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竹睡得难受,梦中只见母后闷声倒地,一睡不起,她竟梦见母后仙逝!罪过罪过。
一众人围在莫竹床边,见她睡梦之中竟也泪落,风严霖忧声连连,他想知晓有何事发生,此般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
巧倩提议众人离开,令菊凛姑娘一人留于莫姑娘身边即可。
菊凛取帕,轻轻拭去莫竹眼角的泪。莫竹清醒,二人相望。
“无忧有事,可对?”菊凛不忍问出。
莫竹点头,胸口疼痛稍稍缓和。
“阿姐可知何事?”
“不知。我施了法,无用。菊凛,我们该回了。”
“可是,华山峰芝……”
“我怕,不知是母后还是阿姐,她们出事了。”无忧特例,有人受伤亦或是不幸逝世,至亲之人便会有所感觉——皮肉疼痛,内心悲苦。莫竹不愿往此方面思索,但又难以安心。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菊凛无言以对,她不想如此之快就这么离开凡间,离开凡间之人,她不想……
“我……是如何回到客栈的?”莫竹这才想起,她一人行至竹林,现在躺在客栈房内。
“是陌熠哥哥,他将你抱回。风公子见了,一把接过,还口中念陌熠哥哥无礼呢。我和巧倩,见你衣裙都脏了,便为你换了身新的。”
无忧国,三日前
梅瑛发觉,母后自妹妹们离开无忧之后,便茶饭不思,日益消瘦。面纱是为紫色,母后的脸苍白,透着一丝铁青,二者相映衬,出奇融洽。
她去往花都,采摘至鲜至艳的花,亲自下厨,做了菊凛最最爱吃的花都饼,给沐绫端去。
行至沐绫殿门外,国师正从里面走出。不久之前,老国师忽地仙逝,梅瑛听闻老国师患了传说中极难医治的涅焱之症,患上此症,十之八九皆命丧于此。老国师仙逝之前,五感全失,臂膀之上皆为火焰烧过般的斑痕。国师乃老国师之最小弟子,能力不在各位师兄之上,即时上位,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但也无人站出来反对。
例行检查?不对,例检日已过,国师不该出现于此处。梅瑛推门而入,沐绫坐于圆桌边,以手撑住那张苍老的脸。
“母后,梅瑛做了花都饼。”梅瑛端至圆桌,放下。
梅瑛惊吓,母后竟将面纱取下。而传闻那般宛若天仙一般的母后,脸上竟多了三道晃眼的刀疤。可怕至极,梅瑛记忆之中,母后是何许惊艳的美貌,而今……
沐绫眼中含泪,时至今日,她也无需隐瞒。这么多年,她也累了。沐绫闭眼,无言。
花都饼散发芳香,沐绫苦笑,泪珠缓缓而下,一晃五千年已过、那人离开足足五千年!
“母后!您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国师大人会在此?而您的脸,又是怎的一番?”梅瑛着急泪落,颇多疑问扰得她心烦意躁,偏偏母后又于这个档口闭口不言。
“母后!”她又再次呼唤。
“瑛瑛,”沐绫缓缓睁眼,她戴上面纱,这样不会吓着孩子,可是已经吓着,她招手令梅瑛坐下,轻抚孩子紧皱眉头,令她平和下来,
“我有些事同你讲……”
沐绫娓娓而谈,谈至黄昏,至夜幕降临。这样的故事仿佛很长很长,长得足以令菊凛长成翩翩少女,足以令一位惊艳世俗的美人变得不再美艳当初……
那时沐绫诞下梅瑛已过二万九千九百九十七的年岁,梅瑛初长成,像极了沐绫模样,可是梅瑛的出生,意料之外。沐绫还未嫁与他人,便诞下一女。
未婚先孕,老国主气愤难平,他不祈求望女成凤,只想女儿安安分分,不要忘记自己乃无忧唯一灵女。一气之下,老国主扇了年轻气盛的沐绫一掌。
“只那一掌,那一掌令我愤愤不平,冲动之下,我查阅法书,得知以灵石附上几滴血,加以施法,便能开启结界。”
“于是您便去往凡间?幸得您有一位梅瑛未曾谋面的阿姐。否则,无忧无灵女在,便会有大灾发生。”
“不错,可哪来什么未曾谋面的阿姐。你祖父在世时,发觉我离开,他只能对外宣称他还有一位女儿,这样才能平息百姓动乱不安……是的,他拉下脸来,对外宣称自己行为不检,欺辱了无忧一位佳人,而后,待我归来,又解释那位根本不存在的灵女突发疾病,悄然仙逝。”
梅瑛愕然,无忧境内无灵女?!
“可有大灾发生?”
沐绫沉默。
那日她离开之后,来到凡间。她曾跟过使者去过凡间不下十次,越界于她而言,轻而易举。
沐绫于凡间生活不久,便结识兰续、竹勉以及菊凛的父亲——夏知书。那时的夏知书风度翩翩,是凡间有名才子。
“父亲……父亲是凡人?”梅瑛更惊,凡人一生不过区区几十年岁,据她所知,父亲已在无忧生活不下几万年。说来也是可笑,自己生生唤了几万年父亲的人,并非亲生父亲,那么,梅瑛亲生父亲何在?她百思不得其解。
沐绫闻声落泪。
“我知道他是凡人之躯。可我爱他,我想与他生生世世为伴,永不分离!”
沐绫站起,她这几日梦中时常响起夏知书在凡间时与她所言,
“阿绫,我愿与你到那那个我不曾听说之地去!”
“阿绫,娘亲被我生生气死,她不愿我离开。我真不孝!”
“阿绫,你有孕在身,不便走动,我去即可。”
“阿绫,我不在乎瑛瑛的存在,我只在乎你。”
阿绫……
太多太多,已记不清。沐绫只知,凡间那段时日,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她怀着尚未出世的兰续,私自带着夏知书回到无忧。凡人之躯,毫无灵力,跨越结界,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知,她不知竟只有灵力充沛者方能过界!夏知书越界之时,抵挡不住那方结界的阻力,只能长眠于无忧结界处的礁石之上,是她的冲动,害死了夏知书。而自己肚中孩儿,更是跨越结界受到冲击,出生时在右肩之上,留下了月牙状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