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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鹅蛋脸(2)

法桢走进洋食店,客人似乎满座着,他心里免不得起了一阵沮丧;而里面还算俏静,这又使他放心了下去。他对面的一桌,坐着一个洋装打扮的绅士气度的人,他所记挂的鹅蛋脸的那位女侍,坐在他的旁边;声音不高不低地在互相蜜语,似乎在谈论人家的家常,又似乎在讨论甚么问题。法桢眈眈地看她的侧影,一蓬疏疏的头发垂在她的耳际,越显出脸蛋的匀整,她的眼像流水般的动着,她的笑多么娇媚而庄严,她的谈吐又多么婉曼而有弹力性的。

他对于那个绅士气度的人,非常愤恨。他一头吃食一头听她讲话,在她笑声作出的时候,他的心儿也随着卷缩起来:他真是着急!他叫的菜饭差不多要吃完了,但她仍旧和那个绅士气度的人谈得起劲,她似乎没有意思要求亲近法桢。

法桢吃食完了,眼看鹅蛋脸的女侍对他还没有动静,她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想。不由得心里挤出一阵苦笑。于是他舒适了一回,无意识地向绅士气度的人瞅了一眼,走出这家洋食店。

走进了迷惘的街市,鹅蛋脸的影子显现到他的眼前了;带着娇媚的笑声,有弹力性的谈吐声,浮动在他的耳际了;法桢像是喝醉了酒,脚步摇荡得有些摆不着实。他尽力抵制,心里计较了一下,便决定拣一个不是礼拜日,再往那爿洋食店去。

当夜,法桢身体有些发热,在错杂的昏乱的似梦似醒的高度昂奋中,他明明白白记得有一个鹅蛋脸的女人,抱住他的脖颈,和他偎着脸,和他吻香,和他交替舐吮舌尖。

法桢近来似乎得了一种离奇的病症,似乎是头晕病,但他不觉得身体上有怎么痛苦。或者有魔鬼附身,他这样想。不论在寓所中在街市上,偶然间眼前一闪,变了样子,就有一片一片的鹅蛋脸游泳上来,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又清醒了。这样刹那间的晕眩,每天一次二次三次不等的,这可奇怪了!因为他是学科学的人,后来也就不相信有什么魔鬼的话。

阅读小说也没什么恒心,走出去又恍恍惚惚,法桢一天一天地颓丧起来了。一种鹅蛋脸的隐秘,闪现在他的眼前,甚至蠕动在他的心里,他怀疑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恋人。他推算上去,在日本五六年,不会和女人交接过。在国内学校里,在家庭里,生来就和女人不近情的他,从没有过这么一回事。亲戚当中,也找不出鹅蛋脸一类的女人。他推想到这里,眼前又暗起来,一片一片的鹅蛋脸迎上来玩弄他了;这真是使他不得要领的。

电灯亮着,他清清楚楚在寓所的房间里,四周一无所有。

法桢被幻象和隐秘时时牢笼着,他的气质渐渐转换到悒郁性的了。

这一年暑期法桢回国,打算在家里休养若干时日。

他在上海住了两天,便乘杭州车转坐小轮船回到老家,法桢的家,隐在比较繁盛的一个市镇里,是一家破老的从他祖上传下来的宽敞的住家,有五六个厅堂,有一所荒落了的家园,那些近房的族人分住在这所住家里。属于法桢一家的那个院子,有一座厅楼,有东西二面的厢房,和后面照样差不多形式的几间房子。他的父亲在北方做事,几年中难得回来一趟的。他的哥哥在铁路上做事,是另外有了家庭的。他的母亲早早故世了的。这院子里只有他的年老的母舅住在这里照管,还有两三个女佣人,一个收租的老账房,一个老仆人。法桢三年不回来了,他这次回来虽然没有抱怎么热望,但总算是有他的家的。

