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临王妃来了。”宫人轻步走近,通报。
“快些迎进来。”高贵妃放下手中剪刀,看了看已经修剪的差不多的花枝,心中满意:“先拿下去吧。”
“是。”
拿着花瓶的宫人刚刚退下,临王妃就跟着宫人进了厅。
高贵妃看着临王妃挺着个肚子,忙制止了请安,一边的宫人很有眼色的上前扶着,还在交椅上放了软垫。
“你这肚子可比元宵那日见着好似大了些,可得注意些身子。”高贵妃坐在上座笑着关切
临王妃点头,摸了摸肚子:“是啊,越到后面,这肚子里的长得越快,如今便是多走几步,都比从前要累些。”
“孩子都是如此,当年我怀三皇子的时候,前面还不显,越到后面,就像吹了气一般,长的飞快。”
“是啊。”
临王妃很有同感的应到,随后一边的宫人呈着托盘上前。
“再过两日,我们便该回青州了,这是我前几日绣的帕子,想着三皇子若是成亲,我们也是不在京城的,便绣了这一对鸳鸯帕。”
高贵妃接过帕子,红色的喜帕上绣着一对鸳鸯嬉戏,针脚细密,绣线光滑,再一看,这刺绣还是正反袖,两边一样,这功夫不比宫里的绣娘差,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她正想着年后张罗着三皇子的婚事,这礼虽不贵重,但却真好送在心坎里。
“你可真是个妙人,若是以后的三皇妃能有你如此贤惠,我这做母妃的便是半夜做梦都能笑醒了。”
“娘娘谬赞了,三皇子选妃有您看着,定能娶得这世上最好的三皇子妃。”
高贵妃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心想这临王妃倒是十分会说话,刚想再开口寒暄一下,就有宫人进门通报:“娘娘,太子妃给您请安来了。”
她挑了挑眉,平日里连面都不见的,这突然来,还说请安,呵~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迎进来吧!”
宫人下去后,不一会儿,太子妃就人未到声先到了。
“听说临王妃来了,我就想着正好要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也顺便来看看,倒是省的临王妃再去我那。”
太子妃进了厅,盈盈一拜:“贵妃娘娘安康。”
高贵妃点头:“起来吧。”
落座后,本来还有说笑的两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拿起一边的茶水喝了起来。
“哎呦,这哪来的喜帕啊!”太子妃轻呼,随后看了看上座的高贵妃:“贵妃娘娘,这喜帕我能瞧瞧吗?”
高贵妃心中不想搭理,却还是笑脸相迎:“太子妃想看便直接看就是。”
一边的宫人将帕子奉上,太子妃拿过来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感叹道:“这绣工真好,当年我与太子成亲时,可没有这么好的喜帕。”
“太子妃说笑了,当年太子大婚,所有物什都是用的最好的,便是如今也是没有任何人比的起来的。”
前皇后去得早,太子从小养在仲帝身边亲自教导,细心呵护,就连成婚的物件,都是仲帝看过之后确认的,太子妃但凡敢说一个不好,那就是不敬不孝,她赶忙岔过话题对着一边不吱声的临王妃开口。
“王妃真是好福气,这家中有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眼看着就要落地了,上次见面忘了问,也不知你现在几个月了?”
“回太子妃,已经快9个月了。”
“啊,这样啊,对了,今日怎么不见小世子?”
“劳太子妃想着,这孩子调皮的紧,前些日子犯了错,被拘在家中抄书呢!”
“这么大的男孩子也该是调皮的时候。”
“是。”
话题说完,室内又是一片安静。原本太子妃过来是想拉拢拉拢临王妃的,上次元宵好人都让高贵妃给做了去,倒是显得她不近人情似的,今日一早听说临王妃拜见高贵妃,她也没想多少,便直接过来了,这会儿坐在这,也没什么话题,便只能坐在这喝茶了。
也不知今日太子妃身上挂的是什么熏香,临王妃闻着格外敏感,感觉腹中开始不适,便想起身告辞。
“贵妃娘娘,太子妃娘娘,”临王妃起身:“时候也不早了,妾便先告辞了。”
“行,那你回去路上慢些。”高贵妃坐在上座朝着一边的宫人开口:“青碧,你将王妃送至宫门外。”
“是。”
“王妃这边请。”
两人刚出门外,太子妃也起身:“贵妃娘娘,那我也先告辞了。”
高贵妃心中想着,就知道你是为临王妃来的,但嘴上还客气:“哪那么急着走?我还想留你用膳呢!”
“谢娘娘美意,只是今日午膳早已说好和太子一起......”
“哦,那便很是不巧了。”
“是啊,那我便先告辞了。”
“嗯。”
太子妃出了高贵妃的慈元殿,便带着竹染往前走,想要追上临王妃。她心想,虽说自家夫婿是堂堂的太子,将来皇位理应直接传过,可别以为她不知道高贵妃打着什么算盘。虽然临王马上就要回青州了,就算拉拢也使不上多大力,可既然高贵妃已经做这个好人了,自己也不能落于人下!临王妃毕竟大着肚子,朱嬷嬷在一边搀扶着,走的很慢。
太子妃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宫道上的人影,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原本感觉不适的临王妃,出了慈元殿后并未感觉好些,反而腹中更感沉重。她打起精神,一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一边握紧了身边朱嬷嬷扶着的手臂,毕竟这是在宫里,再有事也要撑到临王府再说,可谁想太子妃竟然追了上来!
人一走近,只闻到香味,她便更觉得腹中疼痛,还未开口,便直接倒了下去,朱嬷嬷也被带倒在地,忙喊到:“王妃!王妃!”
