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芝好站在天空寺大殿之上,静静地看着教主座位的大理石椅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把手,这个时候那蒙面人正好悄然出现在大殿上,感受到他的气息后,陈芝好默默将手收回,背着手站在原地看着蒙面人。
“怎么样?酉座护法是否有证实雪兔去到过朗明寺的消息?”陈芝好问到。
那蒙面人沉默了一下,看着陈芝好一言不发,陈芝好也在看着他,两人对望了一会儿,蒙面人才缓缓开口说到:“凶禽说了,他在寺中之时未曾见雪兔到访朗明寺……”
“没有去!?”陈芝好脸上的从容淡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忧虑与疑惑的神情,“他天天待在朗明寺里面,雪兔去没有去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在骗我们……”
“这一点我不太清楚,还是交给陈太司头疼吧。”蒙面人好似心中不快,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芝好将蒙面人叫住,“朗明寺那边什么情况了?”
“沈恩慈亲自出来安抚百姓。”
“太好了,今晚我就要用他祭奠神尊天帝……”陈芝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来,蒙面人背对着他,双眼之中闪过一丝无奈。
“你的计划如果实现了,那如梦……”
陈芝好立即收起脸上的表情,走向蒙面人,“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说过一定能将柳如梦复活,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我几时食言过?我也很想再见到她鲜活的笑脸啊,对吧,兄弟。”陈芝好伸出手想要拍蒙面人的肩膀,那蒙面人并不领情,一句话不答,只是点了一下头便从大殿之中走出。陈芝好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来人,传丑座护法。”
沈恩慈被两名空闻教众夹在中间,一名空闻教众对他说:“请沈教主与我们回寺中再作解释。”
“鄙人为何要去。”沈恩慈站在原地,双手放在握在腹前,他双眼看着面前的百姓们,表情淡定自若。
“这件事情让塔孜百姓惶惶不得终日,贵教居然有如此意图,实在是让黎民百姓寒心,既然大家请求我空闻教主持大局,我空闻教义不容辞。”另一名空闻教众说。
“你们急什么?”沈恩慈脸上依旧是一副祥和的表情,他笑着说,“大家都不急,看来大家还是想听鄙人好好解释一番的。”
“那就给你一点时间,我们可不会等太久,看沈教主能说出什么信服于人的话来。”两名空闻教众退到一旁,双手依旧握着日月双轮。
沈恩慈走到之前那名小男孩的父亲面前,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掌,“鄙人记得你的发妻因腰疾长年久治未愈早已卧病在床,你家中无地,没有手艺,实在难以养家。鄙人与你了解后发现你天生嗅觉失灵,便赠你扁担与木桶,为你谋了个挑粪工的差事,前几年你干的不错,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鄙人甚是欣慰……但听闻你拜入空闻教门下之后便不再做这样的行当了,鄙人清楚,空闻教给了你一笔钱财用于养家糊口和给你发妻治病。看到你一切无忧,鄙人也无虑了。”那小男孩的父亲听完沈恩慈的话后,眼中含泪,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言不发。
沈恩慈抬头看到他旁边站着一名老婆婆,那老婆婆看到沈恩慈之后竟面露歉疚,低下了头。沈恩慈走到那老婆婆旁边,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将手推开。但是沈恩慈却没有在意,蹲在她的面前对他说:“大娘,您儿子因伤失去双目,生活极为不便,而他年长未娶成为了让您困扰不已的大问题,加上您配偶早丧,家中靠您一个人撑着,实在是辛苦了。鄙人见您厨艺了得,便与您一齐做了推车,赠予您炊具,您的烧饼塔孜群众纷纷赞誉有加。鄙人游访至东南村落,认得了一户女儿同样失明的人家,为您儿子做了这门媒介,这一过已经一年半载了,现在他俩生活可好?”那老婆婆终于抬起眼来看沈恩慈,她左右看了看身边的百姓,向沈恩慈点了点头,眼中一滴泪水被甩落出来,滴在地面,那老婆婆急忙以脚拨尘土,将泪珠以尘土覆盖。
沈恩慈从百姓群中走出来,带着祥和的笑容看着所有来到朗明寺的百姓,“鄙人曾经帮助过诸位之中多数父老乡亲,从你们的眼神之中,鄙人看出来你们依旧记得鄙人所做的一切。鄙人今日说这些,就如同曾经对诸位施出援手时一样,从不图诸位回报,也不图诸位感恩。鄙人只想看到塔孜城万万百姓,家家幸福,户户安乐。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空闻教对大家生活上的帮助比鄙人更多,也更直接,但是鄙人却看到大家已经不再用自己的双手劳动了。虽然如此,看到你们这么富足,鄙人心中也深感欣慰,但是只索取而不去创造,实为竭泽而渔,鄙人看到这塔孜城已不再如往日一般欣欣向荣……”
“你说些什么有的没的,赶紧和我们回去!”空闻教众实在是忍无可忍,走到沈恩慈面前就要将沈恩慈押走,索朗格来挣脱了将自己擒住的空闻教众,冲到沈恩慈面前张开双手将沈恩慈挡在身后。
“你们休得带走沈教主!”
