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荆棘簇生严重,同行一些人差不多刮破点皮。
早些时候又下起了雨,地面不免多了坑坑洼洼的泥泞处,所以下山路特别不好走。
到了山下,原本在山上容光焕发的弟子们瞬间变得狼狈不堪,衣服多多少少也沾了些泥。
梵鸣凤提议道:“我们不烦先去店家那歇歇脚。”
“可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步行的距离。”高鹿马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说了出来。
看了看同行的几人,姬无友面无表情道:“再多走一段路,不碍事。”
弟子们面面相觑,最后极不情愿的决定跟着二师兄走。
倒是这谭涅公子爷一路走来愣是没坑一声,甚至可以说是队伍里最吃苦的一个。
这让游执他们对他刮目相看了。
高鹿马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谭涅道:“我们现在从下山到这里花了多少个时辰?”
“一个时辰吧。”
岁晴眠道:“我觉得是半个时辰。”
“不对呀?”高鹿马大喊一声,“我记得从山下走到京城不到半个时辰的!”
岁晴眠疑惑不解,对他道:“你记错了吧?”
“不会不会,我下山走过一次,真的不远。”
游执也半信半疑,走到前面拉住了姬无友:“二师兄,你不觉得咱们走了很久吗?”
姬无友被他一扯便停了下来,疑惑的问他:“那我们走了多久?”
高鹿马插口道:“少说得有半个时辰了。”
姬无友仔细想想,确实疑点重重。
于是对身旁的梵鸣凤道:“不如咱们暂且停下来好好整顿一番,你意下如何?”
梵鸣凤反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认为,咱们这一路走来去京城花费的时间对不上,以往好像是不到半个时辰。”
梵鸣凤这才后知后觉:“还真是,我都没怎么注意。”
“可咱们走到路线是对的。”谭涅道。
这么一说,弟子们纷纷停了下来,初伏发声说:“听说幻境可引人迷失方向,莫不是被我们遇见了吧?”
各弟子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陆北又道:“凡是幻境都有结界,据说等一定距离才有打开结界的灵物。”
灵物是伪装成万物之灵的奇锁,可作封印,又可作启动阵法或结界的重要线索。
思前想后,姬无友开口道:“我们耽误不了这么长时间,大家分散开来去找打开结界的灵物。”
话音落下,众弟子只能动身去四周寻找。
谭涅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朵极为好看的花,花叶呈伞状,冠顶是黑曜色,整朵花异常艳丽。
他正打算伸手去摘,却被高鹿马制止了:“谭兄,这花碰不得。”
谭涅:“为何?”
“对呀,这是为何?”谭涅身旁的弟子也纷纷附和。
岁晴眠替他开口道:“因为那花是用来作药材的。”
“作药材不就更应该摘吗?”
高鹿马却频频摇头:“不不不,这朵花叫奇灵伞,它是靠着动物的粪便来做养分,它所达成的效果可致幻,其花粉又能发出迷药般的效果,之所以能做药材是因为它能治好眼疾,心疾,甚至是不寻常的病。可它要混合其他药材一起用,不然很容易致死,所以它可以是一味药材或是一味毒药。”
“哦,”谭涅无所事事的坐在榕树下听高鹿马振振有词的说套,“那我以后多注意这个玩意儿就是了。”
游执也凑了过来,盯着那朵花看了很久,最后才道:“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昏迷这种症状,按理来说我这时候应该被这朵花的花粉弄得四肢无力才对。”
听到这话,谭涅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对高鹿马他们咋呼道:“那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奇灵伞?”
“这事也不应该啊?”高鹿马又伸手碰了碰花瓣,惊奇道:“还真有这种怪事!”
“等等,”岁晴眠思考了一会,疑惑道:“该不会它的迷幻范围太大,以至于把我们都困在里面了?”
谭涅又进一步开始猜测:“那刚才的幻境结界该不会……也是它弄出来的?”
由于是猜测,他们几个也便没有什么适当的证据。
刹时,花蕊吐出一阵迷雾,瞬间罩住了序听雨几人。
他们四下去拿法器驱散时,只听刀光劈过,陆北执剑的身影隐约出现在他们面前。
徐徐睁开眼,迷雾也随之散开。
方才那一瞬把在场的一些弟子搞得猝不及防,还好算是虚惊一场。
“幻境结界既然已除,各位还是好好赶路吧。”陆北收起剑鞘,他的脚下有一株被斩断的奇灵伞。
看来之前的那一株也是幻像,这个才是本体。
不多时,四下散开的众弟子们听到消息后也早早就聚在一起等候多时了。
梵鸣凤清点人数后发话道:“二师兄去哪了?”
“我在这!”闻言,姬无友最后才磨磨蹭蹭的从另外一条路赶来,他的额头布满了细细的密汗,但是身上却十分的干净。
来时,他笑着说:“我调查了一下,离京城的距离最远是3公里,现在大家就出发吧。”
当下无人怀疑他的话,都接着往开始的路线前行。
众人刚走没多久,姬无友终于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当他发现弟子们早已不在原地时,心里暗感情况不对。
于是他沿着脚印继续去找,走到了半路,脚印竟被扫除得一干二净。姬无友四下张望,往前走了几米,发现了分岔路口。
按照脚印之前的位置来看更偏向于左边,但他决定堵上一把选了右边那道。
而在另外一边赶路的游执几人走着走着就觉得事情的越发不对劲。
四目相对下,游执先一步嬉皮笑脸的把“姬无友”拉了过来套近乎:“二师兄,这条路你真的熟吗?”
