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是家中排行第二的孩子,早年陈家人分家。
陈父的父亲喜欢大儿子就跟着大儿子搬到街上去住,陈父的母亲疼爱小儿子便跟随着他去了外市住,最后只留下陈父这个谁也不会过多疼爱的中间儿守着这间老屋。
不过陈父对此没有多伤心,陈大嘴也庆幸自己不必处理复杂的婆媳和妯娌之间的问题,只需要哄好自己的丈夫。
就这样,他们守着早年分家分下来的两亩田和这陈家旧屋,一直待在这陈家村,只有非常偶尔,一年或许会有那么一次三兄弟坐下来吃一顿饭。
陈父的大哥和弟弟近年来都发展得不错,三兄弟过得落魄的只有陈父一人,陈父对此也有那么一点自卑在里头。
或许这就是他不想待在陈家村务农,想要出去外头闯闯的原因。
清茶从自行车后座利落一跳,右手不自觉捂上自己的裤袋,看看钱还在不在。
今天陈父有她的帮忙后赚的钱比以前多,她自己也得到一份比较可观的工钱,简直是双赢的合作关系。
按照这个赚钱速度,大慨再给她三天的时间,她就能自己给自己买两身合身的衣服。
清茶现在穿着的衣服都是陈大嘴不要的旧衣,她自己穿着觉得不好看淘汰下来给陈清茶穿的。
至于买新衣服,别想了,一年能有一套新衣服就已经很不错。
清茶记得有一年陈家的农作物收成不是很好,连解决温饱都是勉勉强强的及格,更别说新衣服。
不过就算是有闲钱,陈大嘴也不会愿意给陈清茶买新衣服,比起给她买新衣,她更喜欢那自己的旧衣扔给她,让她凑合着穿,反正还在长身体。
就这样,清茶现在穿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合身的,都是松松垮垮,只有衣袖和裤脚是被人用剪刀剪过的。
陈大嘴不舍得花钱为她买新衣,没关系,她自己给自己买新衣。
打定主意的清茶在一踏进家门就快步走回自己那间令人晕眩的小房,把裤袋里面的钱收进存放在抽屉中的厚书,她才重新把合上的房门打开。
破旧的房门一打开,清茶便听到陈大嘴在向陈父打探他今天赚了多少,陈父支支吾吾的,只含糊的说了句还行。
听到他那不咸不淡的回答,清茶就放心了。
他们现在也算是被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她向陈父要工钱的事被陈大嘴知道,保不齐又要受她的大嗓门攻击。
清茶不怕陈大嘴对她动用暴力,大不了就跑去村长家寻求帮助呗,反正陈大嘴这人吝啬八卦又好面子,她就不信她愿意背上恶母的骂名。
人总有弱点,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就算她手无束缚之力,也能逆风翻盘。
清茶也算是走过好几个世界的人,她见过的人比陈大嘴一辈子见过的人还多,她就不信自己会如陈清茶般要受她压迫。
只有她那个大嗓门,清茶实在是有些难以应对,每次她一吼,她耳朵就突突的疼,像是里面长了一颗小痘痘,着实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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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昨天的双赢快感,陈父今早早餐刚吃完,不用清茶提,他自己就主动催促清茶赶快把早餐吃完,一起去街上的小胡同揽活,让陈大嘴那刚张开的嘴只能闭上。
出去揽活清茶倒是乐意的,她连忙喝了一大口粥,又拿了块块头最大的红薯干,从椅子上站起,表示自己已经吃饱,随时可以出发。
那块最大的红薯干是陈大嘴特意想着要留给还在睡懒觉的陈勇诚的,见清茶把红薯干拿走,她双眉一竖,眼见就要发火,陈父见此,怕陈大嘴要用自己的大嗓门说话,连忙出声唬住她。
“这碗里面的红薯凑起来都要比她手上那块要大两倍,你就别在这里挑事,妨碍我们出去赚钱。”
陈大嘴一听,瞬间怂下来,见那碗中留下的红薯干果真比清茶手中的要大,她瞬间气消,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回原位,继续吃她的咸菜。
清茶则咬着自己手上的红薯干,坐上陈父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后座。
一连几天,清茶都跟着陈父出去外面揽活。
陈父以往放弃了的修理活就像一个大宝箱般等着清茶去挖掘。
以前是陈父觉得自己的技术不过关拒绝修理,现在有了清茶这棵摇钱树他还怕什么。
他把以往自己放弃的修理工作逐一找出来让清茶修理,骑着的自行车路线也越来越广阔,从南街头走到北街尾,从左胡同又走到右胡同,反正这镇上的地图靠东面的这一角,他们全跑遍。
托陈父技术不佳的福,清茶赚得好几份工钱,给自己买了两套新衣服,直把陈大嘴的眼睛给气红。
“陈清茶,你现在长本事了!买新衣服?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不知道节俭呢?以你现在这岁数,你这衣服最多只穿上一年就穿不上了,你怎么就这么蠢呢?”
陈大嘴说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想要拿手指头戳她脑门。
清茶机警往后一退,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陈大嘴的手刚才可是抠过鼻子的,她可不想自己额头上粘上什么黏黏的脏东西。
陈大嘴见她躲过她的攻击,火气更旺盛,口吐飞沫的又把刚才话里面的意思重复说一遍,只是用词有些不同,未了她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大问一句:“不对,你买新衣服的钱从何而来,不会是……”
陈大嘴立刻跑向自己的房间,估计是以为清茶偷拿她的私房钱。
清茶看着她那滑稽的步伐忍不住抿唇一笑,见陈父刚好从厕所回来,她悄悄回到自己房间。
房门刚合上不久,清茶便听见陈大嘴用自己那大嗓门质问陈父她的钱从何而来。
陈父支支吾吾的把工钱分她一半的事说出,陈大嘴立刻就像刚下蛋的老母鸡在那呱呱叫嚷着。
“什么!你把自己赚得的钱分她一半,凭什么!子女帮父母挣钱天经地义。不行,这钱我得要回来。”
“……要什么要,她钱都用来买衣服了,哪还有剩下的,再说她现在可是我的摇钱树,把她气罢工了,你就等着看这盼头熄灭吧!”
陈大嘴没再出声。
清茶在门后等许久都没听到动静也不听了,走至床边一心欣赏起自己刚买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