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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上课下课,王雅铂都会从绿茵身边经过。王雅铂出去了,绿茵期待着他回来;王雅铂回来了,绿茵期待着他出去,无论是王雅铂的正面还是背影,都让绿茵陶醉,就像艺术家欣赏一幅传世的佳作,越看越有味道。

她要把王雅铂的所有细节都刻在心里。

绿茵发现王雅铂就是自己充满诱惑的沼泽,越是深入其中,越是喜欢得难以自拔。她终于对刘莉莉的疯狂,有一点理解了。

绿茵有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里面记的不是自己,而全是“他”。

他星期一穿了银灰色的夹克和水洗的牛仔裤,很帅很迷人;他星期二踢足球扭了脚,一瘸一拐地从我身边经过,好想好想去照顾他;星期三,他又被梅老师批评了,哎!星期四,天突然下起了雨,他没有带伞,淋着雨跑进教室,心疼死了;星期五,他新剪了发型,帅死了,呵呵……

星期六:不知道他在家是怎么过的,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星期天,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星期一,终于又见到他了,可惜他又被老师骂了,因为周末的作业没有完成;星期二,他回教室的时候,好像一直盯着我看,呵呵,窃喜……星期三:他去和周子葵说话了,讨厌,讨厌,讨厌,心烦,心烦,心烦……

绿茵将这个记满了王雅铂所有点滴的笔记本,当作祖传的宝贝一样放在身边,睡觉前看看日记本,想想王雅铂的样子,然后又一个人傻傻地笑笑,她忽然找到了幸福的感觉。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笔记本,才将绿茵一次又一次推上了偏峰断崖。它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打开它惊喜和灾难都一起涌了出来。

下课后,马芳已经顾不上绿茵和刘莉莉了,她拼了命地冲向食堂。刘莉莉害怕身后有杜子规看着,于是也装着很淑女的样子,学着周子葵以小碎步跑向食堂。而绿茵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她恨不得时间就这样停下来,这样,她就可以陶醉贪婪地欣赏前面王雅铂的背影。

绿茵吃饭向来很慢,有时候三人一起去吃面,老板将三碗面放到马芳、刘莉莉和自己面前,大家同时埋头吃起来,再次抬头后发现,马芳只剩了一碗汤,绿茵剩了一碗面,只有刘莉莉剩了一个空碗。

所以,在食堂吃饭,一桌子的人往往最后就只剩下绿茵以及等她的马芳和刘莉莉,有时候马芳和刘莉莉也实在等得不耐烦,于是就留下绿茵一个人面对满桌残缺的飞禽走兽。

不过,现在有王雅铂陪绿茵吃到地老天荒。王雅铂端着一个银灰色的饭盒,大口大口地嚼着,腮帮子鼓鼓的,特别可爱,绿茵忍不住偷偷地笑。

王雅铂发现绿茵正在笑自己,于是也“呵呵呵”地看着绿茵。吃到最后绿茵起身离开时往往会千娇百媚地招呼一句:“我先走了,你慢慢吃……”这是绿茵对王雅铂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每天里绿茵对王雅铂说的唯一一句话,因为大家坐的位置比较远,虽然大家天天见着但实在是找不到让彼此停下来聊聊的理由,更多的时候,偶然迎面相遇,也只是风轻云淡地寒暄,让绿茵遗憾不已。

但王雅铂每次见到绿茵都会笑得特别开心,大大的笑容让绿茵受宠若惊,喜出望外,以至于有时候走在路上也充满了期待,希望心中的他会在下一个转角的路口出现。有几次绿茵在早晨醒来,回忆昨晚做的梦的时候,总会在刷牙或者洗脸的时候一个人傻傻地笑起来,因为昨晚绿茵又梦见了王雅铂英俊的面孔,阳光的笑容和那爽朗的笑声。

看着绿茵早上醒来莫名其妙地对着自己“呵呵呵”地笑,刘莉莉担心自己早起的形象有问题,于是急忙跑到镜子跟前,然后边照边对绿茵说:“没想到我昨晚敷的那面膜效果这么好,今早就白了好多!”

