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里“唰”的又把合上的扇子甩开边摇边道：“可别提先生，说到这个先生，就想到了咱们先生，前几日我去给先生祝寿，先生不看寿礼竟然考我们文章，让那个赵修文好一番出风头，得意的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真是可惜了你那块寿山石”
“你把你看话本和招蜂引蝶的心思放到诗文上，还有他什么事情。”
顾千里道：“沈凉风，今日是给你接风洗尘，我已经被先生好一番说教，沈小将军就不要教育我了。”
沈凉风道：“你不好好考取功名，偏跑去开什么珠玑楼还是什么坊的，先生心里有气，被骂也是活该。”
顾千里并不愿意就着这个话题再聊，只说：“天下文人苦读，不外乎就是为权为钱，我不过舍其一取其一，却乐的自在。造福百姓的事情，就交由沈兄这样的人才合适。”
沈凉风皱眉心里并不赞成顾千里的说法，却也不知如何劝说本心有千山的好友，却突然弃文从商，且坚定异常，顾太师也不反对，竟然随他去了。
他彼时身在关外，听闻好友作为，连夜写信劝阻，直到第三封信送出很久，他才收到顾千里回信，只寥寥数字“弟，志坚。”
顾千里整日里笑闹不止，虽远隔万里，沈凉风也从字面上看出顾千里的坚决。
正说着，蹬蹬的足音传来，从屏风外闯进来一个人笑道：“好啊，我刚从街上行过，打眼远远看到一人好像沈兄，便跟上来一看果然是。沈兄好不地道，回城竟然不知会我。”
来人正是云霞阁的女掌柜林笙歌。
顾千里看到来人，眼睛闪了闪起身道：“笙歌，你是什么时候回的天都，怎么没有知会我。”
沈凉风看到来人也笑道：“你整日东串西跑的，千里说你又跑去了江南去寻什么锻染术，可寻到了？”
林笙歌许久未见沈凉风，只觉他褪去了少年人的眉眼，整个浸润了北夷边关的凌冽之气，更加夺人心魄。
猛地看到沈凉风的笑容，只觉心里咚咚的跳。
林笙歌心想，什么江南，我去了北夷边关，说去江南还不是自己不说去那里，顾千里前后追着她，死活不放她走她才胡诌的。
她几月前听信了说书先生的话，也想来个什么将军佳人的故事，便一腔热血兴冲冲地去到边关喝尽了冷风。
谁想到沈将军治下严明，再加上一个沈小将军沈凉风。她本想混进军队却没有成功，在边北待了几月，连沈凉风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只恨那些话本，什么将军佳人的果然都是骗人的。
林笙歌眨了眨杏眼：“没寻到，不过江南水乡，水秀山青，姑娘吴侬软语，娇俏妩媚，我差点乐不思蜀。这不，听到北夷战胜，知道沈兄要回来，我便舍不得也回来了。”
顾千里围着林笙歌转了一圈道：“笙歌，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黑了些，瘦了些？不是说江南的水最是养人的吗？”
被顾千里打量，林笙歌只觉得心虚假咳道：“有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闲不住嘛，可能是江南的水再养人，也架不住我天天往外面跑。”
顾千里却是不信转头问沈凉风道：“沈凉风，你觉得呢？”
沈凉风也已是许久没有见过林笙歌，不过她是否瘦了一点，还是黑了一点他也是注意不到的。
顾千里本也没有等他回答，只又拉着林笙歌看了一圈。
林笙歌怕顾千里看出什么端倪，便道：“不要看我啦，我有什么好看的。”
正好小二把饭菜都端了上来，林笙歌赶紧趁机道：“吃饭，吃饭。”
顾千里直觉觉得林笙歌有什么瞒了自己，并隐隐觉得是一件他并不乐见的一件事。
沈凉风前几日连夜回了天都城，第二日早起去拜见了君上，这几日又被沈夫人赶着去拜访叔伯和各家世交。
今日本是去拜访顾自远顾太师，不想顾太师被今上临时召进了宫。这几日的应酬，比沈凉风打了几天的仗都累，本想回府休息，便被回府的顾千里逮到，来了这百味楼。
他并没有注意两人间的不对劲，只说：“快些坐下吃饭，我提前回京可不是陪你们在这闹腾。”
顾千里收敛神色道：“知道你是奉了沈将军令，提前回京拜见今上。主要是沈夫人，安她的心嘛。知道凉风兄应酬累了，吃完这接风洗尘的饭就放你回府。”
林笙歌却并不坐下，因为她站着，才能不被沈凉风发现，她在看他。
于是她找话道：“可怜我和大哥一样，风尘仆仆的刚归来，还要给那些官家小姐们做衣裳，真是要累死我了。”
顾千里道：“你是又干什么被哪些小丫头逮到，你不想做还能有人逼你不成。若有，我替你出气。”
林笙歌却突然拍手道：“正好有一极有趣的事情和你说，还和你有关。”
顾千里笑望着她道：“和我有关”
林笙歌一边踱步，一边偷偷瞧着沈凉风道：“今日遇到一个姑娘来制衣裳，蜀锦，罗纱各种名贵布匹都瞧不上，我还道她是无钱，偏看上了我一匹压到手里的锦缎，看她有趣，和她搭话，你猜她是谁？”
沈凉风久不在天都，对这些本就不感兴趣，是以并不答话，只静静吃饭。
顾千里暗暗想到和我有关的姑娘，我不过前几日因珠玑坊的事情，去了如意楼谈事，席间是和一个姑娘调笑了几句，不会这么巧吧。
他心里有鬼，只做深思状，也学沈凉风一样，不答话。
林笙歌并不知他心思，只当他不知，得意道：“就知你不知道，沈大哥可知千里是否有姊妹兄弟呢？”
沈凉风喝了一杯酒言：“顾太师膝下，一子一女，千里有一闺中妹妹。”
“那沈大哥可见过？”
“到是未曾见过。”
“曾听闻顾小姐是个冰山做的人，不喜见人，顾太师溺爱，娇养在闺中，等闲见不得，我今日偏就见了，她还主动说要和我做朋友呢。”
顾千里听到是自己妹妹，到没有惊讶，毕竟自他和顾盼说了顾盼要去参加拜月礼时，就安排茜草以制衣买首饰的由头，磨着她家小姐出门去。
以茜草喋喋不休的嘴，顾盼定是要和茜草出门的，只是有些讶异顾盼和笙歌交上了朋友。
顾千里忍不住追问道：“你确定是我妹妹要和你交朋友，不是你主动要求的？”
闻言，林笙歌心虚道：“自然是她主动要和我这云霞阁掌柜的交朋友，我看她心诚便答应了要给她做一件衣裳，不巧被那个赵大人家的千金遇到，缠上了我，不给她做就不行，这些官家小姐，脾气骄纵的很，被吵的头疼，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说着顺脚踹了旁边的屏风一下。
那屏风本应是十分稳固的，万不会被林笙歌这一脚给踹倒，可是前几日这屏风刚换过花样，店小二安装的时候，偷了一下懒，楔子并没有装稳。
这屏风便颤颤巍巍倒向了顾盼所在的隔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