素来和家没有甚么感情的法桢,这次回来居然是主人的样子了。他对于空洞而零落房屋,和破碎残废的那些几世纪前的什器,禁不住起出一种追怀的感伤。假使他是一个文人,他想,他一定能够写一笔缠绵悱恻的文章来。他走到后园一看,一架袅着一半枯樵一半发着叶青子的葡萄棚,一泓干涸了的浅池,两畦佣人耕种的菜田,一片光光的场地;此外乱石、蔓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这个园,和从前还是一样的结构,不合时代。他想。法桢这样无目的地撞着冲着,而在迷蒙中却感到这家多少有些东西会给他的。他在潜意识里追求着。

一天午饭,法桢和母舅老账房同桌膳食,母舅还谈些家常给他听,老账房随时插进几句话。甚么和族人淘气咯,婚丧的应酬多咯,租米收不起咯,一类的琐屑。法桢不十分听得明白,他对于这类事情从未用心过。他们三人,显然是不同的三个时代里的人:母舅干瘪得随时有垂毙的可能;老账房虽说老,但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的人,一股小城市的商人气派;而法桢是另一种形式里的人。他们虽然围着同一食桌,而他们的气味,则各各不同的。

膳食完毕,老账房被招去算账了。一个女仆进来收拾碗盏,法桢无意之间看了看她,心里不自主的撼颤起来,怎么有这样的朴质得异乎寻常的鹅蛋脸女子;他不敢再望她了。等到收拾舒齐,他问母舅:

“她是谁家的,新来的吗?”

“她是阿贵啊,难道你不认识的。”他的母舅一头装着翰烟,一头说。

“没有看见过!”

“哦,哦,她来了二年了,哦,二年里你没回来过。”

“是哟,没有回来过。”他替母舅擦上火柴。

“她就是阿姆的女儿啊!”母舅提高了声朗说。

“阿姆的……吗?”他抬头想了一想,阿姆是他的乳母啊;在他的印象中已很模糊了。

“阿贵倒很乖巧,活像阿姆。”母舅说。

“阿姆呢?”

“她早早死了,你不记得了吗?”母舅的话声里带些愁苦。

“早早……”他记起了,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曾有阿姆死的一回事。

“她就是死在这里的,因为她抚育你周到,你还替她披麻的。”

“阿姆家里还有人吗?”

“阿贵的父亲,就是那个制酒的人,常来走走的。”

母舅衔了长长的烟管。靠在比他年纪更老的太师椅上,一呼一吸用力地抽着;两眼陷得深深的合拢了,他似乎要入睡的样子。法桢不再追问下去,他只是在这厢房里轻轻踱步,一阵头晕,那些鹅蛋脸又追赶上来了。

法桢生出来的时候,母亲就产后死的,阿姆抚育他到她死的时候为止。阿姆像亲生母亲一样地宝贝他,他提起了这些事,他很记挂阿姆;阿姆隐隐地像还在他的左右,他流着眼泪。从阿姆死后觉得人世间不曾有过一个和他亲近过的人,在这无边无际的人海中,他是被遗忘了的孤零零的一个。

他回到家里过了一个礼拜了,一切事情阿贵给他照料得还好,他已习惯了些。平日不是和母舅谈话,便是阅读带回来的小说集和文艺杂志,勉强消遣得下;这还是表面的话头。法桢精神上无节制地紧着松着,有时一个人藏在房间里低泣,有时一个人做出手势像和人家谈话的样子;这证实了他患有悒郁病,或害着更奇怪的病症。

这几天天气非凡炎热,法桢更添了一层闷烦而颓唐起来;心里又这般那般地起伏不宁。他有时藏在房间里不想走动,有时无意识地去探望阿贵的操作。阿贵这个影子,印贴在他的头脑里,时时起出一种无可名状的纠缠。但是他看见了阿贵,又不怎么了。那天,金色的夕阳零落地铺在后园,阿贵坐在矮凳上,把市上买来的几条鲜鱼,摊在一方破席上剖挖漂洗。在她旁边,一个木制的水桶,一个铅皮的水盆,恰好显出这些什器是和她十分调和的。法桢走到园子里,在葡萄棚的近旁,低头盘转。他偶然流盼阿贵,她那些蓬松的头发,一尊半椭圆的丰润得毫不雕琢的鹅蛋脸,活奕奕地跃上来,和他心中隐秘的动弹合拍着;使他摇颤得脚踵不稳。他克制了后,再流盼她,她约莫有二十三四岁了,他想,她那一双露出的嫩嫩的臂膀,被印着小花的白布衫绷住的两颗微微隆起的乳房,是活活的一种乡土的美。当她一双水样的眼睛无邪地向他拂扫的时候,突有一股乳蜜的香气,荡漾在他的鼻际;他忍不住了,身体不自在地往葡萄棚上一靠,枯了的竹架就响出沙辣辣的一声。

