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凌一突然想起她手里还握着的半个面包,扯下一块儿,塞到周宇龙嘴里。
周宇龙摇头正待拒绝,凌一佯装怒目圆睁,抬起下巴故作凶样,逼他咽下。周宇龙倒也配合,皱着眉,装出难以下咽。
凌一拿过也啃了一口,歪着头看周宇龙表演,被周宇龙拙劣的演技逗得合不拢嘴。
半块面包你一口我一口分完,天已黑全。路灯也陆陆续续亮起。周宇龙拉起台阶上的凌一,“起来吧,地上凉,不能坐太久。”
凌一随着他手掌的力道起身,刚准备抽回手,却被他更用力地握住。凌一也没有再挣扎,而是把手顺从地卧在他的掌心。温暖的感觉,被呵护的感觉,真好。
“这就回去吗?”凌一问。
“既然都走到这儿,闻到合欢花香了,再回去,你心里肯甘?”周宇龙微嗔道。
“呵呵,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也不知道合欢开得咋样了?”
“开得好着呢!我天天都能瞅见。中心医院里虽然有几棵,但都不如坡上这几棵开得好。”
“你不上班?天天去看花?”凌一不屑地嗤鼻。
周宇龙憨憨笑着,却不解释。他总不能告诉凌一,他已经请了半个月假躺在病床上吧。于是,他转移话题,“走吧,既然来了,就去看看。”
凌一并不多想,任由他牵着手往上走。
夜色里,合欢树只丿剩模糊的影子,香气却透过黑幕一阵阵飘来,似水蜜桃般香甜。凌一耸起鼻子,深吸一口,惬意地呼吸几个回合。
低垂的枝丫上,叶子已收拢,似睡眠的孩子,凌一用手碰了碰,两片对视的叶子缩的更紧。
花却正茂,有开得灿烂的,抖动着微颤的蕊,散发出让人心安的香气;含苞的,微红夹杂些青绿,在枝丫间探头探脑。
凌一摘下一朵,斜插入发间,偏着头问周宇龙,“好看吗?”
有了刚才惨痛的教训,周宇龙不敢再擅自发表美丑观点,只用力点了点头,用手扶正了头发上的那朵花。眼神里满是宠溺。
“好了,花也看了。要赶紧回去,你还要过河呢。”凌一催促道。
“我。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问你。”周宇龙迟疑着开口。
“什么事?”
“再有一个多月就毕业了。你有啥打算?”
凌一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周宇龙竟有和她一样的问题要问对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想了想,凌一反问道,“你呢?你有啥打算?”
“我嘛,想着毕业了,能找份工作,不管是啥工作都行,先磨炼磨炼。当然了,如果能进到医院那更好。”周宇龙望着她,语句坚定,看来对未来已经做好了打算。
凌一欣赏地看着他,听他侃侃而谈,在对未来就业的思考上,他们有着共同的认知:先就业,再调整。
周宇龙说完,充满渴望地望向凌一,“你呢?你有啥打算?”
“我嘛,和你想的差不多,先找份工作过渡,如果能一步到位当然更好,可是这也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现实不会让我们这么顺利的。”
“那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呵呵。”周宇龙憨笑着,眼神里有浓的化不开的温情。
凌一回望着他,眼前这个她曾暗恋爱慕的男生,其实也有可爱憨厚的一面。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周宇龙的话。
“那你打算是回老家还是?”周宇龙迟疑着抛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也是今天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啊?”凌一停顿了片刻,望着正停止动作等着自己回答的周宇龙,她反问,“你呢?有什么打算没?”
正专心致志等答案的周宇龙,被她突然的回马枪弄了个措手不及,“我,我。。。。。。”他多想说的是,“你在哪里我也会在哪里。”
可是,这么露骨的话,还真不是他的风格,只能吭吧着再次问道:“那你是打算回老家吗?”
“哎,”凌一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目前还没打算说想留在哪个城市。只是把简历投了一大堆,到时候再看吧。不过,毕业后,我想先就近找份工作先干着。毕竟在C市也待了这些年,有好些店也招人,边干边找工作。”
“奥,那你的意思,会继续待在这里?”周宇龙忙追问。凌一点了点头,也许只有这里,才是可以维系俩人的唯一地方。
周宇龙的眼里有些兴奋的火花,“嗯,太好了。我毕业后也是打算在C市再待段时间,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事情先做。”
既然俩人都默契地打算留下来,周宇龙纠结了多天的心病算是放下了,凌一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夜风起,吹乱了凌一的头发。周宇龙伸出手,帮她把脸颊上贴着的头发拢到脑后,然后,亲昵地说:“走吧,马上凉意就下来了。别吹感冒了。”
凌一轻应一声,依偎在他的肩旁,幸福的感觉溢满小小的心房。梦里曾有过的场景,这一刻真实再现。凌一有些恍惚,她不想分辨,管它梦也罢,只要这一刻是幸福快乐的,就足以。
*
周宇龙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回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虽然初夏的天气里,医院的花园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可是回到病区一看,到处寂静一片。
周宇龙踮着脚,打算悄悄溜回病房。值班的小王护士看见了,喊住他,“哎小周,你病房有个朋友,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怕是睡着了。”
“会是谁呢?这么晚找我。”周宇龙嘀咕着,跑回病房。果真如小王护士说的,那个人睡着了。
周宇龙摇醒他,“哎哎,谢志刚,你小子不到你寝室去睡,偏跑到我这来睡,咋得,病房睡的舒服些?”
病床上的人揉着惺忪的眼,“哎,老大。你说说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跑哪儿去了?害得我一顿好等。”
周宇龙呵呵两声,“哎,不是到凌一那去看看她么。”
“奥?”谢志刚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哎说说,说说,她怎么打算的?”
“她打算留在C市先找份事儿干,再慢慢找工作。”
“哎呀,那可太好了。”谢志刚一拍大腿,“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事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