可太子妃吓了一跳,直往后退了好几步,青碧见状赶忙叫了几个宫人内侍,这里离得最近的还是高贵妃的慈元殿,她直接做了主,赶忙让人回去通报,又先让人抬回慈元殿。
刚把临王妃扶起,就不知哪个宫人惊呼到:“血!”
青碧心头一惊,随后赶忙镇定下来,又让两个小内侍一个去太医院,一个去慈元殿。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追究下来,高贵妃定要担责,与其往外赶,不如往里迎,到时候反而能说得清。
慈元殿内,刚送走了太子妃没多久,就看见琉璃慌张的赶过来:“娘娘,临王妃晕倒了,青碧派人回传,说是见了血了。”
虽是一阵兵荒马乱,但却乱中有序,临王妃刚被抬到慈元殿的侧房,太医就匆匆赶来,把了个脉,便说胎位入盆,要赶快接生,所幸太医院是有稳婆的,高贵妃便赶快差人去把人带来。
太医施了两针,没过多久,临王妃便悠悠转醒,朱嬷嬷刚忙将情况和她说了一遍,临王妃自己也有预感,听完之后便点了点头,接过稳婆递过来的帕子就咬在了嘴里。
压抑的痛苦声从侧房一阵阵的传来,热水也一盆盆的端进去,血水再端出来,高贵妃坐在侧房外屋的榻上,听着青碧的回话:“当时临王妃走在宫道上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开始发白,奴婢曾问过可是身体不适,可临王妃说并无大碍,一直到太子妃追了上来,刚刚靠近,临王妃便直接晕了过去,然后就见了红。”
她心中疑惑,明明月份还没到,且刚刚还脸色很好的说着话,怎么忽然就要生了?正想着,就见琉璃进来,在一边说:“娘娘,查过了,茶水就是普通的茶水,没人动手脚。”
听着房内传来的声音,她心中更是烦闷,临王妃这一胎偏偏在这时候要生,生出来还好,要是生不出来......毕竟这人是从他慈元殿出来的,有个什么事,她都要和仲帝,和临王有个交代。
“娘娘,”一旁的青碧开口:“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你既如此说了,定是有发现的,说罢。”
“奴婢觉得,这问题应是出在香薰上。”
“可娘娘是不配香袋的,咱们慈元殿也只用瓜果用来熏香,并无其他香囊。”琉璃疑惑。
“对,所以,这香薰不是我们的。”
“你是说......?”琉璃一惊,顿时捂住嘴巴,像是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青碧点点头,接着说:“娘娘,当时奴婢在一边看的真切,太子妃追上来之后,临王妃的脸色先是有异,随后才晕倒。”
高贵妃坐在上座点了点头,虽然还不清楚这具体缘由为何,但抽丝剥茧下去,总能知道的,她想了想,朝着青碧吩咐下去:“这事便交给你,切记,一定要稳妥。”
“是。”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内侍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临王到~”
高贵妃忙起身去迎,人是她派人去通知的,仲帝勤勉政治,后宫嫔妃不多,子嗣也不多,一共就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现在年纪上来了,对于自家的儿子的骨肉也是看的很亲,这个从上次他对临王家的小世子就能看出来。况且,自己光明正大些,就算临王妃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也好说,毕竟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到这里,她腰背挺得更直了。
将人引至殿内正厅后,高贵妃接过琉璃的茶水奉上给仲帝。
“临王妃如何?”
“回陛下,临王妃这是提前发动了,太医和稳婆都在里面,现在还不好说,”高贵妃看着仲帝的脸色,接着开口:“但太医说了,王妃不是初次生产,虽提前发动有些凶险,但孩子胎位正的话,还是安全的,还请陛下宽心。”
仲帝点点头,并未回话,他也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万分凶险的,就是医术再高明的也不敢保证一定无碍。
高贵妃又看了看坐在下座的临王,只见他虽未开口,但两手交握,也很是紧张,便宽慰道:“临王殿下不必太过担心,我见王妃身体很好,虽此次提前了,但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有陛下在一边,定能母子平安的。”
临王心中虽急,但也知道急也没办法,他拱手道:“承娘娘吉言。”
又过了一个时辰,茶水也喝了两轮,一直等着也不是事儿,仲帝便又带着临王回了文德殿先去处理公务,连午膳也没在这里用,一直到了傍晚才又过来,产房的门还是紧闭。
产房内
临王妃死死的拽住朱嬷嬷的手,整个人大汗淋漓,像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模糊了,一天下来,此时她的体力早已透支的干干净净!
稳婆见状,连忙把一边的汤药端过来,喂着她喝些,又放了几片人参在她舌下,朱嬷嬷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王妃,您想想小世子,想想您肚子里的!小世子还在家等着您回去呢!您昨儿个还答应他,等回了青州,要带他去放风筝,您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松气!”
临王妃耳边听着她的话,加上刚刚喝了汤药又有些精神,便跟着稳婆的话,不断地用力。
“使劲!看见头了!王妃您再使劲!”稳婆在一边喊道。
这句话就是一剂强心针,临王妃憋足了气,最后使劲用力,全身像煮熟的虾,因为用力变的通红,终于听到有人说“出来了,出来了!”
随后便是婴儿的哭声,她终于松了口气,彻底晕了过去。
产房外的人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稳婆抱着孩子笑着过来:“恭喜陛下,恭喜临王殿下,是个小世子!”
高贵妃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抱着往仲帝那边凑去:“陛下,您看。”
仲帝两手背在身后,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刚出生的婴儿皮肤都皱皱的,像个小老头似的,但他却看得很是开心,这是他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孙儿出生,虽然自己与这个儿子的关系并没有其他两个那么亲密,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做祖父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