绿茵忽然想起昨晚刘莉莉往脸上刷墙漆的场景,生生把自己搞得像一绿巨人似的。绿茵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想花心思理会她,白眼都懒得给她。

绿茵以前发现自己越来越像马芳,现在遇到王雅铂后自己却越来越像刘莉莉附体,绿茵惊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停地祈祷。

从那以后绿茵吃饭的速度更慢了,还不容易等到只剩下王雅铂和自己,可隔了几张桌子的女生却又突然坐过来,打破了绿茵享受和王雅铂的二人世界。尤其是张敏拿着一个绿色的塑料小碗走过,嘴里一边含着勺子一边娇嗔地对绿茵说:“咦,你们这桌还有这么多蔬菜啊?我们那桌就只剩下猪肉了”,张敏死死盯着桌上的一盘三鲜肉丝。

“那把你们那桌的肉给端过来,我们还嫌少了”,王雅铂爽朗地对张敏说。

张敏转身便果然端过来一盘肉放在王雅铂的前面,绿茵发现里面全是白花花厚厚的肥肉而且都冷了,上面还结了一层腻腻的猪油,王雅铂正准备伸出筷子去夹肉,却被绿茵叫住了:“都冷了,你吃这一盘吧!”,绿茵把面前的一盘三鲜肉丝放在了王雅铂的面前。

“你以前在二中是哪一班?”张敏露出灿烂的微笑看着王雅铂。

“一班”

“我以前一初中同学也在第二中学,不晓得你认不认识。第二中学听说美女很多啊,有没有我们班的美女多?”张敏含着勺子身子前倾,就像一只野兽靠近了猎物。

“没有现在的班里多。”

“真的假的?你不会看上我们班里的某位美女了吧——?”张敏取出口里的勺子放在嘴唇边上,抑扬顿挫而且把句尾的那个字拖得很长很长,像旧社会里风尘妖冶的女子。

“没有没有没有……”,王雅铂急忙笑着否定。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聊”,绿茵敲着饭盒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然后看着王雅铂微笑。

“我也吃完了,这里还有很多菜,张敏你一个人慢慢吃”王雅铂也调皮地起身。

张敏看着大家都走了于是又嘟着嘴对王雅铂说:“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我,也不吃了!”

绿茵发现张敏白色的小碗里居然还有大半碗饭,而且张敏那种白色的塑料小碗自己家里则是专门用来养猫的。看着张敏将剩饭倒入桶里,里面的剩菜剩饭已经堆得满满如一座玉龙雪山,绿茵忍不住轻轻叹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张敏又嘟着嘴撒娇地对绿茵说:“李姐姐!人家实在吃不下了,人家正在减肥呢!”

绿茵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寻找着洗碗区里的突破口,看着洗碗区里仍然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成的阵势,绿茵走来走去始终找不到可以挤进去的缺口,眼看自己坚守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同学挤出来,自己还没挤进去,两边又有人趁虚而入占了位置。

而且一个水龙头周围全是一群相互认识的同学,而且每一个同学手里至少有两个饭盒等着洗,前面洗碗的是男生还好一点,要是女生就麻烦了,磨磨蹭蹭的先是倒洗洁精,然后悠闲地洗了一遍又一遍,像在给洗涤剂打广告似得,毫不理会后面等得地老天荒的芸芸众生。

绿茵耐着性子站在人群中,盼望着前面那一位女生快点洗完,可自己脚下都快生根了,那个女生也丝毫不见离去的征兆,而且左右两边还有另外几位女生,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绿茵快绝望了。

“李绿茵,到这里来洗吧!”

绿茵循着声音跨过涌动的人潮,果然是王雅铂在左边隔了两个水龙头的位置叫自己,绿茵于是满心欢喜地挤过去。走到那个位置才发现王雅铂被密密层层的男生女生围在中间,自己怎么挤得进去呢?就在自己发愣的时候,王雅铂从里面伸出一只胳膊挡开一边的人群,然后叫绿茵进去,绿茵急忙挤进去,王雅铂的一只胳膊就被挤得紧紧地环绕着绿荫的肩膀,感觉就像被王雅铂拥抱一样,绿茵的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好在洗碗区人声鼎沸,掩盖了绿茵如鼓点般急促擂响的心跳。

