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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桃山三侠战女匪 破悬案妖僧颂白莲

进了屋,张老二把前因后果一一讲给三人听,那日自家兄长去放牛,见两骑马的女子,踏了庄稼,言语轻薄了些,没想到那两女子是桃山上贼匪头子,上山就派了人把张老实一家杀了个干净。

阮佳边打量这个屋子,边听张老二叙说,屋子确实简单,几把椅子,一个神龛,供着三世诸佛的木像,三个香炉里积了不少香灰,那未来佛前的香灰更是漫了出来,阮佳又抬头看了看,确实有三团烟熏的印记。

阮佳走到墙边,隐隐听到隔壁有阵阵唱念声,于是好奇的问道:“这隔壁住的谁?怎么白天还在念经?”

那张老二神色不自然的说:“是俺请的长老,来给俺哥一家超度的。”

阮佳点点头,又说:“能带我们去你哥家里看看吗?”

张老二有些哆嗦的说:“俺怕,那门没锁,就是掩着,长老就在那偏房里头念经,你们自个去看!”

阮佳带着二人出去,转到左边的房子,确实有个和尚在念经超度,推开堂屋的门,顿时闻到一股血腥味,墙新粉刷过,盖住了下面的血迹,整个房子也收拾过,看不出什么,地上只是简简单单的铺了一层土,都没夯实。

阮佳蹲下身子来,拨开地上的土,露出原本的地面,整个夯土面都浸了血,成了黑红色。

“如何?”一旁张弛凝重的问。

“确实是惨,出去再说。”说完三人出了门,阮佳接着说:“那张老二心里有鬼!按刘老汉的说辞,张老实不是轻佻的人,而张老二却说张老实轻薄了女匪,才酿成惨剧,不过不能全信刘老汉的一家之词,陵哥,你去村里问问张老实平日的性子,我和张弛去会会那个和尚!我总觉得那和尚不简单!”

无陵点头应到,比起张弛英的气逼人,他面相确实柔和许多,适合跟人打听东西,三人分作两路。

阮佳进了那偏房,见和尚没念经了,闭着眼似乎是入了定,

“诶!和尚,打哪个寺来的?”阮佳大大咧咧的扯了个蒲团坐地上,冲那和尚道:“我看你不像个正经和尚!”

和尚缓缓睁开眼,道了声“阿弥陀佛”,不喜不悲的说:“回女施主的话,小僧是个游方和尚,那张施主见小僧疲累,施了饭食,小僧见他慧根颇深,与我佛有缘,便在此住了下来,与张施主日日探讨佛法,不想这张家遭了难,唉,故而来此做法,以慰冤魂!”

说完又闭上眼,神游去了。

阮佳见堂上供着未来佛,不是三世诸佛,就拿下来看了看,木雕,同张老二家的那三尊是同一个料子,刀工也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一旁的张弛见阮佳拿了佛像,在那里扣扣掰掰的,刚想拉住,不想阮佳随意把佛像往神龛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把和尚和张弛惊了个哆嗦。

张弛拉过阮佳,小声道:“阮姑娘,这毕竟是供奉的佛像,还是尊敬些的好。”

阮佳不在乎的说:“放心吧,菩萨佛祖什么的不会怪罪的,既然能坐这里吃香火,想必也是心胸开阔的神仙,你说是吧大和尚!”

那和尚不语,不知是认同阮佳这番话语,还是认同了阮佳腰间的宝剑。

阮佳她家祖上是海商,自然是信天后娘娘,而且她阮佳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恶人,自来不信和尚那套恶有恶报,若真个恶有恶报,还需她提剑砍人?所以对于满天神佛,她是敬则敬之,不敬也只作一般雕塑,而且阮佳此举也是想激一激那和尚,试试对方深浅。

三人聚头,吃了些干粮,无陵道:“我打听了,张老实性子确实如刘老汉所说,不过也确实有人看了盗匪进过张家家门!”

“真有盗匪来过?”阮佳奇到,难道真的跟张老二说的那样?