“好了,索朗格来,他们要将鄙人带走便由他们去吧。”沈恩慈将索朗格来拉开,“大家一心向着空闻教,那鄙人也祝福空闻教日益昌盛,保护塔孜,与城中的百姓,让大家过得更好。鄙人便知足了。”
“那就跟我们走吧。”空闻教众一把抓住沈恩慈的肩膀。
“容鄙人最后和大家说一句话吧……”沈恩慈以哀求的语气向那名空闻教众说到。那空闻教众也并非极为奸恶之人,看着沈恩慈的样子心中也有诸多不忍,便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沈恩慈转身看着所有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宗教,一个教派,责任在与为芸芸众生树立一个崇高的信仰。这信仰应是教导人们真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直面人生,让人们在困境之中学会自救,在安乐之中学会自省,迷惑之中学会自律,失落之中学会自爱。遇到好事,心知感恩,累存善念;遇到恶事,秉持正义,凛然决断。这信仰,应引导众人团结一心,相敬相助,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美好的未来,百折不挠,坚持不懈;就算是运势不济,也懂得与自己和解,不嫉恨,不怨天尤人。所以,鄙人毕生追求,便是追寻这信仰之光,传与世人此人间大爱……倘若他日诸位寻不得鄙人,鄙人也希望,有人能够将这份信仰传承下去。”
沈恩慈向百姓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对身旁地空闻教众点了点头,那名空闻教众便抓着沈恩慈的肩膀要将他带走。街道上所有的百姓都站在原地,双目含泪,甚至多有哭泣者,无一人上前阻拦,无一人为沈恩慈求情。
“你们这群家伙……”阳远山一步踏出,就要冲下台阶,端木岚举起右手,飞刀蓄势待发。这时,红莲伴着一道火光从朗明寺中飞出,悬浮于空中,身体已经完成了魔化。
“看看你们这些人,多么懦弱,多么丑恶。”红莲浑身燃起熊熊烈焰,将百姓与空闻教众吓得惊在原地,“不知恩图报,妄图不劳而获,世间若人人如此,贱如蝼蚁,堪比禽兽,还有何资格立于大地!”
“妖怪啊!”百姓们大叫起来。
“不好,快去阻止她!”阳远山见状,朝红叶使了个眼色,红叶便急忙回屋拿取“晓日”与“恒明”。
“今日我红莲,誓必化作业炎,焚尽尔等蚍蜉!”红莲将手攒出一个火球,使劲朝空闻教众之中砸去。
“红莲姑娘,万不可如此啊!”沈恩慈一把将押解自己的空闻教众推倒在一旁,张开双手挡在火球面前。红叶仙甲裹身,飞到沈恩慈身前,将火球牢牢接住。
“大家……快散开!”红叶大喊,身旁所有人全都四散逃窜,但无奈街道太窄,众人皆无处可逃。红叶只得忍受着焚烧剧痛,带着火球飞升到空中。
“红叶丫头,撒手!”庄一寒的声音传到红叶的耳中,红叶将手松开,火球瞬间炸裂,庄一寒跃起到空中,双手举向火球,他浑身绽放着蓝光,以极强的灵压将火球的爆炸制住,然后猛推双掌,将炸开的烈焰击向高空。空中烈焰爆裂出好大一片,覆盖了半座塔孜城的天空,犹如末世降临。
“休得阻我!”红莲瞪着庄一寒,双目红光闪烁,身边火花飞烁,她猛地冲向庄一寒,如同白昼流星坠落大地。
“我说你啊……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呀……”庄一寒一把抓住红莲的双手,将红莲造成的冲击化解,与她僵持在原地。“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越帮越忙啊……”
“你们人类……真的是让本女王心寒至极!”红莲朝庄一寒咆哮着着。
整个街道上的百姓四散逃窜,空闻教众也都被红莲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日月双轮扔得遍地皆是。沈恩慈扶起一名因逃跑而摔倒的百姓,那百姓站起身后一把将沈恩慈推开,自顾自地跑向了街道之外。
“或许他们让你感到心寒……但是你要知道,人类之中更多的是像沈教主这样拥有仁善心肠的人,他们无私地为自己的生活,为所有人的生活而努力着,从不计回报,也不惧误解。正是这些平凡而无私的人才造就了现在世人美好无忧的日子,你若是再胡闹,沈教主毕生的心血全都要毁掉了!”阳远山跑到庄一寒与红莲身边,用手挡着那两人身边的火焰漩涡,向红莲高喊。
所有人都在朝街道外逃命,包括那些空闻教众,但却有一男子穿过人潮,向朗明寺走来。那男子身着官袍,皮肤黝黑的脸上画着一张黑白相间的脸谱,迈着大步子走向了被逃跑的群众撞倒在地的沈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