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这里的学生。”
“这个没关系，就是想请你妹妹做一下小模特，她长得那么可爱，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好看！”
楚陶然家教严明：“事关她的肖像权，好像应该问一问监护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那这样好不好……我们先拍几张，如果决定使用的话，就再和妹妹的家人联系。”
楚陶然这才点头。
秦莉抚掌而笑：“反正不管怎么样，要是你妹妹以后来报名上课，我给五折！”
下午，专业的摄影团队就到了。
秦莉领着楚陶然和江依依过去，一个摄影师立刻咧嘴打趣道：“哟！金童玉女啊！这两个小娃娃，看着还真般配！”
“这么小的孩子用什么般不般配的……”秦莉嗔喝了几句。
摄影师戴着墨镜，吐了吐舌头，转身调试相机去了，由一个身穿工作服的年轻女孩把江依依和楚陶然带进了摄影棚。
里面有一方鲜绿草地，塑料制成，在设计好的灯光下成了惑人的明艳，四周围拢上高大器材，那些生硬支架，功利簇拥着虚假的葱茏。
楚陶然皱了皱眉，在规避的技巧下提供狭窄的视野，照片里呈现的东西，近似于是一种迷惑。
“小姑娘，看到那中间的画纸没有？”年轻女孩指过去，草地上画纸与画笔四散，纸上是没画完的蝴蝶图案，“待会儿呢，你就趴在那里，假装是在画画，知道了吗？”她温声说。
江依依点点头，手心却溢出了汗水。脸上的妆容黏腻不适，秦莉要求她换上蓬蓬裙，肩上收带有些扎刺皮肤。
“不用真的画，摆个样子就好。”
四下都是陌生的工作人员，大家的目光都围绕在她身上，像是温度炙热的火势，把江依依的身体都烧得烫了起来。她迟疑地膝盖着地，廉价的塑料草皮扎在皮肤上，蓬蓬裙内衬的粗糙材料也不断刮蹭着。
她紧张地跪伏着，两手按住画纸。
看她样子拘谨，戴墨镜的摄影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朋友，把腰也放下去，是趴着，不是跪着呀！”
江依依红着脸，硬邦邦地趴下去。
那摄影师又笑着说：“小腿抬起来，对，晃一晃，好好好，停，就这个角度，左腿往前一点，不要勾脚尖，尽量绷直，好，坚持一下……”
摄影师动了起来，墨镜摘下别在自己领口，半跪到江依依身前位置，取一个俯角，说道：“好，小朋友抬头看我，笑一笑，来……”
江依依突然觉得对方的神情，带了些肃然。
摄影师从相机前侧头而出，对江依依眨眨眼睛，用指甲轻叩相机的镜头边缘，发出了轻巧细微的声音，提醒道：“是看镜头，不是看我，看这里看这里……”
江依依这才把目光转移到黑漆漆的镜头上，里面透出神秘而诡异的光芒，幽幽如冷漠的打量，又仿佛是种窥探。
“对，找到镜头了……”他笑一声道，“来，对镜头笑一笑，不要眨眼哦……”
“好的，不要眨眼，我们再来一次……”
“再拍一张哦！”
“自然一点，微微一笑就好了……”
“嗯……放松好吗……露一点牙齿，不，还是不要露了……”
“用手捧着脸……不，单手托腮……嗯……还是放下吧……”
摄影师在相机上回翻几张，眉头锁起来，他看向其他工作人员，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秦莉风风火火地小跑进来，神情期待地问：“拍好了吗？到哪一步了？”
摄影师把墨镜戴回去，推了推镜架，嘴唇抿了起来，问道：“还有其他小孩吗？”
秦莉面露疑惑。
“这个不太上照。”他凑过去，并把相机里的照片调给秦莉看，“你看，不上镜，好像不太会对镜头笑，一笑脸就僵了。”
秦莉看了一会儿，那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看了一眼正走往草丛里走的楚陶然。
没有人对江依依说接下来要干什么，她只好依然保持着趴伏的姿势，腿上的动作也不敢变动，楚陶然去叫的时候她才起来，这时，脸上的笑容又回归了真切和娇美。
秦莉蹙眉沉思片刻，转头对眼睛藏在墨镜后的摄影师说：“那你先和我去补一些课堂照吧，顺便重选一个。”摄影师点头，跟着她走了。
一刻钟后，秦莉和摄影师带着另一个小女孩来了。她就像个漂亮的水蜜桃，白皙脸庞上是健康清新的红晕，笑起来也正如水蜜桃一样新鲜和甜美。
摄影师的墨镜别在胸口，嘴角是满意的笑容。
秦莉走到楚陶然和江依依身边，蹲下说道：“妹妹，我带你去换衣服好不好？”
江依依安静地从凳上起来，跟着秦莉去换衣服，随后那个一进来就被拉去化妆的小女孩，也被人领了出去。
楚陶然看一眼那女孩充满期待和欢欣的傲然背影，也从凳上站了起来。
他在楼层之间无事走了半小时，拐过一道走廊，却忽然遇上了神色焦急的秦莉：“啊！原来你在这里！怎么跑这边来了，那边正到处找你拍照呢！”
“我家小孩呢？”他问。
秦莉一怔，顿了一下才说：“妹妹在教室呢，没事，那边有其他老师在，我们先去拍照……”
“我不去。”他朝反方向走了。
“嗯？怎么了，为什么呀？我们说好的，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
“我们又没签合同。”
“我们有口头协议！”
“你和未成年人协议个什么。”
秦莉一噎，有些着急了：“楚同学，你就当帮老师一个忙行吗？现在实在是缺人，再去找别人的话，今天就来不及了……”
楚陶然回头看了秦莉一眼，眼角一道危险暗芒：“秦老师，我也不上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