“是,不过这伙盗匪到有意思,他们不打家劫舍,专在这一带收山货,然后运往扬州贩卖,与附近百姓秋毫无犯。”无陵笑到,这群山贼倒是有意思,不过听人说,这营生还不错,扬州的富贵人家就喜欢这样的山货,能卖个好价钱,山贼们所性不打家劫舍,作刀口上舔血的勾当,占了山头一心一意的干山货买卖。

阮佳点点头,说:“不如咱们先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说!”

无陵、张弛二人同意,知会一声,便往桃山去了。

桃山不大,不过在这平原地带,倒看起来大。

桃山山贼,原本是山下的佃户,发大水颗粒无收,地主要他们卖儿卖女的交租子,佃户带头的打死了地主,这事是要杀头的,怕官府追究,一干人上山落草为寇。

这群贼人原本只是小打小闹,而且都是苦哈哈出身,所以也不愿意劫掠同样苦哈哈的百姓,偶尔打劫富户,勉强维持着寨子里的人生存。不想两年前来了两个女侠,武艺高强,听了这事儿,就进了寨子,教一干人练武,又做起了山货买卖,寨子里日子好了,众人便尊二人为主。

桃山贼的寨子在桃山与君山之间的群山中。倒也好找,虽然被官府通缉,但周边的村民都知道他们收山货,私下也有偷偷来往,这也是官府一直没法剿灭他们的原因。

一行三人上了山,在寨门口被拦了下来,阮佳垫脚望去,寨子里面时不时有精壮汉子巡逻,老人小孩们在帮着晒山货,时不时几个小媳妇发出一阵阵笑声。

阮佳冲二人打了个眼色,无陵、张弛会意,上前道:“寨里的贼人听着,我等乃广府(镇江)无陵(张弛),尔等作恶多端,丧尽天良,戕害百姓,今日,若不束手就擒,休怪我等心狠手辣!”

此话一出,里面立马冲出两队壮汉将三人围住,无陵、张弛二人也不拔教剑,赤手空拳,专管对方的麻筋儿下手,一盏茶的功夫,那群壮汉躺了一地,皆捂着麻筋儿在地上打滚。

“何人来此造次!”一声清喝,两个女子架着轻功从寨子里飞了出来,为首的那女子身材高挑,一瀑黑发束成马尾,英气逼人;娇小的女子,挽发脑后,温柔可爱!

若要说这二女子如何,时人有诗赞曰:

桃山二女展侠义,似是地上天罡星。

凤鸣鸢戾稍差意,惊鸿鹤舞略欠形。

松姿竹态难能及,兰心蕙质多有逊。

若问双侠何能比?玄女聚得九天精!

那身材较为娇小的女子,先是仔细检查了地上人,见只是麻筋儿挨了拳脚,对高挑女子道:“涵菱,只是打了麻筋儿,一会儿就好了!”

柏涵菱听到慕北卿这么说才松了口气,面色放缓,朗声道:“在下严洲柏涵菱,这位是衢州慕北卿,三位好汉来此打了我的人,怕是要给个说法吧!”

“哼!话我刚刚也说了,贼人受死!”无陵大喝一声,与张弛拔剑刺向柏涵菱。

柏涵菱、慕北卿挥剑接住,四人斗作一团。战前阮佳对无陵张弛说,这二人言行举止皆是磊落之人,应该不是凶手,不过还需做过一场,所以无陵张弛皆没有下死手,对方也似乎察觉到了,也没下狠手,与其说是搏斗还不如说是比剑来的合适。

无陵格开柏涵菱的剑,耍了个剑花,刺、挑、砍、抽轮番上阵,宝剑在他手里宛如游龙一般,柏涵菱也是使剑的好手,见招拆招,每次有惊无险。

一旁的张弛就不同,张弛练的内家功夫,以气御剑,剑招大开大合,似刚实柔,颇有道家风范。

众人斗了百十回合,无陵见差不多,格开柏涵菱,一抹剑身,甩剑砍向柏涵菱,柏涵菱侧身躲过,无陵贴身而至,挥拳击来,柏涵菱用剑架住,却不想那甩出去的剑在空中打着旋,又飞了回来,无陵左手抓住剑柄,那剑身已然架在柏涵菱的脖子上了,真是好一招采凤随鸦,精妙无比。

众人收手,无陵抱拳道:“承让承让!”

