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思者能通过梦境冥思,回到过去,走进未来,统览世间存在过,存在着,将存在的任意一个人的人生。四维的时间,在她的梦海里,是她手中的黏土,可以拉伸可以缩短,可以撕裂,可以揉捏。
冥思者不能直接改变世界,但她却可以改变人的记忆,改变时间,记载中他看透世事,参透未来,考究过去,思考人生。她可以是哲学家,历史学家,预言家,也可以是艺术家,设计师,建筑师,工程师,程序员,世界上任何一种工作,只要它因创意而发展,因思考而辉煌,对于冥思者而言,只要她愿意为此冥想,没什么不可为。
这个世界,思考至尊,创意至上,于能力而言,思者为尊,于境界而言,思者登峰造极,于世界而言,思者不可或缺。
事实上,人人身上都有思者的一些影子,发掘了超能力的叫思者,超能力强大的叫超思者,但,意识世界形成之初,只有两位思者,他们合二为一,创造了世间万事万物的意识形态。
现在的人类每个人都可以是思者,但世上却只有两个思者异于常人,他们分别继承了两位始发思者的超能力,成为了思者之魂的寄主,一位是冥思者,另一位是除思者。
冥思者通过时间利用冥思,捕捉历史的记忆,除思者通过空间利用声音,消除不被欢迎的记忆,二者相辅相成,也相互吸引,思者之魂千年同时出现一次,寄存在同一世界上磁场相同的两个人身上,虽为同一世界同一时期的人却鲜少相遇。于是,没有除思者的冥思者会被埋没在茫茫人海中一生碌碌平庸,没有冥思者的除思者消失在世人的记忆中被彻底遗忘,最终也将被自己遗忘,终其一生悲哀至极。
这世上哪有不付出就会拥有的收获,除思者冥思者虽为顶级思者,思者之魂的寄主,却也要承担着拥有这样超能力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而他们也真的有下凡投胎体验人生的任务,我想,定不会投胎到天之骄子身上,因为,为神的日子,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所谓的物质,精神,为神了便应该是唾手可得的,吃多了山珍海味也会烦腻,清粥小菜便是调理口味的珍品,于是,他们或许也不会想要体味那种顺风顺水的日子,更有吸引他们的也许是平凡的普通人那种起起落落,努力拼搏为自己创造美好生活的日子。
所以思者之魂的寄主是平凡的普通人就好解释了,尤其是冥思者,而找不到冥思者的除思者,终将被抛弃在世人的记忆之外,平凡与否早就不重要了。
作为冥思者,触发了超能力的初期,便会被动感知到附近拥有强大超能力的超思者,如果这些超思者即将面对威胁到性命的未来,冥思者便会在梦中预见他们的思魂,梦境中的冥思者应该是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种种原因,冥思者也具备了一个很大的特点——能力触发后会极其嗜睡,入梦是她的工具。
“不过这只不过是古籍里的描述,具体的能力,如果你真的是冥思者,你自己也许会慢慢发掘出来的。”
“学长,其实我没告诉过我爸妈,我今天要回家…”
“嗯?”
“我从来没有这样过,跟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异性一起过夜。”她小心翼翼地衡量着尺度,生怕自己越界了,生怕自己没了分寸,然后丢了朋友。
“…”禹炀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心脏砰砰地跳着,神经紧紧地绷着。
“额(︶︿︶)我成年了,也知道…一些事情的,我不希望那种事情来的太快…”她略微有些慌乱,眼神飘忽不定,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才能阐明目的,又不会显得很奇怪。
“别慌,我们今天只是为了验证你的梦而呆在一起,我会一直追求你,在你成为我的女朋友,彻底接受我,属于我同意我做些什么之前,我都不会逾越的。”他出言安慰她,他也很慌乱,他也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孩这样无所适从。
禹炀低着头,双目有些失神却含着坚定地看着方向盘,认真地说道,是他太着急了吗,她在好好确定自己的心,为什么自己可以这么肯定要的就是她,是不是再等等会更好,再等等再告白会不会好一点。
“其实,我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之前也没有被异性追求过,或许我可能也喜欢你其实也是未可知的,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可以吗。”她不安地对他笑了笑,与此同时她也在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说实话第一眼看见他,她的花痴之心就已经沦陷在他俊朗的面容下了,但沦陷归沦陷,理智还在认真地审视着,适合与否,真心喜欢与否,这样的沦陷实际吗?她不敢轻易答应他,因为她清楚,那颗花痴之心遇到好看一点的男孩子都会随随便便地就荡漾了,虽然都是纯粹的欣赏,没有见到也就不会念念不忘,更不会痴心妄想,就算距离很近也会刻意避免碰触。所以至今为止,她连追星都没有过,更不会懂什么是喜欢的感觉,什么样的感受就应该在一起成为情侣,她不懂,也不敢放任自己随便就答应了交往什么的,但是这个人是他,是这个举止温文尔雅,充分尊重她的意愿,在她面前又好像可以释放天性的男孩儿,她愿意去好好考虑这些问题,不想错过一个这样的男孩。
“好!”他的内心有些激动,这么说,她其实并不讨厌他,她愿意为他去审视自己的内心,也就是说她是很有可能接受他的。
“那我们开始吧,学长,你有没有让人飞起来的那种能力?”她觉得这种情况下,擅自闯入是不现实的,但是如果从不易发觉的空中俯视,也许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达到目的。
“我曾经学过用结界飞到空中,那好像是有高度限制的,不过这个高度应该可以,只是你得委屈一下。”他的拇指不自然地摸索着方向盘。
“要怎么做?”
