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第二天一早，柳絮抱着文件走进方正的办公室，却发现方正居然在座椅上望着窗外发呆，柳眉一蹙，小声开口：“方总？”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柳絮抿嘴站了会，又出声：“方总？”
这次倒是听到了，方正回神看她，如梦初醒一般，看了眼柳絮的手，“文件放下吧！”
柳絮上前把文件放到他桌子上，盯着方正看了几秒，笑道：“方总，恒宇的人来了，半小时后开会。”顿了一下又问：“你今天是不舒服吗？一早上都没有什么精神。”
方正正在翻文件的手一顿，随后用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沉静了下来，抬头看一脸疑惑的柳絮，突然出声：“柳絮，你对渣男二字怎么看待。”
柳絮一愣，默了几秒，可她是何等玲珑心思，随即便反应过来，“谁说了你是渣男吗？”
她盯着方正有些想笑却也疑惑，毕竟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方正是个什么样的人，在X市的名流圈里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与人相处除了倨傲些更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所以渣男二字居然会被人用在他身上，真是难得。
方正自是知道柳絮聪明，低头笑了下，便也不想多与她说什么了，果断甩锅：“不是，是听到有人对林旭用了。”
林旭倒还可能些，柳絮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多说：“方总，你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平时更是频频出神，发呆。”
她抬头看方正，发现方正也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停顿了会才继续说：“如果你是生病了还是去医院看看的比较好，如果不是，是生活上的琐事的话，你倒可以交给我去处理。”
此话一出，方正的眼神却变了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搭在了交叠的大腿上，“呵，怕是工作上的事情柳助理处理起来太轻松了，连老板的私事都要面面俱到。”
柳絮身体一震，有些不敢看他，她一直都知道方正对她的防备心，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让她插手半分，都是林旭办的，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一通电话，她自然不会傻到多管闲事，但想起这个人，她的底气便足了几分。
她笑道：“董事长昨天打电话来问起公司的情况，对于恒宇的合作董事长一向重视，她要我转告你，好好保重身体，至于不该劳心劳力的事情，便不要”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开口，“庸人自扰。”
方正原本没表情的面容愈发冷酷起来，气势也更凌厉，可他开口却依然平和，“不该劳心劳力的事情指的是什么，庸人自扰指的又是什么，平常一二事情，我赖得与你计较，可是这一次，柳絮，你逾越了。”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气氛沉闷而压抑，任凭柳絮这样商场上见惯了的人，也不经冒起了冷汗，方正一向待下属平和有礼，可她却一向对他尊重中有几分畏惧，不仅是当年她空降来给他当助理，这位刚刚上任的年轻总裁，不过几天便给了她一记下马威，那时她便知道董事长其实并不能制衡这个儿子，而方正也只是时时给母亲留着面子而已。
还有就是，他22岁留学归来，一进公司便是总裁，近7年来，他稳如泰山，公司蒸蒸日上，其中手段能力可见一斑。
柳絮正想着开口，方正却又说到：“我不管你怎么说的，说了什么，我希望你下次能好好斟酌一翻，毕竟不是谁都能做你的衣食父母。”
方正从来都不屑在她面前虚与委蛇，她知道，柳絮觉得再不说点什么，她日子估计不好过了，“董事长待我恩重如山，你又是我事业上的领路人，我自然凡事小心处理应对，只是，这一次，对于裴小姐，我确实闭得严严实实，绝没有说漏半分。”
柳絮说完便赶紧退出去了，方正坐在椅子上，皱眉点了根烟，柳絮话说得委婉，却也透出几分真实来，不是她，便是别人，只是董事长深居简出，近几年来对他的事管得越发少了，又是谁四两拨千斤的说了点什么呢？
方正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来，看来是要回去看看了。
关于她和方正的那档子事，终于还是被卓然知道了，卓然知道了，秦时必然也会知道，西希坐在工位上，看着手机哀叹了声，看来她需要花时间好好想想，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她的蓄意隐瞒了，隐瞒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还是从李甜嘴里吐出来的。
她看着设计图幽幽叹气，李甜所在的公司和卓然的极近，两人又一见面没几句好话，想来是必然事件。