“哼!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柏涵菱坦然说到。

她自然是看出来了,无陵和那张弛稳压自己二人一头,对方还是手下留情了。

“哎呀,哪有要杀要剐这么严重!是这样的。。。”阮佳把众人的事一一说来。

“我确实有派人去过张老实家!”柏涵菱此言一出,阮佳三人忙手握剑柄戒备,柏涵菱摆了摆手道:“听我说完,那日我与北卿从扬州归来,不想马受惊塌了庄稼,张老实帮我止住了马,我派人是为了送踩坏庄稼的赔金和谢礼。”

说完顿了顿又道:“北卿把账簿拿到议事厅,与三位少侠看看。顺便把送礼的人喊过去!”

慕北卿转身进了寨子,柏涵菱作了请的手势,三人见她诚恳,便跟着进了去。

那里候着两个汉子,见柏涵菱进来,弯腰以示尊敬。

“老刘,说说你们那天去张家的事儿!不要隐瞒!”慕北卿道。

“是是是!那天我和老柳去了张家,只听得门里有骂声,毕竟是别人家事,我们也不好进去,就在门外听了些,是张老实骂他弟弟,说他一天不务正业,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还说要报官抓什么和尚,只是听得不大真切。后来我们看到张家老二怒气冲冲跑了出去。就进去放了礼金,那张老实还给了我们八文钱的赏钱。”那汉子说完就立在那里,慕北卿道:“三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无陵、张弛看了看阮佳,见她摇头,就对慕北卿摇了摇头。

一旁的阮佳听了二人的话,陷入了思索,“不三不四,报官,和尚,只是一个和尚为什么需要报官,赶走不就行了吗,和尚,张老二念佛,念佛!三世佛,怪不得啊!”

“我想我知道了。”阮佳吸了口气。

四人齐刷刷看向阮佳,阮佳看看左右,慕北卿挥手,那两个汉子便退了出去。

阮佳压低声音:“那和尚是恐怕是白莲反贼!”

四人皆惊,柏涵菱愁道:“那该如何是好?”

“我们先去探探底,若是对方不强,我们拿了送与官府,若是过强,就杀了走人,要是让官府知晓,那一村百姓就要遭了殃!”阮佳边思考边说。

四人皆点头,休整了一夜,五人带着老柳老柳出发,奔至碾子村,偷偷擒了张老二带到村外,一番威逼,那张老二终于口吐实情,那和尚叫作至善,就是白莲教的人,张老实一家也是被他所杀。

捆了张老二,让老柳和老刘看好,临别前慕北卿吩咐道:“若一个时辰我们没有回来,你们立刻去报官!”二人点头。

阮佳五人刚到村里,准备去捉拿那和尚,却不巧在张老二屋外正好撞到了。

“你这妖僧,还不束手就擒!”阮佳躲在无陵身后,冲那和尚吼到。

“哦?女施主为何说小僧是妖僧?若是小僧有得罪之处,也好告知小僧!”那和尚一脸无辜的说。

“你若不是妖僧,为何拜那弥勒?”

和尚见村民围了上来,一脸哀愁道:“僧人自当供奉佛祖,若不供奉佛祖那才是妖僧吧?”

见村里人来的差不多,他又道:“而且三位不是要去杀那女匪首吗,现在为何又同那匪首站在一起?莫不是你们串通一气,想要劫掠这村社?”

村人一见,果然是,加之这和尚平日里也帮村民看看小病,大家也就信了三分,顿时对阮佳三人指指点点,里长上前来,说:“三位大侠,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吧?”

阮佳不管里长,冲无陵道:“陵哥动手!”

无陵听得,只好一剑往和尚心窝子刺去,那和尚假装慌乱,轻轻一挪,剑只划破了他胳膊,无陵眉头一皱,他知道自己那一剑的刁钻,常人避不开的!

一击不成,无陵与和尚拉开距离,对阮佳四人道:“这和尚果然有武功!”

四人心下戒备,而村民们见和尚出了血,更偏向和尚去了,一个大汉撸着袖子就要动手。

阮佳拉过里长道:“这妖僧乃是白莲余孽,今日我们拿了他,也算为民除害,若是你们阻拦,介时让他跑了,这官府查下来一个包庇逆犯的罪,你们可扛得住?即便这和尚不是,我们杀了他,你们报官便是,何必搅这一趟浑水?”

