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机场,华盛顿已是下午两点多了,经过了路上的颠簸,饥肠辘辘的众人在冯老师的带领下到了一家当地华裔开设的自助餐厅,据说那家餐厅是曾与秋大附中的游学团开展过多年合作的美国餐厅之一。
就在温笃行和萧婧怡、羊晓萌找到位置坐下后,王子婴和肖寒走了过来。
“你们好,我叫王子婴,是高一七班的,这是我的朋友,高一二班的肖寒。”
做完自我介绍后,王子婴问:
“听温笃行说,你们都是初一四班的?
萧婧怡和羊晓萌疑惑地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点点头。
“不好意思。”
王子婴挠挠头,略带歉意道:
“刚才可能吓到你们啦,我和温笃行刚刚在飞机上挨在一起,所以就多聊了两句。”
温笃行也赶紧站起来,为王子婴帮腔道:
“这是我在飞机上认识的理科班的学长,一路上聊了很多,是个很不错的人。”
听到这里,萧婧怡和羊晓萌方才恍然大悟,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和两位学长问了好。
“我们能在这儿坐下吗?”
王子婴伸手指了指他身前的两个座位,彬彬有礼地问。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人顺理成章地坐在了温笃行等人对面。
落座之后,王子婴和肖寒跟温笃行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肖寒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那位薰衣草发色的女生你们熟悉吗?看上去似乎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我们也不太熟哎。”
羊晓萌抱歉地笑了笑,道。
“我和她在飞机上聊了很多,感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羊晓萌话音刚落,萧婧怡便急不可耐地插话道。
不等肖寒接话,萧婧怡就滔滔不绝道:
“那个姑娘叫沈梦溪,是初一六班的,我俩在飞机上正好坐一起,所以就聊了几句,没想到她对素描、摄影、剪辑和糕点都很有研究,好像还是个学霸!”
“所以,与其说她是不愿意与别人接触,倒不如说是不愿轻易与别人接触?”
肖寒若有所思地问。
“不知道呀,应该是吧。”
萧婧怡以不太确定的口气道。
“这个可乐有点儿神奇……”
王子婴不知何时接了一杯可乐回来,拧着眉毛抱怨道:
“一股牙膏味儿。”
“反正咱在飞机上也没刷牙。”
温笃行站起来,故作深沉地拍拍王子婴的肩膀,道:
“四舍五入就当自己已经刷过了吧。”
“后生可畏啊……”
王子婴颇为欣赏地看了温笃行一眼,接着大喝一声:
“雷霆嘎巴!”
说罢,王子婴仰起脖子,将杯中的牙膏味儿可乐一饮而尽,感叹道:
“呼!真ne道!”
午饭过后,众人再次上车,在飞机上睡得并不踏实的温笃行被颠簸的路面逛荡地胃里翻江倒海,直难受。在经过了一系列凹凸不平的路面后,到达了即将在未来几天里下榻的酒店。
“哎呀!”
进了房间后,温笃行开心地把头陷进枕头里,发出了愉悦的叹息。
“老王啊,我有件事儿挺好奇。”
把脸在枕头里埋了一阵儿的温笃行从床上坐起来,他怀里抱着枕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新舍友王子婴,问:
“你为什么不和肖寒住一间呢?”
“嗨,别提了。”
王子婴一边低头整理摊开的行李一边解释道:
“我初二那年游学的时候就跟肖寒一屋,他整夜整夜不睡觉,而且一倒头就打呼噜!”
王子婴抬起头,无奈地摊开手,道:
“因为房间都是事先决定好的,所以游学前一天,肖寒特意过来问我打不打呼噜,我说我不打呀,你猜他说什么?哎呦,一提起来我就来气。”
“不知道。”
温笃行想了一会儿,老实地摇摇头。
“那正好,你不打我打。”
王子婴撇着嘴,有些无奈地说。
“哈哈哈哈,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温笃行抱着枕头,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那你呢?”
王子婴将所需要的东西全部放到自己的床上后,合上行李箱,问温笃行道:
“你为什么不和同年级的男生住一块儿?”
“嗨,这事儿不提也罢!”
温笃行摆摆手,没有正面回答王子婴的问题。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
温笃行和王子婴坐在各自的床上,几乎异口同声地朝门外喊道。
“是我。”
门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一听就是肖寒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
王子婴一个翻身就下了地,两脚十分随意地踩进鞋里,接着便拖沓这两只脚去给肖寒开门。
王子婴刚开门,肖寒就开门见山地问:
“一起去便利店吗?”