“姬无友”被他一扯,脸色显得异常突兀,最后生硬的说了句:“应,应该吧。”
谁知游执笑得愈发灿烂,正当“姬无友”疑惑时,岁晴眠从背后一把摁住他。
众弟子顿时不好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二师兄?”
“就是!”
“这简直是瞎闹!”
见之如此大胆,弟子们开始众说纷纭起来。
梵鸣凤当下头疼的紧,她大斥道:“你们这样成何体统?!”
岁晴眠早早就把他的手脚捆了起来,解释道:“各位好好想想,这位仁兄很明显就不是二师兄,咱们从下山到现在,裤腿多多少少都会沾些泥,可他竟然干净得一尘不染,这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还有,”游执一度推理道:“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厚着脸皮一直笑,咱们二师兄笑过吗?再换句话说,他什么时候笑得这么恶心了?”
众人:“……”
这时,在前方探路的初伏有了消息,他从前方赶了过来,最后扶着树干重重的喘了口气,指了指前方,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前面……真的是京城。”
被捆住的“姬无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耀武扬威道:“你们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不多时,他笑了没多久很快就不笑了,“姬无友”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他,于是开始笑得尴尬起来了,最后他干咳了几声,又死皮赖脸的说道:“哈哈,这样盯着多难为情,其实你们也不用谢我……”
“谢你个头!”游执气得直抓他的衣领:“告诉我,真正的姬无友到底在哪?”
“姬无友”只顾着自己笑,似乎并不再意他的话,依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游执想出手却又被序听雨制止了:“你就算把他打了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哼!”游执狠狠地瞪了“姬无友”一眼,抓他衣领的手也逐渐松开,最后干脆直接把他扔在地上。
弟子们都在担忧着,场面实在难以把持。
最后,梵鸣凤提议道:“要不这样,由我就先带领着弟子们去往京城,剩下的去追寻二师兄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陆北似乎毫无疑义,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弟子们也纷纷赞同。
这时,谭湮悄悄地推了一把高鹿马:“我现在跟大队伍,你最好别和我一起啊。”
听到这话,一向好说话的高鹿马瞬间翻起了白眼:“谭大公子可真是抬举我了,跟屁虫还没您会跟呢。”
“……你”谭湮愤愤的指了指高鹿马,最后碍于面子他只能在私下小声的同高鹿马说谈:“等到了京城咱俩走着瞧!”
高鹿马笑着回应:“一言为定。”
于是,大部队就这样纷纷跟上梵鸣凤一齐前往京城。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初伏自荐道:“那我来看着这个家伙,你们几个快去找二师兄吧。”
游执他们似乎没有别的主意,几个人面面相觑,表示同意他的话。
等到游执几人离去后,树林里就只剩下初伏和“姬无友”了。
初伏想着等他们找到了姬无友在去会合,于是便蹲下身去继续用力捆紧“姬无友”。
他的手还未碰到他,“姬无友”就发觉不妙,闪身躲开他。
初伏看向“姬无友”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警惕性,他便一改往日的嬉笑面孔,意味深长道:“现在就剩我和你了,怎么,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姬无友”把头撇过一边,并不打算把他的这句话放在眼里。
见此,初伏并不怎么生气,正儿八经道:“阁下可曾听闻化面圣人?”
“我不知。”
初伏冷笑一声,回忆道:“传闻化面圣人是名年仅十六七岁的女子,其真名曰——末伏。”
“……”
“不过碰巧的是,鄙人也认识一个叫末伏的人,她从小就是在下的死对头了,而且她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化形与化脸之术。”
“姬无友”眯着眼,似乎在转移话题:“说给我听作甚,我又不是她。”
“所以你是不想承认吗?”
“……”那名身份不明的人一下噎住了,但随后又开始无视初伏的话,继而挑衅他:“反正我是不会说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初伏说着便眼疾手快的捏住“姬无友”的脸,后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惊恐道:“你想干嘛?”
“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罢,初伏一把扯过他的假脸,快要显露时,只见“姬无友”提前握了一坯土冲他撒了过去,初伏的眼睛一不留神就进了沙子,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由于辨认不到位置,手也抓空了,只取到了后者身上的挂件,最后还是让那个“姬无友”挣脱掉了。
待初伏睁眼时,“姬无友”早已没了身影,只发现手中握住的储物囊,他将储物囊打开,刚好掉出了一把一品仙剑,正是消失已久“除祸”。
但初伏并不知情,他收好了储物囊。望着远处的深林,他的眼神愈发的捉摸不清:“她的身手果真如当年一般。”
这么想着,初伏于是就心安理得的拍拍身上的灰一下子从地上翻起身来,自顾自地说着:“该去和他们几个回合了。”
这边迷路的姬无友好不容易才从右边的岔路口出来,正好撞上了从左边分岔口出来的游执等人。
未等他开口,游执倒是抢先抓住他的双肩,急道:“姬无友,那个假货没把你怎么样吧?”说着他便对姬无友的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姬无友被他这么一弄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疑惑道:“什么假货?”
岁晴眠在这个时候解释说:“有人冒充你给我们带路。”
高鹿马随声附和:“不过好在他脑子不好使让我们逮住了。”
序听雨顺势接话道:“那个假货……哦不,是用易容术的那个人,目前尚且在初伏那里。”
接着游执又道:“现在就差你一个了,咱们赶紧去初伏那会合吧。”
听完他们一番摸不着头脑的说辞,姬无友顿时变得一脸茫然:“……你们,可以说慢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