那里正一听觉得有理,又看了看和尚,心道:“反正是个外人,随他去了!”

便招呼各人回家,待村民散尽,无陵、张弛、柏涵菱三人拔剑围住和尚,慕北卿守在阮佳身边。

那和尚见村民散了,双手合十闭眼长叹道:“愚民也~”

说罢猛地睁开眼露出一道精光,杀气腾腾的道:“既然如此,佛爷我就把他们,连同你们一道送去地狱好了!”

和尚一脚蹬地,往张弛撞去,张弛忙转攻为守,御气挡住,却不想挨上和尚就好像被攻城槌给擂了一下,倒飞而去,那和尚余势不减,撞到土墙上,把一尺厚的土墙撞的稀烂。

三人警惕的盯着那个破洞,和尚并没有再使出同样的招式,而是手上提了根铁棍从破洞里面缓缓走出。

“阿弥陀佛!”和尚长念一声,持棍砸来,三人一跃而起,避开铁棍,铁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和尚把铁棍握在手中抡了个圆,逼得三人齐齐后退。

无陵见这和尚如此强悍,不下张英,心中惊骇,手却握住剑,全身发力,挥剑砍向和尚。

和尚不慌不忙用铁棍拦住,笑道:“要送你们往那阿鼻地狱,怕是需要点功夫,佛爷便给你们讲讲佛经,免得下不去做了孤魂野鬼!”

无陵轻笑一声,整个身子化作残影,从数个方向击去,这一招兔起乌沉,虚实结合,使人分不清攻击的虚实,一流的技击高手都难以提防。

那和尚把铁棍在手上转成一个轮盘,扭动动身子,不管剑招的虚实一一打落。

“如我是闻,一时佛,端坐云台,与比丘五百人俱,说佛言:一劫百劫若无数劫,皆悉观察亦复如是。尔时佛降白莲,谓诸世之苦习天人,有彼白莲降世,使我法尽告世人,乃无悲苦,无生死。。。”

那和尚不知道念着什么鬼经,边念边使着铁棍挑,压,砸,扫,捅,抡把三人攻击一一化解。

“阿弥陀佛!”和尚又道一声,拖着铁棍奔向张弛,和尚经过一番试探,早就发现,这三人只有张弛的招式能与之硬碰硬,用柔克制自己,无陵与柏涵菱的剑招皆是个“巧”字,对他倒是不起作用。

和尚奔至张弛身前,铁棍抡圆,往张弛头上砸去,张弛大叹不妙,若是挨了这一下,脑袋必然被砸成浆糊!

张弛架起宝剑,想要挡住,却不想那宝剑挨着铁棍就断成了两节,张弛忙扭过身子堪堪躲过,不待其松口气,那铁棍居然化砸为扫,张弛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吐血倒地。

和尚见张弛倒地,转身又与柏涵菱,无陵战作一团,慕北卿见此,对阮佳道:“我去助阵,你把张大哥看好!”

见阮佳点头,慕北卿飞身而去,三人与和尚缠斗起来,有了慕北卿,二人压力小了很多,无陵二人转变攻势,百十个回合下来,三人同那和尚身上都带了伤。

“唔。。。”张弛悠悠转醒,强忍着剧痛,抽了阮佳的剑,又冲了上去。

这会儿那和尚的力气已经被耗的差不多了,虽然格开了无陵和柏涵菱的剑,却被从侧面袭击的慕北卿刺伤了胳膊,对上四人也有些吃力,眼见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和尚用力甩圆铁棍,逼开四人,喘息道:“哼,竟没想到,你们四个后生有些能耐,佛爷不玩了!”

说完往西逃走,无陵正欲阻拦,柏涵菱阻止道:“穷寇莫追,我们几个状态都不太好,既然对方跑了,就让他去吧!”

说完整个人瘫坐在地,张弛更是直接躺在地上了,慕北卿靠墙喘着粗气,无陵刚刚也是憋着股气,这会儿松了气,腿一软,扑倒在地上,嘴里道:“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这技击之术不能松懈啊!”

四人一愣,皆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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