“你可能需要被我抱着才能一起跟着结界升空。”虽然藏着一点私心,但好像这么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确实没有带人一起进去过悬空结界。
“好,麻烦你了。”话音刚落舟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舟岑,这可能会很危险,因为直接能被冥思者感知到的,都是思者世界严重的大事,而我,现在还不够强大,可能还不能够确保完全护你周全,所以希望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他紧盯着她的双眼,眉头微微皱起,话语中充斥着严肃的认真,她对他真的很重要,并不仅仅是除思者需要冥思者来抵消遗忘之力,更是因为这颗心从她出现那一刻就用力地跳动,所以如果她不是真的冥思者,如果里面暗藏危机,如果危机时他无法带她全身而退,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他好恨,恨曾经的自己只会看书,不敢实践,恨自己曾经不愿意逃离舒适区,打着各种旗号为自己的胆小开脱,现在追悔莫及好像也没有办法了。
“我相信你,如果确实我是冥思者,你是除思者,那么就如同哪吒敖丙合体,无所畏惧!”她看出他的担心,所以刻意语气轻松,面带微笑,这微笑也给他打了一记强心剂。
他下车为她拉开了门,合上车门的瞬间,他深吸了一口气,阴影下的面颊泛着些许红润,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嘴角不自然地紧绷。
她站定就被头顶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问她有没有准备好,她点头。
他躬身一个公主抱将她搂在了胸前,她还是僵直了身躯,慌乱中一手揪住了他的后领另一只手攥紧他胸前的衣服,失重感让她双手用力,险些帮他把衣服扯出来。回过神后迅速放开他的衣服,假装啥事也没发生,张开五指小心地翘在空中,眼珠子尴尬地转了转,嘴唇抿成一根线,心脏砰砰直跳。
“对不起哈,我…我没有被…过……”声音越来越小,面带羞怯和尴尬。紧张到自己降下气压,压迫着大脑和肺部。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抱人。”
“咳…不过,这样我看不见下面啊。”
禹炀愣住了,他只想到了要怎样,她才会舒服些,并且贴的不会太过亲密,让她不自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果然爱情来了,谁都智障。
待着她回到地面,然后站稳,他转身蹲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成功地掩饰了他的尴尬。
舟岑也就顺势趴在了他的背上,他站起来,很绅士的将手环在她的腿窝下方,而她双手扶住他的双肩,和他的背隔开一点距离。她虽然有些微胖,但禹炀体格健壮,背舟岑对于他来说不算重。
常人看不见的结界缓缓腾空,时间也到了夜间两点差十分,果然厂房的内部布局跟舟岑梦境中的完全重合了,同样有一团黑影在屋顶快速地移动着,一切都应验了。舟岑轻轻凑近禹炀的耳朵说:“一模一样,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卡车,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禹炀没吱声,迅速移动到舟岑指的方向,两人同时看到车斗里缓慢转动的巨型刀片和不锈钢刀网,装置斜下方一个闪烁着寒光的铁笼子,里面锁着的目测是个人。
“1:54,快,先把他救起来再说。”舟岑瞬间变得冷静又理性,而可能是能力被触发,禹炀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结界球变得更加轻盈,球体内部好像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舟岑好像不受控地慢慢向上飘去,禹炀一边控制着结界球,一边眼疾手快地箍住她的腿窝。
1:55
“赶上了!”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禹炀将结界球扩大,三人面面相觑着。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一个半大的男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长什么样也看不出来,话语中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成熟,虽然警惕着,却又好像莫名地从心底信任着舟岑和禹炀。
“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们的身份,但是请你相信我们,暂时先跟我们走。”舟岑语气平淡地跟他说道,没有嫌弃这一身脏臭的孩子,她内心平静,只把他当作一个和她没什么不同的平等的人,礼貌地征询着他的意见,不去强迫他,只是希望他能信任他们,然后帮助他。
