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婴儿在襁褓之内,眼睛紧闭的睡着觉,高贵妃看着仲帝的脸色:“陛下,您看,多像您啊!”
仲帝心里开心,但面上却不显:“刚出生哪里看得出来?”
“哪里不像?您看这眼鼻,跟您像在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临王,你说是吧?”
“是,确实像父王。”
仲帝嘴角翘起,看着临王问:“孩子名字有吗?”
“还未取名。”
“怎如此大意?”仲帝假意咳了咳:“嗯,那就我来吧。”他想了想:“那便叫翊吧!”
高贵妃心中笑了笑,皇帝取名是莫大的荣幸,可这字有时候也要琢磨琢磨,‘翊’,倒也和临王不争不抢的做派很是搭配,只要好好辅佐君王即可。
“翊儿,翎儿,”她口中念着这两个名字:“皇上这名字取得正好般配。”
临王的手在衣袖下握了握,随后跪下谢恩:“谢父王赐名!”
临王妃在慈元殿产子虽母子平安,但因早产伤了元气,孩子也更偏小些,不宜长途跋涉,原先定好的回青州的日程就这么被延了下来,仲帝头一回见着自己的孙儿在眼前出生,龙心大悦,大手一挥赏赐了不少。
不过,因着皇帝赐名听着是光鲜,可再细细一琢磨,也不会往心里去,于是贵妃、太子、三皇子等人心情舒畅,也跟着送了不少礼。
城外,江亭
钱玉书带着兰娘拜别兄妹二人。
钱玉书抱拳,看着面前的两人,郑重地说道:“林公子,林姑娘,此番相助钱某在此多谢了。”
“兰娘也在此多谢二位。”
“不必多谢,清风也愿二位忘却这京城的是是非非,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清月看着兰娘,她带着锥帽,但此刻却是无比轻松,即便脸上留了疤,也毫不在意。
简单几句话说完,钱玉书便扶着兰娘上了马车,看着已经渐行渐远的车影,清月突然生出羡慕之情,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切结束后的平静,心里也不再有惦记。
“大哥哥,等一切结束,我们回入云阁吧。”清月已经好久没有特地的叫过‘大哥哥’这个称呼了,平日里都是‘哥哥’‘兄长’的叫着。
林清风看着身边的妹妹,她的眼神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收回视线他回了句:“好。”
回城的路上。
清月盘着腿剥着松子,面前的小几上还放着两个小碟子,将果肉分别放在小碟子里,等到那两个碟子都满了,她将其中一个碟子推到了正在看书的林清风面前,然后自己直接端起另一个,拿着长柄小勺舀到嘴里,慢慢嚼着。
突然,马车狠狠的晃了一下,把她勺子里的松子都撒了出来。
林清风放下手中的书,朝外面问道:“临风,怎么了?”
“有人差点撞上来,惊了马。”
清月撩起一边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正拿脚踢着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边踢着嘴中还说着:“敢到米铺里抢米,你这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吧?”
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死死的抱着怀中的米袋,求饶道:“家中老母已经重病在床多日了,临死前只想吃米饭,还请您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
“我们可怜你,谁可怜我们?若是这份工没了,我一家老小和西北风吗?”领头的伙计口中一边说着,一边让另外几人把人按住,然后他使劲去拽那男子怀中的米袋。几个伙计也都是壮年,没一会儿就把米袋抢了回来,争执之中也撒了些米出来。原先躺在地上的男子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用手拢着那些碎米,有些米被踩在了泥土里,他也直接用手去抠出来。
见米撒了出来,有个伙计唾了一口,骂了声“晦气”,刚刚说话的领头的伙计看那男子的模样,只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走吧。”
等人离开后,男人也终于将米都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衣摆盛着,也起身离开了。
马车晃晃荡荡,男人也捧着米离开了,清月心中虽叹气,但还是将帘子放了下来。年前雪来得晚,天气格外的冷,农田里的苗有些都冻死了,加上雪来了之后又一直再下,好些农户家中已经没了存粮,像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个例。
又过了半月,已经有周边的流民向京城方向来了,如若不管的话,再过些日子没有春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朝廷立即决定放粮,再由各地官员将流民领回,组织好春耕,毕竟今天也算不上是旱年,若是到最后搞得颗粒无收,那就是人祸!
为表天恩,仲帝还特地让太子去派粮,原本好事一桩,可谁也没想到,竟出了意外。
流民中突然有人开始哄抢粮食,甚至竟有人打了起来,头破血流,陪同太子一起派粮的户部官员爬到了桌子上使劲喊着:“大家不要争,不要抢!”可下面哪里还有人听?各个都生怕自己没粮食,全都往前挤着,抢到粮食的恨不能再多抢一些,没抢到粮食的看着那些手中粮食多的人霎时就红了眼,上前争夺,一时间场面完全不受控制。
户部那位官员愣是被从桌上挤掉了下去,幸亏被旁边御营司的护卫一把捞起,才没被人踩到,说来也是巧,这次太子和户部官员派粮的安全一块正是由卫霖带领的小队护卫的,眼看场面越来越乱,卫霖一面赶快让手下去城内通信派些官兵,一面赶快护住太子和其他官员撤离。
奈何一开始,太子为体现亲民,和官员们一起都是站在派粮的长桌前,结果一闹起来,派粮的长桌正好就变成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即使有御营司的人护住,等到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时,也已然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