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被韩信杀退,寒江关守将耶律斜轸看见韩信到来,不顾身上被伤,踉踉跄跄地来到韩信跟前,撩衣便拜,韩信大大喇喇的坦然受之。
耶律斜轸身边一众武将都有不忿,耶律斜轸身后闪出一员小将,大约十二、三岁模样,看着韩信道:“韩将军,你乃外臣,家父与陛下乃是亲宗,岂有外臣见到宗族,反要宗亲下跪之理?莫非韩将军有异心耶?”
韩信斜眼看向对方,不屑而道:“你又是何人?韩某再不济也是朝廷命官,岂是你一介白衣可讥讽的?
再者,韩某解救千岁成功,自然当得起这一拜,此又何错之有?”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竟让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韩信再度看向那小将,不屑道:“再有,小将军如此狂妄,想必必然立过很多功勋,也曾单挑击败过许多名将吧?何不一一道来,也让本侯鉴别一二?”
耶律斜轸见状,忙道:“侯爷,小犬无状,冒犯侯爷虎威,望侯爷看在陛下的面上,饶了小犬如何?”韩信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却说汉军本已攻入寒江关,却突然闻听自家营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金锣响声,常言道:鼓进金止,这就如同军令一样管用。
几个汉将一个个愤愤不平地回归大帐,见几个鸣金的还在不停地筛着锣,当时恼了,一把攫过对方手中的铜锣,直接砸向对方身上,骂道:“我把你们这些渣滓!如果不是你们鸣金收兵,老子们已经打进寒江关,为大汉开疆拓土了!”
那几个士兵也是极其无奈,一个个舔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几位将军说道:“大人,非是我等有意如此,实是陛下差了荀友若荀大人来到军前,要对诸位将军宣读圣旨;小人等又有几个脑袋?怎敢对几位将军隐瞒陛下旨意,虽然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可陛下的旨意总大过将军的军令吧,所以斗胆鸣金,召回诸位将军来。”
黄忠看向这人,脸上怒容不减,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我等将军说话?”
那小军道:“小的不过一个看大门的小军,贱名不足为大人道也,不过天子圣谕在,想来荀友若大人断然不会拿诸位将军开玩笑的。”
黄忠又看向夏侯渊,夏侯渊无可奈何,说道:“既是天子有命,属下等焉敢不从?只是可惜了这寒江关,方才我军已然冲破城门,眼看着寒江关即将被我军攻破,可惜呀,可惜。”
一众将领无不嗟叹。可无可奈何,只怪命运多舛,时运不济而已。
众将停止了攻击,急坏了大将陈頊陈崇文,他本在中央大帐之中,听得帐外厮杀声震天,心中正不住地感慨,暗道:“陈元甫啊陈元甫,你便退入了草原又如何!我陈崇文要灭你,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正得意之时,忽然听到帐外再无厮杀之声,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唤过左右军士前去了解,俄尔回报:有荀友若前来宣布旨意,命大将军即刻回军,有要事相商。
陈頊闻听军士奏报大怒,厉声喝骂道:“他荀友若又来作甚的,他荀氏几次三番与我作对,莫非是见不得我成事?我陈家之人不知几时得罪了他,竟屡次三番扯我后腿?
且莫要理他,传本将军令,击鼓进军!”
话音刚落,荀谌自大帐外走来,面笑心不笑的说道:“陈崇文,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天子有命,命你帅兵火速回军,如今东都有难,正要你等回军相助,而你却为一己私欲,却置天子于不顾,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陈頊道:“大人的这顶帽子扣的好大呀!崇文头小,可戴不稳这顶大帽子哟!
荀大人,我陈崇文也是大汉的将领,如今领兵在外,正所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寒江关突破在即,正宜一鼓作气,大军挥进,拿下此关。
那时节,那伪辽国更无前沿盘桓之地,我均只需据住此地,垦荒犁田,将来不久,毕可作为攻辽之桥头堡也。
可如今大军停住攻击,士气不再,全军归心以起,战机已失了,你说,本将是该杀你一个贻误战机,动荡军心之罪,还是治你一个妖言惑众,通敌卖国之罪呢?”
荀谌大惊失色,急指着陈頊说道:“陈崇文,你想干嘛?”
陈頊狞笑道:“来人!拿下荀谌,此人假传圣旨,企图乱我军心,经查,此人乃是辽人之细作,但经本将深思熟虑,更为挖出隐藏军中其他细作,特暂行将之囚于行营之中,待大破辽军之后,与伪王陈元甫一齐斩首!”