西希下班后在公司楼下等了半小时，卓然才开车才姗姗来迟，卓然他们下班要比西希早些，要来的话早该来了，西希想，估计是冲她使小性子呢，奇怪的是秦时居然不拦着。
然后便发现车门居然拉不开。
西希弯着腰敲敲车窗，笑着说：“卓大小姐，给我开开门呗。”
没动静。
她又敲敲，捏着嗓子，讨好道：“卓小公主，给小的开开呗，您大人有大量呢。”
还是没动静。
西希揉揉笑僵了的脸，可怜兮兮的说：“土豪，我错了，再不开门小的就要羞愧至极，当场仙去了呀。”
等了一会，西希还有开口时，门被啪的一声打开了，西希如蒙大赦，赶紧溜了进去，一坐进后座发现秦时坐在副驾驶，见她进来了就开始哈哈大笑，还说着：“你也有今天。”
西希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拳砸了过去，卓然娇艳的脸闪过一丝异色，西希知道是她脸上冷漠的表情快崩不住了，笑了起来。
卓然发动车剜了她一眼，狠狠说道：“我的副驾驶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西希哭丧着一张脸：“不要嘛，这么大的惩罚小的承受不来。”
秦时得意的笑：“哈哈，怎么有种轻而易举干掉奸妃，荣登宝座的感觉。”
卓然冷笑，“切，你这算什么呀，是她干掉了咱两，亲自扶持李大傻继位。”
李大傻就是李甜，在学校里就取的绰号，两人本来不太对付，如今她和李甜住一起，卓然这醋更是时不时吃得厉害。
西希笑两声，“没有的事，熟亲亦有内外之分。”
亲戚都有内外的区别，何况是朋友，李甜是朋友，你们却是挚友，更近亲情的挚友。
卓然脸色好了些，秦时一男的对于这些事情自然看得更清晰些，他弹了下卓然的头，啧啧摇头：“行了，满意了没，你这脸崩的我都替你难受。”
下一秒卓然终于丢盔弃甲，脸色展现笑意，她长得好看一笑如四月桃花盛开一般，好看的紧，一车人便也都笑了。
“那你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不告诉我？”卓然委屈道，凭什么陪你伤心的是她，而不是我呢？
西希看向秦时，秦时耸肩，一副我说了也没用的样子，西希挠挠头笑了，“我没有想要告诉她，但是我们住在一起她总会发现的，你希望李甜看都不看我？我人缘哪有这么差，这件事情也不算多大啦，我又不是没被拒绝过，大家都忙，何必让大家都不痛快，小桌子，你是知道我性子的对不对？”
卓然没有说话，车里静了会，外面声声喇叭响倒显得悦耳起来。
卓然叹了口气，突然说：“突然觉得我好没用，工作不行，处处要秦时帮着，生活上更不行，一团糟，谁的忙都帮不了。”
秦时和西希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是浑然不知，卓然一向是个骄纵的大小姐，自信，骄傲，开朗，任性都是她的标签，现在怎么会这样自卑起来。
西希知道必然和她与秦时没什么关系，不然哪会等到现在，那是为什么呢，工作不如意？那么生活呢，因为谁？肃清吗？
西希猜想着，问：“怎么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小公主吗？怎么不如意了，和我们说说？”
“不是了，我变了，一点用也没有。”卓然无精打采的开着车。
西希说：“怎么会没有用，你是我们的团宠啊！”
卓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摇摇头，然后一直不肯开口了。
西希与秦时乱七八糟的说着话，最后也没了兴致。
直到他们到了约好的酒吧，西希才收到了，秦时发来的短信，西希便进门边看，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酒吧气氛很好，一进去就引起了人的音乐细胞，跟着音乐扭动起来，他们到约好的卡座点好东西，秦时便开始不安分起来，逗得西希大笑，卓然本身学过舞蹈，自然在这样的气氛中忍不住，脸色也好了很多，开始喝起酒来。
慢慢的卓然的情绪也散去了，便问西希，关于她与方正的具体细节，酒吧吵闹西希却也不想扫她的兴，拿出手机在他们三个人的微信群里开始打字，一五一十发出去后，秦时看到了，扭着身子坐到她们旁边，卓然看完后唏嘘不已。
卓然问：“为什么说，要方正不要对你这么好，他对你好你不是更有机会吗？”
西希笑了下，沉默了会，组织了下语言，说：“因为如果他不喜欢我，却因为其他原因对我好，那不是我想要的，何必再为难他呢，但如果他喜欢我，却因为其他原因不能和我在一起，这样也可以逼他一把。到省的两个人难过了。”
卓然像是不能理解她，想了好一会才说：“如果他喜欢你，却没有选择你呢，如果他什么都不选呢，继续像现在这样呢？”
西希耸肩，苦笑着说：“没有选择我的话，便说明我不重要啊，那这样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她突然顿了下，“如果什么都不选，那”
秦时笑了下，他知道西希说不出来了，便替她说道：“没有这个如果，因为西希从来没有以恶意揣测过方正。”
所以不会有这个选择。
卓然愣愣点头，然后被秦时拉走了，过了许久，她才突然人群里跑到西希身旁，瞪着大眼说：“我刚刚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反正他现在还没有表态，倒不如再逼他一把，如果他真不喜欢你，姐带你欢欢喜喜找第二春。”
西希失笑，“什么办法。”
“你且等着。”卓然挑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