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早晨,马涛回到了三天前在黑板上进行对决的教室。文科组的人已在此等候多时。许楚楚今日不仅有贾羽助阵,身边还站着五女良才。
“开始吧,”贾羽看着手表说。
马涛把卡牌丢向了许楚楚,道:“这是我那天抽的。我决定选历史为挑战科目。”
许楚楚翻了翻卡牌,做出检验的样子。“好,就依你。”
邹富仁见双方均无异议,便准备发试卷,不料却被马涛制止。“我信不过邹富仁,所以特意请了卢老师来当我们的监管。”
话音刚落,卢智缓步走入了教室。“难得有一场以历史为主题的对决,我岂能错过?”他捋着满脸的白须说。“我昨日收到了马涛的邀请,就连夜做出了一张卷子,正好让二位测测难度。”
贾羽不禁在心里暗喜。马涛用此举排除了试卷作弊的可能性,事后就会更加坚信是有人向许楚楚告了密。
“也罢,”贾羽带头走出了门。“我们大家在屋外待着吧,免得打扰到两位挑战者。”
过了将近一小时,卢智公布了结果。不出所料,许楚楚和马涛的表现不相上下,对决被判为平局。马涛忍着文科组的嘲讽之言,气冲冲地跑回宿舍。进了房间,她直接奔向室友,道:“德胖,你是不是和文科组串通好了?”
德胖正躺在床上复习,忽被对方指控,诧异地问:“涛姐,你说什么呢?”
“别抵赖了!”马涛怒斥道。“那张卡牌除了你我二人,就没有第三者看过。许楚楚怎么会知道我选了历史?”
“不是...”德胖坐了起来。“莫非你输给了许楚楚?”
“还在装蒜?”马涛冷笑了一声。“你真称得上是影帝啊。”
“涛姐,你错怪我了,”德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的确有蹊跷,”马涛切齿道。“我专注复习了两天两夜。许楚楚若真是裸考,怎么可能获得跟我相同的分数?”
“但贾羽说过,裸考是许楚楚的强项—”
“这话你当时不是也不信吗?”马涛闻言更加恼怒。“怪不得你今天没去观赛。敢情你早就知道结果了!”
“涛姐,我这是在复习—”
“闭嘴!”马涛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反正异乡族没了麻衣和霍金,早该解散了。今晚我就从这个房间搬走。即日起,你上山我就下海、你向东我便往西,你的恩人都是我的仇人、你的亲友皆为我的死敌!”
德胖有苦难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涛转身离去。他平生最痛恨被人冤枉,此次更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心中甚是不爽,只攥拳暗道:好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蛋!既然你认定我跟了文科组,那我索性就投奔他们。总有一天,你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我面前下跪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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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禁药品?”曹曼看着蒋树干手机上的截屏图片,问:“竟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蒋树干答道。“我一直纳闷为何课外团的人每个体育项目都能拿到优秀的成绩,原来是通过非正当手段得到的。”
“嗯,”曹漫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蒋树干,你虽没能策反周珏,却有了意外收获。掌握整个课外团的把柄,可比控制周珏一人有利得多。说吧,你想要什么回报?”
“不敢,”蒋树干谦虚地说。“我只愿继续为文科组效劳。老大若不介意,可否把我收留?”
“好!”曹曼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从现在起,任你为文科组的财务助理,做贾羽的下属。待会儿我就叫许楚楚带你参观参观我们的书房和特定的学习空间,以及熟悉一下社团的纪律。”
蒋树干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曹曼举手提醒道:“你入组之事需暂时对外保密。”
“这是为何?”蒋树干一脸迷惑。
“想证明课外团的作弊行为,单凭周珏手机里的短信是不够的,”曹曼解释道。“接下来,我还要派你去完成一个任务。”
“老大尽管吩咐,”蒋树干挺胸道。
曹曼在蒋树干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正当此时,许楚楚突然闯了进来,高声欢呼:“搞定了!搞定了!”
“哦?”曹曼笑问。“是何事令你如此兴奋?”
“马涛不但没战胜我,还与德胖吵了一架,”许楚楚得意地说。“两人已经闹翻脸,各奔东西了。”
“贾羽果然不负所望!”曹曼喜道。“没想到异乡族这么轻易就被搞垮了,真是枉称东菡的四大高手啊。”
见贾羽受曹曼这般夸奖,蒋树干更是迫不及待要为文科组立功。“老大,我去执行任务了。”
“不急,”曹曼举手制止。“楚楚,你带蒋树干转一转,把他介绍给贾羽。今后他就是我们文科组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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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诗媛的妆化了一半就听有人敲门。她大喊:“等会儿!”并匆匆地在眉毛上画了几笔,然后放下了镜子,跑去开门。只见眼前站着一位面貌友善、全身日式打扮的女生。
“你是...”