深秋之夜,日渐寒凉,荀谌想起昔日在长安中郎将陈琦麾下之时,那陈琦虽然寡决,但至少还肯听从以贾诩为首的九大谋士的话语。
只是可惜,那陈琦素无问鼎中原之心,故听闻刘夔要取长安而入主中原,特退走西域,不与争锋,不想刘夔得西北之地后,并无东取之心,而是整合雍、凉之兵,径取阳关之西寒江关隘。
此番之前,大都督陈顓陈崇武曾统兵攻打此关,不料那时陈元甫亲守于此,那陈顓竟一时不察,身殒于斯,这才引起陈頊铁了心要与陈琦厮杀,立志取下其之首级。
眼看那天色将晚,陈頊觉得今日已无进军的时机,恨恨地看了一眼荀谌,心不甘情不愿地咬牙切齿的下令:“退兵!”
汉军退走入阳关,令寒江关上的辽军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了下来。
精神不再紧绷,疲惫也随之而来。
耶律斜轸大惊,喝令亲兵将守军一个个踹醒过来。被踢醒的士卒非常恼怒,一个个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大有一副你不说清楚决不饶你的架势。
耶律斜轸骂道:“如今天寒地冻,你等交战一天,正是血汗黏身,毛孔张开之际,如果就这样躺在城墙之上,寒气入体,如此与寻死何异?
都起来运动运动,今夜汉军是不会再进攻了,你等一个个都去洗净了身子,换一身清爽的衣服,各自回营去休息三个时辰,早间休息的那几支军队,都穿厚实衣服,上前来守城。”
耶律斜轸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儿子耶律宗韦,语重心长的说道:“陈崇文疯了,如今汉室颓废,正应该是整合诸侯,重整汉室,故此,只要我军熬过了这个冬天,汉军必然退走。”
耶律宗韦只有十三岁,许多事并不能看开。歪头想了半天,方才动问:“父亲,春天正是百废待兴,汉军如何反会退走?”
耶律斜轸慈祥的看着儿子,倒把耶律宗韦看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少顷,耶律斜轸方才看着儿子说道:“大汉领土之内连年征战,十室九空,到处都是逃荒的人,哪里还有种地的人?须知这粮食可是要种出来的。既然没有种地的人,又怎会有粮食收成?粮食没有收成,粮食就只有消耗而没有积累,没有新粮的积累,汉军只能坐吃山空。
到那时候,汉军没有粮食吃,而我军却是有粮食吃,汉军一个个面黄肌瘦,我军却通过一个冬季的将养,体力充沛,那时节,汉军焉能不败?”
云中郡,汉军曾在此设立云中都护府,后国家势力衰微,无力管控此地,云中渐渐落入匈奴人的手中。
再往后,乌桓、鲜卑、突厥轮流占据此地,便再也没有回到过汉室的怀抱。
如今陈琦,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耶律贤,天圣帝也,正在云中。
耶律贤极为重视云中铁矿产量,故此常来此地,陈頊打听得明白,下令退军,移师云中。
“报……”正在书房之中看书的耶律斜轸,忽然听到一声悠长的报事声:“回老爷,方才城头军士来报,说是汉军退了。”
“汉军退了?”耶律斜轸有些不信,连忙叫一声道:“且来人,取我披挂来。再来两个人,与我登上城头观看。”
站在女墙旁边,耶律斜轸看在城墙底下,忙忙碌碌打包行囊的汉军,转头看向儿子:“宗韦我儿,如今汉军并无败绩,却突然退走,如果你是主帅,你当如何处置?”
耶律宗韦道:“父亲,汉军不败而走,这其中必有隐情。儿曾经遣斥候打探陛下行踪,得知陛下如今正在云中。
那云中离长安极近,若陈崇文不退去的话,陛下所部必然对长安造成威压之势,汉领地旁侧卧着一条龙,那汉帝刘夔岂能容忍?
中原有这样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呼卧一龙乎?”
耶律斜轸惊道:“如此,陛下岂非危矣?”
耶律宗韦道:“陛下自幼长于草原,必然鞍马纯熟,汉军习练军马时日不长,岂会是陛下对手?”
耶律斜轸见自家长子如此说话,不由得怒从中来。建耶律宗韦依旧夸夸其谈,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手掌,对着自家长子兜脸就是一下子。刹那间,就把耶律宗韦给打懵了。
耶律斜轸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如今大辽在主公耶律贤统率之下,民生蒸蒸日上,但毕竟建国时日甚短,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倘若主公此时有难,岂非是我大辽之祸?