“走吗?”
王子婴转头朝屋里问了一句。
“走起!”
温笃行兴冲冲地套上一件T恤,从房里走了出来。
进了便利店,三人转了一阵儿,就听温笃行先喊道:
“这边的巴根达斯比国内便宜哎!”
听到温笃行的声音,王子婴最先赶到温笃行的身边,他从温笃行手上接过一盒三件的巴根达斯,仔细看了一会儿,接着笑道:
“三盒四美元,差不多是国内一盒的钱。”
“哦!”
温笃行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双手一拍手,开心地道: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这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王子婴擦擦汗,朝温笃行无奈地笑了笑,道。
“他们这儿的冰淇淋都好便宜啊!”
远处突然传来了肖寒惊喜的声音。
“学长!”
温笃行对王子婴道:
“你先走,我来断后!”
说着,温笃行还一本正经地冲王子婴比了一个大拇指,他咧嘴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好兄弟!”
王子婴动情地拍拍温笃行,道:
“多保重!”
王子婴前脚刚走,温笃行后脚就赶紧打开冰柜,又往怀里揣了两盒巴根达斯。
“你这干啥呢?大呼小叫的!”
王子婴过来朝肖寒的后背轻轻地打了一拳,提醒道:
“出门在外,要注意咱们本国人的形象,不要整天大惊小怪的。”
说完,王子婴马上朝柜台的收银员鞠了一躬,诚恳地道:
“红豆泥狗没纳塞!歪哩歪哩骚哩!(very very sorry)”
不明所以的店员赶紧摆摆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肖寒苦笑道:
“老哥,你这也太损了吧……”
“咱毕竟也是老宅男了,都是传统艺能,小意思,小意思……”
王子婴摆摆手,语气中显得有些得意。
“也是哈。”
肖寒先假意赞同了一声,接着,他坏笑道:
“毕竟和各位老师学习了那么久理论知识,蹦两句蹩脚日语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肖寒的话,王子婴伸出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骄傲地说:
“老流氓了!”
“刚才肖寒姐那么大动静,啥事儿啊?”
温笃行怀揣着三盒巴根达斯,幸福地鼻涕都快冒了泡儿,他哼着歌儿,大摇大摆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一下就挤进了两个人之间,问。
“这咋就叫上姐了?”
肖寒的语气意外中隐隐透露着一丝无奈。
“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温笃行一挥手,十分大度地说。
“我已经累觉不爱了……”
肖寒看了温笃行一眼,接着,叹了口气。
结账的时候,尽管收银员已经耐心地重复了两遍,自告奋勇负责结账的温笃行依然没弄清楚自己到底要付多少钱。他烦躁地抓抓头发,并对收银员露出了略带歉意的微笑。
就在温笃行窘迫不安的时候,之前一直在温笃行等人身后耐心排队的一位领着两个孩子的年轻的白人母亲走到温笃行旁边,她分别指了指温笃行手上的几枚硬币,温笃行马上心领神会地将那几枚硬币放到了柜台上,暂时缓解了危机。
就在收银员算账的功夫,那位年轻妈妈直视着温笃行,分外认真地说:
“You should practice more english if you living here.”
“O……ok,Thank you very much!”
温笃行迷迷糊糊地回应道。
出了便利店,刚刚一直云里雾里的温笃行便迫不及待地问王子婴:
“老王,你应该背过高考三千五吧?刚才那位阿姨说啥呢?”
“她说如果你要在这里生活的话,应该多练练英语了。”
王子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不愧是老外,说话就是严谨。”
温笃行颇为欣赏地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温笃行突然想起肖寒到最后也没说他突然兴奋起来的原因,于是他就追问了肖寒一句。
“嗨,瞧我这记性!”
肖寒一拍脑门儿,然后解释道:
“刚才我问收银员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方,他说这附近有个冰淇淋店,量大而且便宜,让我们明天有机会可以去尝试一下。”
“你记性一直很可以的。”
王子婴一把搂住肖寒的脖子,对他冷嘲热讽了起来。
“呀咩爹!”
肖寒突然将双拳放到下巴的位置,突然朝王子婴道。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王子婴和肖寒开始了高手对决。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骚话说得有来有回,“雅塔!”,“奇摸鸡!”,“斯国以!”
