，轻声说：“大哥，换个地儿吧？”
霍啸林说：“怎么？当了经理了，嫌这儿太破？”
小六指向一个方向说：“不是，冤家路窄。”
霍啸林回过身去，发现赵舒城正坐在另外一张桌上喝闷酒，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霍啸林说：“小六，你们哥仨换个地儿。”
小六说：“什么意思？”
霍啸林一板脸：“什么什么意思？”
小六说：“明白了，你陪他喝，我们哥仨换地儿。”
小六三人离开。霍啸林起身，端着酒和一盘菜，来到赵舒城面前：“这么巧？”
赵舒城瞟了一眼霍啸林，没理他。霍啸林说：“赵长官，这是早就知道我来了？不欢迎我坐这儿？”
赵舒城说：“冤家路窄。”
霍啸林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我可不能输给你。这一转眼，你我兄弟又两个月没见了，来，喝个痛快的，看谁先醉倒！”
赵舒城一阵冷笑，端起酒杯来：“谁跟你拼酒，我喝的是还魂酒，昨夜已大醉，今天只为闻闻酒香，喝不动了。”
霍啸林说：“昨夜大醉怎么不叫我呀？”
赵舒城说：“我们很熟吗？”
“我……我说赵舒城，你这么记仇啊？是，你临走前咱俩大吵了一架，可咱们毕竟从小在一起，拜过关公，我是你义兄！”
赵舒城突然一阵揪心的痛，一口将酒干掉：“大哥……”霍啸林本来是想调侃，试图缓和关系，没想到赵舒城动了真感情。
霍啸林说：“舒城，你怎么了？”
赵舒城突然一把抓住霍啸林的手：“大哥，你告诉我，你爱过吗？”
霍啸林说：“爱？”
赵舒城想了想，又将霍啸林推开：“问你有个屁用，娶妻纳妾老情人，一个不少！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霍啸林看得有些心疼。赵舒城咆哮着：“我——爱——了！”
霍啸林说：“好事，恭喜呀！”
赵舒城说：“恭喜个屁！有什么好恭喜的，啊？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建功立业，怎么能儿女情长？”
霍啸林说：“先成家再立业，未为不可。”
赵舒城说：“成家？我娶谁？”
霍啸林说：“你不是爱了吗？爱谁娶谁。”
“你让我娶一个娼妇？”赵舒城一把抢过霍啸林手里的酒就往嘴里倒。霍啸林想拦也拦不住。赵舒城将酒一饮而尽，啪地把坛子摔在地上，四座皆惊，不远处的马霄汉也站了起来。赵舒城吼道：“娼妇！娼妇！她居然骗走了我的爱！我的第一次爱！”赵舒城泪水滚落：“你懂吗？霍啸林，你永远也不懂！”哐的一声，赵舒城想坐到凳子上，没坐住，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已醉得不省人事。远处的马霄汉想过来又不敢，不知所措。
“赵舒城！赵舒城！”霍啸林叫喊着，无奈，他转过身向马霄汉看去，马霄汉连忙躲闪。霍啸林喝道：“那瘸子你别躲了，给我过来！”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霍啸林说：“赵舒城是你长官吧？赶紧把他扛回去。”
2.梅九哥住处霍白氏房日内
霍啸林向霍白氏请安，霍白氏问道：“听说赵舒城活着回来了？”
霍啸林答道：“是。”
“还升了官？”
“好像是。”
“到商行找你麻烦了？”
霍啸林说：“那可不是。”
“带着警察去还不算找你麻烦？”
霍啸林说：“这个真不是。我昨天试探了，他不知道我杀了赵金虎，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霍白氏白了他一眼：“现在不知道，早晚得知道。”
“那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现在不是从前了，我大孙子在汉口呼风唤雨，趁他没站稳脚跟，甭管用什么手段，先把他给……”霍白氏比划着砍头的动作。
“杀人？那怎么行。”
霍白氏说：“你又没少杀！”
霍啸林说：“我杀的都是该死的。”
霍白氏大声说：“这个最该死……”
“他是我义弟，我绝不能对他下手，对不起关公。”
霍白氏冷冷地说：“那你就等死吧，我看他对你下手的时候不会想着关公！”
3.霍啸林办公室日内
赵舒城推门而入，径自来到霍啸林办公室。霍啸林满脸堆笑，说：“赵长官来了，有事？”
赵舒城从兜里掏出钱来拍在桌上：“听说我喝醉了，钱是你付的？”
霍啸林说：“我请你喝酒，应该的。”
“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政府派我镇压你们这些社会渣滓、黑恶势力，我赵舒城，绝不会对你手软！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你还愿意为我付酒钱吗？”
“当然，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义弟。”
“我吃着政府的俸禄，就不能花你们这种人一分钱，这是我对国家的忠诚！”
赵舒城说完扭身就走。
霍啸林说：“舒城，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为了玛利亚护士么？”
“少提她，我不需要你的这种关心。如果你还拿我义弟，就帮我抓住韩亲仁。”
赵舒城突然换了口气，说：“我才回汉口，需要立功，抓到韩亲仁，我就可以在政府里谋到一个好职位。你，当然也有好处，我也可以收回我以前说过的话，对你这个社会渣滓、黑恶势力，网开一面……”
霍啸林含糊着：“舒城……”
“不打算配合？没关系，韩亲仁是我网里的鱼，早晚的事儿……”
霍啸林说：“赵舒城，他不是坏人。”
“承认你们勾结在一起了？立马交人，不然我立刻摘了你啸林商行的招牌，把你送进监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