虽说主公勇武异常,便是项藉也难以取胜,但主公真正的能耐在于治国,而非统军。
主公曾执我之手言道:“打仗你不行,治国我不行,然朕贵为一国之主,不可轻涉险地,故寒江一线,就拜托韩隐了。
而为帅者,所虑并非一城一地也,当胸怀天下,五湖四海,九州五十四郡所,三百二十五县治,都将牢记于心中;再有山川河流,要塞险谷,都要印于识海之中。
只有这样,行军打仗之时,途经山川河谷,方才能够更好地排兵布阵,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果实。”
耶律宗韦脸上火辣辣的,但听父亲如此说,知道了自己刚才的孟浪,连忙躬身施礼道:“多谢父亲教诲。”
“报:启奏陛下,有汉军大约七万之数,由陈頊领军,自寒江关移师自此,离主公行营只有五十里了。”
天圣帝耶律贤看了眼血影斥候道:“赏!朕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去把宇文成都和项藉与我找来,就说朕要找他二人去行军打仗,这俩人十分好战,我这便给他找一点事干。”
时间不长,项藉与宇文成都联袂而来,见过耶律贤后,耶律贤道:“陈崇文要为陈崇武报仇雪恨,如今兴兵八万来讨伐朕,朕要你二人各领五百突骑,许败不许胜,总之,不管你二人用什么办法,把这厮引到这里来,朕要让他见到希望,却又得之不到任何结果!”
宇文成都道:“陛下,久闻陈頊精于算计,只怕这计谋瞒不过他吧?”
耶律贤笑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聪颖而又精于算计,陈崇文就是这种人。不过精于算计的人,往往会把一些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而我要他们做就是这样的一件事。
这座山谷并非原先就是如此的,你们也知道,这里有许多地方都是人工堆砌而成。现在,这里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朕要你们二人做的,就是把陈崇文引到伏击圈来,至于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
项藉与宇文成都面面相觑,眼神之中有一丝无奈和惊惧,但更多的却是作为虎将的豪气。
耶律贤忽然灵机一动,对二人说道:“二位将军都是我大寮不世之英雄,朕没什么可送的,只有一首小诗送给二位!”
这是朱厚熜送毛伯温的,今天却被耶律贤拿来送给项藉、宇文成都。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诗文愿意是:
将军你征伐南方,胆气豪迈无比,腰间的钢刀如同一泓秋水般明亮。
风吹电闪之中旌旗飘,战鼓擂动,山河震动,日月高标。
将军神勇天生,犹如天上麒麟的后代,敌人如同洞里的蝼蚁一般,怎么能逃走呢?
等到天下太平,将军奉诏,班师回朝的时候,我亲自为将军解下战袍,为将军接风。
这是明朝的词!项藉、宇文成都一个秦末人,一个隋末人,哪里会知道这个?但看着耶律贤手中的托盘内盛放的六个装满酒的碗盏,要说心里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耶律贤可是辽国的天子,天子拿着托盘给自己敬酒,给自己壮行,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样的面子自己可不能不兜着。
二人齐齐跪倒,双眼含泪,口中说道:“此生惟陛下不效死力,陛下知遇之恩德,当没齿不忘初心。”
说罢,将碗中酒一一饮尽,又将手中土碗一一摔碎,二人红着眼,各执槊、镗,点齐数百军士,向着汉军杀来。
陈頊带着八万大军,杀奔云中,之前有捷报频传入长安,刘夔自然知道陈頊的能耐。早已晓谕各处州郡,全力配合陈頊的行动,因此,陈頊一路坦途,很快来到咸阳,却见中央大道却有一枝数百人的兵马驻扎,中央麾旗上书:辽平原侯左翊武卫都节度使天宝大将军:宇文!
陈頊笑道:“区区百人,也敢称将军?不知羞耻!”当下挥兵大进。
宇文成都与麾下数百骑均不曾下马,见到汉军攻来,打马就走,更无半点留恋。
陈頊哪里肯放过这些人?在他眼中,这就是红果果的功劳!既然是功劳,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把到手的功劳轻易放弃了呢?那怎么办呢?追!追就是了!
宇文成都是一个骄傲的人,凭他的脾气那是凭借自己的超群武艺,单人独骑踹营夺旗,斩将破敌!但陛下说了:这一次许败不许胜,军令如山,更何况下令的还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大辽皇帝陛下,抗命?不存在的。既然是这样,那就跑吧!
很快,遇到项藉,二人自恃勇力,冲入汉军之中一顿冲杀,汉军不备,竟折了数千军卒。
等陈頊回过神来,二将早就策马逃了去。
陈頊自出兵以来,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当下,气昏头的陈頊陈崇文哪里肯善罢甘休?不由得恶向胆边生,怒从心头起,指着二人道:“贼将休走!今日若不能拿住你二人与我大汉将士报仇雪恨,陈崇文誓不为人!”
七万余人随后掩杀,哪里肯放二人轻易离去?
正追杀之时,背后一人冲上前来,一把扯住陈頊马头,那马儿受了惊吓,竟人立而起,陈頊到底武将出身,艺高胆大,连声喝止,约住战马。
回身看时,原来是汉天子驾前都统领眭元进!
陈頊骂道:“魂淡!你敢扯我马头?”
眭元进道:“陛下下旨,着将军火速回京,抵御孙策军!”
陈頊道:“我陈氏族中能人极多,便是我四弟陈颉也不是等闲之辈,今辽伪帝近战眼前,正是破贼良机,倘若失此先机,岂不可惜?
众军听令!继续追击辽贼!大将军在外,军令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