“我为什么…?你们怎么可以飞?为什么像是专门来找我的?”他们的独特,让他心生疑惑,甚至好像从心底自然而然地就相信这两位,亦或者是心中有个声音指点着他。
“我们也是第一次上岗,这些东西短时间也讲不清,我们希望带你去看看你准备上的那辆车。”舟岑不清楚怎么让他相信,就大概编了一个身份,忽悠着这个孩子,
“那就谢谢你们了。”省了他好多事,反正他早已经孑然一生,无所畏惧了。
悬于车顶的那一刻,男孩儿深吸一口气,【他们这么狠,直接阻断了最后的可能,车斗做成绞肉机,让人完全不可能自己走出去,除非选择被关在笼子里送到远方。】他猛地吞咽着口水,身体微微颤抖着,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孩子。
“救救我………”强烈的求生欲席卷了他的大脑,心底莫名的信任感占据了整颗坚硬的心,他已经没有办法考虑自己身边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了,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舟岑趴在禹炀的背上,双手垂在禹炀胸前,用力拉着男孩儿,男孩儿的重力使得舟岑只能紧紧地贴着禹炀的背,她的脸颊也紧紧贴在禹炀的侧颈上。
“我们不了解你和这里的事,也不清楚把你带走会是怎样的后果。”禹炀先开口说道,震动透过皮肤传到舟岑的脸上,让她感到有些酥麻的痒,不自觉地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咪,窝在禹炀的颈边,撩拨着他的心弦。
结界落在了工厂的一处屋顶,巨大的水箱掩盖了三个人的身影,刚落下,男孩儿便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我叫土包子,厂里的人都这么叫我,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了,但是我记得我现在有十岁了,他们笑我我矮小丑陋,总是脏兮兮的,嫌我没有能力,在这里吃闲饭,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思者们打骂我,管事们从不管他们,有时候也会折磨我,说我没有用,没有价值,明明没有什么能力却只能留着,也没有人买,但是,听说除思者亲口说要留着我,他们也就没办法处死我,可是我待不下去了,这个地方就是个奥斯维辛集中营,我看过描述那个地方的文章,跟这个厂子一模一样,他们打着创造超思者的名义虐待我们,说是可以激发潜能,他们说激发出来的潜能就是超思者的超能力。”土包子尽力地描述着自己的遭遇和厂区内的事,希望这一双人能够彻底救助他,然而这一段话中信息量太大,禹炀和舟岑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能救救我嘛?”他的声音颤抖着,甚至带上了哭腔,他的瞳孔中映着月光,仿佛虔诚的信徒,仰望着世界的尽头,那里有初升的太阳,有希望的曙光。
“你再多待一天,我们想办法救你出去,记住,别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像平常一样,对了,你还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吗?”舟岑先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低声问道。
“有!”他的声音还是颤抖着,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跟这套是一模一样的吗?”
“是!”
“好,那我们先把你送回你的宿舍,你把替换的衣服给我,明天晚上同样的时间出来。”禹炀瞬间明白了舟岑的意思。
“谢谢你们…”
“还没成功,先不言谢。”舟岑阻止了他的感激。
三人竖起结界屏障,回到了土包子的宿舍。
那是一个宽大的空间,满地的床铺,散发着一股夹杂着霉味儿的浓烈的“人味儿”,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磨牙声,噩梦中的哭噎,整个环境嘈杂不堪,让人一阵难受,禹炀加了一层结界才把这些味道和声音隔绝在外。
最角落的地上,放着几张纸,和一个脏兮兮的小盒子。
确认过结界外的人听不见也看不见结界内的人说什么做什么,土包子开口说道:“那是我的地儿,那些纸是我捡来的废纸,上面有一些文字,我喜欢那些文字,就存着,盒子里是我的衣服,我马上拿给你们。”
土包子走出结界,轻巧地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一样脏兮兮旧巴巴的衣服,跪坐在地上举着,走出了结界,他就是结界外的人了,看不见他二位现在在哪里。
禹炀弯腰接过衣服,然后揽着舟岑的腰半抱着她,转身离开了,这个空间低矮杂乱,稍不注意便可能踢到地上的人,舟岑也发现了,默契的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扶着他护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直到回到车旁,两人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