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越东仁两国的车队长至头不知尾,尾不见头,一路气势行进,偶遇沿途过往之人,纷纷避让。
队伍走过近半路途后,老天又极不配合地下了一场雪,雪势并不大,且因同安在元临西南以里,愈朝目的地靠近,这温度一日日地未有之前凛冽了,即便新落了一层不算薄的雪,将士们亦未停下脚步。
秦岂一如最初,认真地执行警戒的任务,甚至未入峣玉的车厢中陪她解闷,只在每日夜幕深重,会担当贴身保护她睡觉的重任。
一日将入夜,峣玉暖了身子后,栽倒在床上闷闷无事,忽听厚厚的帘外传来一声温厚的声音。
“秦二公子可在这帐里?”
峣玉立即从床上弹了起来,暗忖着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来自何人,以及她要不要多管闲事回他?
罢了,反正他不在,便说不在就行了,外头人也必会不识趣地揪着问她是何人,故大喊了一声:“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有要紧事儿,就等会儿再来吧。”
说完,她以为那人会老实离开,便又舒心躺下,重复着发呆走神。
怎知须臾后,又听外头一声:“外头寒气重,请问能否入帐一暖身子?”
峣玉又从床上弹起来,隔帘朝外瞥了一瞥,又转回到地中央燃着的火堆,耳边犹可听到那被风吹地呼呼响的声响。但她又有几分扭捏,要是允外人进来,不免有些不自在,又恐秦岂吃飞醋酸死他自己。
踌躇间,又听得外头说:“罢了,公子不便,我便在门口等着也无事。”
又一阵劲风吹过,似乎还卷起地上一两丝雪花,溅起在帐围上,被火光映照明显,峣玉忽摇了摇头,朝外喊道了一声“进来吧。”
这人到底有什么要紧事,非要顶着夜里的寒风,在门口甘愿献身当冰棍?
她自己在里头舒服地烤火,将有要事的守卫晾在帐门口吸冷风,这也说不过去。里外一层厚布之隔,却冰火两重天,门外要是自己气都要气死了,哪里还能说出这样谅解体贴的话。
果然,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
那帘子被一双修净指节分明的大手掀起,而后一个颀长的身躯徐徐迈步进来。
峣玉随意一瞥,却大吃一惊,慌乱地行礼道:“见过二王子,不知道是二公子来,赶快走近些暖暖身子吧。”而后她又往那火上扔去七八根枯木杈。
火苗转眼窜地更旺,发出“噼噼啪啪”的悦耳响声,眼前依旧装酷耍帅,穿着一袭浅白长衣的二王子靠近了火旁。
哎,衣裳那么单薄,又配上那透着一抹温然的眸子,不免令人涌出几分同情……
不过,堂堂同越国的二王子,哪里需要在门外这样示弱,她如此胆怂,便是径自而入也不敢有胆子说上几句,更别说胆大包天将他赶出去。
不说别的,同越派来接亲的队伍便要比东仁多上近一半,而且马上就要到同越了,作为新郎官的二王子却这样谦和尊礼,峣玉简直是刮目相看。
那二王子在燃红的火堆前守了一会儿,沉静的眼中似染上红亮的火光,偏过头问她:“齐光想请教公子名讳,不知可否?”
峣玉这个粗鄙之人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就是个谁人皆有的名字吗,又不是杀人放火,探查隐私,有什么可否不可否的,这二王子不会真读书读呆了吧?
不过她脸上可不敢流露任何异色,只老实一低头,恭恭敬敬道:“小人名唤峣玉。”
峣玉瞧见那二王子唇瓣嚅动了一下,似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笑了笑,道:“今夜若不是公子的慷慨,齐光定然还在外头挨冻,多谢。”
记得元临“落白”那日,她初次见到一身清越且风流暗蕴的二王子之时,当时只觉惊为天人,如今他站在自己身前,依旧是那淡到极致的白衣,那彬彬有礼的说话与翩然的气度,令峣玉生出更多的欣赏来。
这样一个人,难怪不着调的大王会迫不及待将宝贝公主许给他,而那之前曾避了两年婚事的公主也一反常态,同意嫁给他。
也对,若是自己也愿将闺女许配于如此温温君子,这无疑是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得的人啊。
若自己在未遇秦岂之前,瞧见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贵公子,定然也会满脸痴相地贴上去。
峣玉无比配合傻笑了笑,而后才知道谦虚,“举手之劳,峣玉不敢不敢。”
能闲扯的话已扯完,峣玉在那人的注视下,只觉得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说:“峣玉不敢耽搁二王子休息时间,这就去寻秦岂回来。”
说罢,如临大赦,飞快朝外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