“少爷,什么事哟?”阿贵站起来惊惶地问。

“没有什么,踏了一个空陷。”法桢清醒了,脸上不好意思地红映着。

“那个棚不好了,要教老司务来扎扎才好。”阿贵一壁把鱼收拾起来,一壁对自己说。

“这些东西毁掉了算了,用不到再扎……”法桢审视塌下了的一部说。他似乎还没有说完,阿贵就走进去了。

法桢绕到有乱石蔓草的一条小径上,独自欠伸了一回。他听得草丛中有促织一类野虫的叫声,他顿然忆起幼小时候,阿姆曾经劈了些高粱茎,编成笼子,捕了那些野虫关在笼子里给他玩弄。这多么值得贪恋的事啊!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的渐渐暗淡起来,他再不忍在这里盘桓了。

晚间天气还是异常闷热,法桢晚餐后,洗了一个澡,神志觉得清爽了一点。在庭院里和母舅老账房闲谈了一晌,他们各自去睡了。法桢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对天空的疏星,出神了一回,觉得这庭院,是密不通风的,他便端了凳子,移到后园的光场上,这里有些稀薄的凉风。

法桢枯坐了许久,躲在远处草丛里的野虫的叫喊越发喧闹了;使他生起撩乱朦胧的感觉。他站起来踱了几个周转,月亮姗姗地涌现起来;这使他提了提兴会。他抬头望着那些挑石子的星,挑灯草的星,都移动得远一点了。他想起幼小时候,抱在阿姆的怀里,阿姆望着月亮指给他说:那是亮亮婆咯,又指着那些星说那是什么咯,那又是什么咯。虽然似乎离开很远的年代了,而这种景象在记忆里展开起来,使他刻骨地伤痛。他不住的流泪,他把脸没入在两掌里闷泣,他情愿缩小年纪蜷伏在阿姆的怀里。病苦孤寂种种不如意的事一起映现起了来,溶和在泪水中,许久许久才回复。

法桢揩干眼泪,觉着时候已甚迟了,端了凳子匆匆走进去,经过后厢房阿贵的房间,他不自觉地停住了足步倾听。门缝里的一撇灯光闪在他的眼间,一阵头晕,使他心儿直荡。凳子从他的手里磡的一声掉下去,他吃了一惊醒过来,把凳子安放到厅堂里,懒懒地往楼上睡去。

法桢睡在床上有些发热,转来侧去总是不称意;胸膛里的跳跃一阵一阵地旺急了。离他一丈多远的那盏暗淡的洋灯,发着红光,慢慢地化大,化大,几乎满室通红了,还在化大,化大,而每一个火焰里映着一片鹅蛋脸,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一批一批的鹅蛋脸涌上前来。

法桢褰开帐子,坐在床沿上,畏怖得身体像在发烧,而那些鹅蛋脸越发靠近他了,他跳起来,拔开房门奔出去,一直奔下楼去。他猛烈地在暗黑中踢脚抓手,摸到后厢房,闯进阿贵的房间,他在急促的呼喘声中倒了下去。

事情是第二天发现的,法桢歪斜地睡在阿贵的床上,在不省人事地喘息着,发着热病。而阿贵不知甚么时候出走的,在这住家里没有她的踪迹了。这事情引起满族人们的惊奇,甚至轰传到全镇,变成了街头巷里谈论揣测的一种好资料。

一九二九年十二月二十日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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