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闹哄哄的,这一走进去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说不来的味儿,大概是八卦的气息。
等她坐在座位上准备放包的时候才发现,抽屉里全是吃的,他们课桌的抽屉是不带盖的,也就是说大家可能都看到了她一抽屉的零食,很有可能也看到了那个放零食的人。
“殷洛,你看,顾北其给你买了好多吃的呢,我早说他对你好啦。”黎小小指了指她那塞得满满当当的抽屉笑着说。
殷洛侧着身子瞥了一眼坐在她斜后方的林漠,后者正心无旁骛的看着书,头也不抬。
殷洛想起昨晚林漠和她说的。
“殷洛,你不喜欢,就不要给他机会。”
“我这样算是给他机会吗?”
“算,只要你没有强烈拒绝,他们就会以为自己有机会,懂吗?“
“是挺好的,但我不能收。”殷洛想她应该和顾北其说清楚的。
“为什么不收啊?”明明今早顾北其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想来他们昨天放学应该相处的不错。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乱收别人东西不好。”
“可是我明明看到今早顾北其心情不错的样子,你们昨天怎么了?”黎小小不解。
“没什么。”
一想到待会要和顾北其说清楚,殷洛就头痛,顾北其请她吃冰淇淋还用心准备情书,他就是只单纯快乐又爱笑傻猫,而她摸摸他的头,给予他短暂慰藉后却要离去。
她觉得自己坏极了。
第二节下课铃响的时候,顾北其还在书桌上趴着,家境优越的他无需为未来担忧,他懂这个道理,老师也懂,所以课堂上任由他放肆。
在目前的人生中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上学,为什么要学语文、数学、政治,这些个和他以后生活关联性不大的东西,他的人生从出身开始就一步走完了别人渴望的路,看尽了别人渴望的风景。
出现在这个小镇是个意外,一场他不知该不该后悔的意外。
“顾,顾哥,有人找你。”开口的是个脸上冒着青春痘,身形瘦小的男生,他低着身子凑在顾北其身边。
“谁?”隔三差五的找他的人多了去了,大多都是那些含羞带俏的小女生,递个情书送个吃的之类,顾北其并不上心,至于现在这个跟他说话的男生他就更没什么印象了。
“是那个殷洛。”
“她在哪?”顾北其无所事事游荡在外的心顿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了回来,
“她说在教室楼梯口那里等你。”
那男生的话一落,就见顾北其冲了出去,像只闻到了鱼腥味的猫,翘起了尾巴。
等顾北其跑出教室的时候突然脚下一顿,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稳气息,进而又整理了一下睡得有点塌的头发,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感情中谁付出的最多谁就输了,他不介意付出,但可不能让殷洛抓住了他的小尾巴。顾北其暗自想。
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殷洛穿着那身宽大的校服坐在那个被无数人踩踏过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扣着她的手指。
顾北其站在她的身侧,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眸上的小扇子微微蜷曲着,随着她主人的神态而上下煽动。
顾北其想起堂弟问他的,自己到底喜欢殷洛什么呢?
他一意孤行从市里那所昂贵的贵族学校出来,来到这所三流学校,一是为了自由,二是为了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顾北其什么样的女生没见过,从清纯懵懂的校花到风情万种的夜店女郎,什么样的都有。可是现在却一头栽到了殷洛身上,就像堂弟说的殷洛漂亮是漂亮可也不值得他这样的人屈尊降贵。
但喜欢又怎么是能控制的,它就像是突如其来的雷雨闪电,“轰”的一声,心防决堤。
“你来了。”殷洛说。
“你怎么回突然来找我?”顾北其按下心下的悸动,却压不住嘴角的笑。“零食收到了?”
“收到了。”殷洛看着顾北其雀跃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喜欢吃吗?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买。”
“不是的。”殷洛摇摇头,“顾北其,我不想早恋,只想学习。”
这是殷洛想了两节课想出来的答案,她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不明白同龄少女悸动的根源,她只是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笑起来时能掩盖黑暗的阳光,但这不能成为她早恋的理由。
镇子里实在很小,稍稍的风吹草动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她,不能让自己置身于麻烦之中。
顾北其楞住了,他没想到一个晚上而已殷洛就变卦了,饶是脸皮再厚,也笑不出来。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殷洛听他这么一问,抬头看他,似乎很讶异。
“那为什么拒绝我?你不喜欢我?”顾北其和殷洛一样都坐在灰白色的楼梯台阶上,他的胳膊紧贴着殷洛,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勇敢而无畏。
“不是的,我喜欢你,喜欢林漠,也喜欢黎小小。”殷洛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听到“我喜欢你”的时候顾北其眼睛亮了,但随后紧接着又听到她说喜欢林漠、喜欢黎小小。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这殷洛可真能折腾他。
“所以你只是不想早恋?”
“早恋不好。”殷洛点点头,像个模范三好学生。
去他丫的三好学生,殷洛什么样他还不知道,打他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殷洛当什么都行,但绝对不可能是个三好学生。
“那你就把我当林漠当黎小小。”顾北其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大方。
殷洛诧异的看他,在上课的时候她幻想了无数次他可能给的回答,但她真没料到顾北其会这么回她。
殷洛脑袋里突然闪过林漠那淡淡的如蒲公英一样一吹就散的笑,她忆起昨晚他们的对话。
“殷洛,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长不大的小孩,不早恋是对的。”
“那你也是吗?”
“我是不一样的。”她听见林漠说。
她想,顾北其好像也是不一样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