“神仙打架,凡人害怕。”
温笃行见两人一直在说些自己听不懂的日语,摊摊手,无奈地说。
在经历了高强度的口嗨之后,很快,体力不支的两人就各自扶着膝盖,累得气喘吁吁。不过,就连两人站在街边的时候,也不忘了要调侃对方几句。
肖寒举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还疑车无据呢?这车都开你脸上了!”
王子婴见缝插针地回击道。
虽然两人都累得快晕过去了,但温笃行分明能看到,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一种只有在获得了专属于男人的快乐之后才会出现的,满足的笑容。
“不如……我们休战吧。”
最先缓过劲儿来的王子婴率先提议道。
“好吧!”
肖寒自知继续和王子婴拌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此时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接着,两人便不约而同地挽起彼此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往酒店的方向走。
“这俩学长……是不是坏掉了?”
温笃行看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吐槽道。
温笃行等人回了酒店后,直奔温笃行和王子婴的房间而去,三人在房里一边开着电视放球赛,一边吃着巴根达斯,王子婴中途还因为过于激动被冰淇淋卡住嗓子,被肖寒拍了好半天后背才终于吐了出来。
“哎呦我去!”
惊魂未定的王子婴捂着嗓子,喘着粗气,用沙哑的声音道:
“刚才差点儿被一波带走了……”
一直无所事事地陪两位学长看球儿的温笃行此时看准时机,吹着口哨儿默默拿走了王子婴剩下的最后一个冰淇淋,光明正大地吃起了。
王子婴瞪了温笃行一眼,接着便没脾气地低下了头。
肖寒见此情景,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憋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三人为剩下的巴根达斯明争暗斗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王子婴给肖寒使了个眼色,肖寒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去开了门。
在肖寒去开门后,温笃行和王子婴小心翼翼地躲在房间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肖寒和敲门者的对话声,却始终听不真切。
过了约莫十分钟,肖寒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还没等温笃行和王子婴发问,他就先开口道:
“刚才敲门的人……不是老冯。”
听了肖寒的话,王子婴长呼一口气,整个人瘫进单人沙发里,安慰肖寒道:
“哎呀,那就不慌了,小场面!”
然而,面对王子婴的宽慰,肖寒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结结巴巴地说:
“刚……刚才敲门的……是个比利时人……”
肖寒说到这里,王子婴腾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马上关掉了电视,然后心虚地问:
“那……咱们刚才骂比利时队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你才应该冷静一点吧?”
温笃行说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分析道:
“你们刚才喊了半天话全是中文,我脑仁儿都疼了也听不清你们喊的啥,那歪果仁难不成是汉语八级外加居家旅行必备远程助听器?肯定是你们刚才音量太大,扰民了呗。”
“是这回事儿。”
王子婴点点头,然后再一次陷进沙发里,他摊摊手,道:
“不过反正电视我也关了,问题不大。”
“我勒个去,我真的在线自闭。”
仍旧心有余悸的肖寒拿起自己在茶几上的手机,对两人道:
“那我先回去了,我得缓缓。”
说完,肖寒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房间。
肖寒走后,闲来无事的温笃行和王子婴便上了各自的床,一边玩儿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其实我在飞机上总共也就睡了两个小时,时差一下儿就倒过来了,现在真困得不行。”
温笃行趴在床上,用枕头垫着胳膊肘,一边迷迷瞪瞪地玩儿手机一边道。
“那你这个”
“你有喜欢的人吗?”
靠坐在床头的王子婴不知何时放下了手机,有些好奇地问温笃行。
温笃行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回答:
“好像初一上学期刚开学那阵儿喜欢过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老师还因为我在生物的实验课上和她说话声儿太大不让我做实验。不过我发觉人家只拿我当朋友,所以时间一长也就放下了。”
“我倒是喜欢我们班一个女生喜欢了一整年……你要看她的照片吗?”
“那必须的呀!”
温笃行说着,瞪大了眼睛,使劲儿伸长着自己脖子,看了看王子婴保存在手机里的梦中情人。
“你认识陈欣阳老师吗?”
看完照片,温笃行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子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不解地问:
“我觉得……你的女神打扮得挺成熟的……”
温笃行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但最终还是直言道:
“神似我现在的英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