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梓遥怔住。他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沙地许久,而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极轻地笑了一声。他转身,把何曙雪拥进怀里,又将头埋在她的发间,笑了一阵,方轻声道:“我听见了……”
他承认他刚开始说起这个话题时,是在某些程度上把他和阮梓远混同了一下,里头的一些话语,或多或少地带上了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到后来,他是真的只是在讲阮梓远的事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太对。”既然如此,阮梓遥也没什么好再辩驳的,干脆就着这话又说了下去,“你不止在我面前……”他立起身子,抵着何曙雪的额头,“你也在我的梦里。”
何曙雪这样和他极近地对视着,呼吸可闻,忙不迭垂下眼,就看见阮梓遥嗡动的嘴唇……便又抬起来些,有些放空地看着阮梓遥的脸,小声说了一句:“哦,好、好的……”
阮梓遥失笑,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笑闹声,大约是陈行可阮梓远久不见他们俩跟上去,又闹腾回来了,便再捏了捏何曙雪的脸,立直了身子,和何曙雪挽着手,慢慢地继续往前走,直到迎上陈行可阮梓远二人。
“你们好慢啊。”阮梓远半吊在陈行可胳膊上吐槽,眉眼都带着笑,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才一番笑闹得太开心,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总觉得好像之前残留的不愉情绪都消散了似的。
何曙雪目光向下一瞥,便看见阮梓远手指上环着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个草做的指环,看起来并不怎么牢固,阮梓远还特意将两根手指并着,以免它无声无息地掉落。
察觉到何曙雪看到自己手上的草指环,阮梓远下意识地将手往回缩了缩,可还未等将指环掩盖住,她动作一顿,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需要掩盖的,便又十分自然地挽住了陈行可。
何曙雪将对方的一系列小动作收在眼底,了然地对她笑了笑。
大约是刚才跑得没影儿的时候,这两人也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下两人之间的问题吧……
阮梓遥也看见了阮梓远宝贝地夹着的指环,也察觉到了何曙雪飘过去的目光,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竟扭头对何曙雪来了一句:“有机会给你做个更好看的。”
三人齐齐安静了一瞬,而后纷纷笑开,阮梓远更是整个人偎在陈行可身上,无奈又好笑:“哥你没必要吧……”
后来阮梓遥还真做了一个,拿临市一中操场边的草扎的,趁着周末看何曙雪十分捧场地戴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有点丑,以“怕它散掉”为由,想要何曙雪把它取下来……然后就看着何曙雪十分小心地收进了一个小塑料袋里,又将小塑料袋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几人不知时日地在K国及周边玩了好几天,早先预备好的计划到最后都被打乱得差不多了,但仔细一想来,想去的地方也基本都去了,要说的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虽然和原计划有些出入,但还是心满意足地回了临市。
寒假总共就一个多月,等几人下了飞机,离开学也便不远了。
高二下半学期了,也不知是否是班主任提前长篇大论让学生们收了心,还是因为刚开学大家都保持着学习的积极性,又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总之何曙雪从再次踏进教室开始,就觉得一切好像都和上学期相比有了一些变化。
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学生更多了,课后拿着习题和疑问跑办公室的学生也多了,往往一节课预备铃声都响起了,办公室里还聚着一大帮学生,还是正解着题的老师们担心耽误学生们上下一节课,紧赶慢赶地把这一段讲解完了,又将他们“赶”回教室继续上课去了。
何曙雪状态也差不多,而且越到后来,学生们问题目都不执着于自己班的老师了,纷纷混杂着来,弄得她这段时间倒是又新眼熟了许多面孔。
有件事倒是让她觉得特别暖,办公室里还聊过几句——有一批学生为整个年级组的老师们人手买了一盒含片,还趁着老师们都不在的时候悄咪咪地搁在了办公桌上,附赠感谢信人手一封。
后来老师们还将字迹比对过一番,好奇是谁送来的温暖。这一比对便发现,几乎各个班的学生都有参与进来,言辞恳切,一看就是认真写下的。
何曙雪嗓子也有些哑了,阮梓遥阮梓远来学校找她的时候,都心疼得不行。但这兄妹俩处理的方式就不太一样了,阮梓遥是准备了一些养生卦的东西备在她办公桌上,阮梓远则是买了一大包的零食,说是要慰劳慰劳——对了,给夏惊雁也顺带着带了一些,让她和同学们一起分享来着。
最近倒是没怎么见过徐至琛了,她有一次突然想起来,还问了何宁斯一嘴,何宁斯说是他怕打扰到那位一直给他提供习题的学姐,已经很久没有去找过人家了。
……原来是位学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何曙雪便顺口又问了一句,知不知道那位学姐究竟是谁。
何宁斯还真知道,只是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夏……惊雁?”
何曙雪一口水呛出来,连忙扯了纸巾收拾干净:“夏惊雁?”她不知道夏惊雁和徐至琛是邻居,没想通这俩人哪里来的交集,“这俩人怎么认识的?”不过想来认识的途径方式也多得很,她倒是也没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夏惊雁最近确实是有些忙。除了平时的学习之外,她还和父母一起整理了一份生涯规划,也查了很多师范类院校的资料,又和相熟的老师们交流了一番,定了个相对具体一些的方向。
何曙雪有一次偶然在操场上遇见过徐至琛。徐至琛刚跑了步,略有些气喘地绕着圈走,看见了何曙雪,便迎上来主动打了招呼。
何曙雪和他聊了几句,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找夏惊雁借习题的事情上。
徐至琛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