绿茵紧紧地贴着王雅铂的身体,绿茵能够感到男孩子结实的臂膀和王雅铂身上淡淡的柠檬味,绿茵感觉自己的脸庞愈来愈热,不过还是镇定地洗着碗。每当王雅铂的饭盒一离开水龙头,旁边就会有四五个饭盒涌上去接住流出来的清水,只有这个时候绿茵才感到同学们的节约意识是多么地强。

绿茵此时却显得十分淑女豁达,静静地等着大家都接满了自己才把饭盒伸过去。王雅铂看见后,每次都要等到绿茵准备接水的时候才将饭盒移开水龙头,故意让绿茵去接水,其他无论旁边的饭盒怎么排挤王雅铂的饭盒,王雅铂都不会让出水龙头。

绿茵心里突然开始有点小小的幸福。

“你慢慢洗,我先走了!”,绿茵没有抬头看王雅铂,只是一边低头洗碗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王雅铂然后就侧身准备离开,左右两边的人群见有人要离开急忙使劲挤过来,绿茵就毫无征兆地被挤到了王雅铂的胸膛上,扭头一看正对着王雅铂高高的鼻梁和性感的嘴唇。

绿茵感觉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快要醉了,头好晕,可是食堂根本就没有酒啊……

人群继续朝这边使劲地挤着,绿茵无力地贴在王雅铂的胸膛上,透过王雅铂薄薄的衣裳,绿茵清晰地感受着王雅铂结实的胸膛,绿茵感觉自己的脸快融化了。她努力挣扎着想挤出一点空间,可没想到结果是自己就像是在王雅铂身上乱蹭一样,最要命的是绿茵的大腿也不知道碰到了王雅铂的什么部位,凸凸的感觉。

一下就想起了马芳对男女生身体的区分,她说女孩子是上凸下凹,男孩子是上凹下凸,再加上自己碰到的是王雅铂胯间的位置,心中一下清晰过来,绿茵脚下一软,感觉自己都快心衰竭了,脸上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

最后王雅铂好不容易挤了出去,绿茵胡乱地用水冲了一阵子,也急忙离开。走出食堂,脚踩着地上软软的,踉踉跄跄晕晕乎乎地朝教室飘回去。再摸摸自己的脸蛋感觉一阵热一阵凉的,吓死了。

无论过去多久,绿茵回想着那天的那一切,依然感觉心潮澎湃惊涛拍岸。

春天灿烂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校园里,小叶榕的树叶在微风中翻动着金属般的光芒,涌向教室的同学们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给人暖暖的。绿茵也感觉心里甜甜的,脸上洋溢着不可名状的微笑,上楼梯的时候仰头正好遇见回头看的张伟,张伟看着绿茵一直甜蜜地望着自己,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现在才回教室?”张伟露出尴尬的笑。

“嗯!”

绿茵努力表现得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尽力让张伟明白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不过绿茵感觉幸运的是幸好小马没有出现在这一幕,不然又要多一番不必要的解释,而且小马相信解释就等于掩饰,掩饰就等于承认,最终一切都是美丽的误会。

绿茵又一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前面的张伟已经默默地走回到了座位上,绿茵也坐回到座位上,随意地翻着政治课本。正好翻到因果联系一节,心想自己今天与王雅铂的遭遇会不会是一个原因,然后又产生什么结果呢?又或者王雅铂帮助自己这一个结果到底是有什么原因呢?会不会是他喜欢自己啊!当这么光天化日地把这一个念头赤裸裸地摆在心里时,绿茵又一阵心跳加速,不过感觉倒是美美的。

“你今天遇到什么高兴事啊?一回到教室一个人就在不停地傻笑。捡到十块钱了?”,一旁的刘莉莉疑惑地看着绿茵,跟一傻眼的鹌鹑似的。

“走开,别打扰我,我正想问题呢!”绿茵继续盯着政治课本,回味着自己的甜蜜经历。

“切,看你那心猿意马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早上起来也一个人傻笑,没事就一个人傻笑,什么高兴事嘛,说出来让姐姐我也高兴高兴啊!”

绿茵转过头很不耐烦地说:“你别打扰我想问题……”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沉浸在白日梦中了,真是的!”刘莉莉遗憾地扭过头去。

绿茵朝着她的侧脸白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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