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违抗本宫懿旨,这是不把本宫放眼里了呢?”皇后的语气还算祥和,可在杜夫人耳中,却犹如二月的冰窖,冷得她瑟瑟发抖。
“臣妇不敢。”除了这句话,杜夫人什么也不敢多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敢?本宫选定清竹当儿媳妇,不若,如今竟是换了一个人,丞相府虽位高权重,但何时有了插手皇室婚姻的权力了?”皇后笑了笑,杜夫人这四个字,简直就是笑话,心里什么心思,她在后宫过了那么多年她不知道?
“臣妇……臣妇……”杜夫人额头直冒冷汗,可她却不敢动一下,这诺大的宫殿,皇后的声音四处游荡着。
“今日这婚,想必是个误会罢,杜夫人领着二小姐早些回丞相府。”皇后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昨日的大婚不作数,皇家不承认凤鸾画这个儿媳。
听到皇后的话,坐在宇文墨身旁的凤鸾画早已沉不住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因着昨天的脸伤,她连过多的表情都不敢做。
“馨儿,去太医院请个太医随着二小姐回去,替她处理脸上的伤,再去请钦天监另选一个黄道吉日,本宫的儿媳还没入门呢。”皇后怜惜地拉着凤清竹的手。
“皇后,您不能这样对待鸾画啊,这一回去叫她如何嫁人啊。”别说是被皇室赶回家这样的丑话了,就是鸾画破相这一点,将来嫁的也只能是民间的粗鄙匹夫,这日子怎么过啊!
“还敢违抗懿旨?若不是清竹命大,她怕是此刻早已死在你手下了吧!”皇后盛怒,将手边的茶杯朝着杜夫人砸去,杜夫人躲也不敢躲,被茶杯砸到了手臂,滚烫的茶水流下,刺骨的痛从蔓延全身,她动都不敢动。
皇后的话音落下,殿内没有一个人好说话,就是宇文墨也只能乖乖地在一边候着,如今没有爵位封着,他还是一个子凭母贵的皇子,不敢忤逆母后。
“皇后娘娘。”凤清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打破了殿中的沉默。
“这都是清竹的错,清竹知道妹妹和三王爷真心相爱,清竹亦还不想嫁人,便将这婚事私自让给妹妹,都是清竹的错。”凤清竹说着说着便跪在皇后的脚边,低下头说道,泪珠子一滴一滴地落下,“如今既已成定局,求皇后娘娘成全。”
“唉。”皇后娘娘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还不快滚,若不是清竹为你们求情,本宫非好好惩治你们。”
“是是是……”杜夫人恨不得连滚带爬地离开坤宁宫,为了维持丞相府的薄面,她还是忍着腿软,退了下去。
“你们都下去吧,清竹就留在宫里陪本宫几日。”皇后不满地看了一眼宇文墨,挥了挥手令他们退下。
“清竹,这些年来在丞相府受了不少委屈吧。”皇后将凤清竹扶起在自己的身旁坐下,看着凤清竹瘦弱的手指,心疼地说道。
“皇后娘娘……”自小没有母亲的疼爱,皇后这番举动,让泪水再次充满凤清竹的眼眶……
宫门处,杜夫人扶着凤鸾画走出宫门,因为脸伤,她不能哭不能笑,更不能说话,生怕再次撕裂伤口。
宇文墨走在她们身后,看着凤鸾画若有所思,昨晚洞房花烛夜,他们什么也没做,一来是因为凤鸾画的脸伤闹了一晚上,二来是因为面对一个破相的人,他是在下不去手,他身为王爷还从未宠幸过破相之人。
“鸾画,你先跟着杜夫人回丞相府,凤清竹的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看着凤鸾画流个不停的眼泪,宇文墨不知为何心中少了哄她的心思,便一脸的深情款款地将她先打发回丞相府,让杜夫人去哄她。
凤鸾画看着他神情的眼眸,感动地点了点头,还以为宇文墨非但没有嫌弃她毁容,还恩赐她回娘家慰籍一下自己。
看着凤鸾画她们走远之后,宇文墨便起步回坤宁宫。
现在这个局面,好好安抚凤清竹才是正事。
坤宁宫内,皇后和凤清竹聊了几句,便回内寝休息了。
凤清竹暗自伤神,如今倒是自己一手成全了墨哥哥和凤鸾画。
“绯月,我该怎么办啊……”凤清竹坐在坤宁宫莲花池边,流着泪,将昔日宇文墨赠予她的簪子按在胸口,无声哭泣,此刻的她就如同失去了魂似的,愣愣地看着湖面。
“哈哈……”赤莲绯月银镜般的笑声传来,这傻丫头怎么会有这般苦恼,负心之人,杀了便是,要么就弃了,哪里值得这般伤心纠结,凡人就是这般多情。
“清竹。”宇文墨在坤宁宫中寻找凤清竹,在一处莲花池看到了她,清凉的微风拂过,她身后的衣服飘飘然,传来一阵清香,混着莲花的味道,传入宇文墨的鼻中,蜻蜓压在芦苇上,鱼儿在池中划过一道道的水痕。
是墨哥哥的声音,凤清竹立刻慌了,她现在实在不能面对墨哥哥,她本性软弱,若没有赤莲绯月,她连进入皇宫的勇气都没有。
“绯月,帮帮我……”凤清竹不安地闭上眼默念道。
“清竹,你在说什么呢?”宇文墨看着她迟迟没有转过身,便上前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杏眼再次睁开,已不再透着无助和软弱,唇色越发鲜红地诱人,眼角的泪痣变为赤红色,妖艳动人。
赤莲绯月站起身,回过头,对着宇文墨从容一笑。
宇文墨不禁看呆了,这样的神情似乎是他第一次在凤清竹的脸上看到,那样的从容淡定,不似从前的娇羞懦弱。
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起她身后的长发,清新的茉莉花香越发清晰。
“三王爷,请自重。”赤莲绯月微微一笑,魅惑甜腻,她将宇文墨放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推开,杏眼为眯,看上去好不养眼。
“清竹,我……”宇文墨心中一动,凤清竹的这身皮囊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就是凤鸾画也得逊色几分,可从前的凤清竹从不打扮,一天到晚灰头土脸不止,而且还不常笑,就算是再美的皮囊,也会被忽视。
“王爷不必多说,清竹心中明白。”赤莲绯月打断他的话,沿着池边走去,“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堪折枝。”她坐在池边,一阵微风吹过,池中的莲花缓缓向她移去。
赤莲绯月弯下腰摘下最近的一顿莲花,起身走向宇文墨拿起他的手,将莲花放在他手上,勾唇一笑,点了点他的胸膛,“三王爷,清竹心中早已放下,以后还请王爷自重,若是被妹妹看到了,我想王爷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