那女生鞠了一躬,道:“在下高司·麻衣,是来找凤雏的。”
“凤雏?”庞诗媛伪装道。“你确定她住这?”
高司·麻衣仔细地观察了对方,侧头问:“难道阁下不是?”
“我?”庞诗媛仍一脸无辜,道:“我这样子像是学霸榜排名第四的吗?”
“很像啊,”高司·麻衣答道。“根据眼镜先生提供的信息,凤雏身高1米5左右、瘦瘦的、大眼睛、喜欢吃零食、穿着简单、东西随地摆放。这间屋有四张床,但两张没有铺好,说明你只有一个室友。从服装的品味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面来看,你的室友并不符合眼镜先生所描述的凤雏。那么,除非是我走错了房间,否则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无疑了。”
眼见隐瞒不住了,庞诗媛只能承认说:“没错,我就是凤雏。找我干嘛?”
高司·麻衣莞尔一笑,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邀请你加入文科组。想必你也听说过了,你的死对头卧龙是理科派的一员,而理科派正准备与文科组大战一场。若能得到你的协助,文科组定会如虎添翼、稳操胜券。”
“抱歉,不感兴趣,”庞诗媛刚要关门,却被对方伸脚阻挡。
“难道阁下是怕了卧龙?”高司·麻衣试探道。
“激将法?”庞诗媛打了个哈欠。“未免太幼稚了。”
无奈之际,高司·麻衣只好使出了杀手锏。“那么,身体畸形恐惧症呢?”
庞诗媛突然停止了反抗。“什么?”
高司·麻衣微微启齿道:“其实庞桑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丑陋。众人之所以这么认为,一部分是卧龙有意散播谣言、另一部分是你对自己的评判。”
庞诗媛惊慌不已,心虚地狡辩道:“你-你胡说!”
“还在挣扎?”高司·麻衣向前了一步。“为了减肥,你每天在暴食后都会催吐,然而即便瘦成了现在的模样,你依然对自己的身材不满。同时患有抑郁症的你甚至多次试过割腕自杀。”
说到这,高司·麻衣一把抓住了庞诗媛的胳膊,将她的袖子往上一卷,展现了手腕附近的几道疤痕。“やっぱり...”
“你是听谁说的?”庞诗媛质问道。
“当然是眼镜先生了,”高司·麻衣翘嘴一笑。“你的这位师父真是见了钱什么都肯做。他为了一张百元大钞与我打赌,输了就把你的信息全部告诉了我。还记得当初也是因为眼镜先生贪财,把卧龙的秘密卖给了魏妍,才导致了接下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老头可是把自己的徒弟坑惨了。”
庞诗媛浑身颤抖,低声道:“你究竟想怎样?”
高司·麻衣把脸贴到了庞诗媛的耳旁。“魏妍出了高价收买卧龙的秘密,因此不愿公布于众,若非韩萱偷听到,恐怕至今都不会有他人知晓。我就不一样了,仅花了一百块就换来这么多情报,随随便便分享几个也不亏。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
“别,”庞诗媛连忙将对方打住。“我加入文科组还不行吗?”
“早该如此,”高司·麻衣慢慢把脚撤回。“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庞诗媛沉默不语,含着泪关上了门。仍站在外面的高司·麻衣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警告:“你最好让我省心。一旦让我发现有任何可疑的行为,全世界就会立马知道你的病史。到时候,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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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蒋树干按照短信中的地址找到了学校附近一家破旧的健身房。他趴在暗色的玻璃窗前试图向室内查探,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正当他纠结是否要进去时,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位穿着粉色运动衫和蓝色紧身裤的中年女子露头,道:“欢迎光临。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你好,”蒋树干害羞地说。“我想办卡。”
“别站在外面啊,”那女子把顾客招到了屋里,随手从前台抽出了一张宣传册。“我们这有金、银、铜三种服务。你要选哪一种?”
蒋树干连册子都没读,就说:“我要最好的。”
“所以是办金卡喽?”那女子确认道。“一个月八千块钱,可以使用所有设备,还包括由私人教练带领的二十次常规课程。”她把一张表递给了对方。“请填一下您的信息。”
蒋树干虽有些犹豫,但想到能找贾羽报销,便拾起了笔,开始填写。“美女,你认识一位叫菜苗姐的吗?”他假装无心地问道。
听到这名字,那女人愣住了。蒋树干填完表后,拿出了手机。“微信支付?”
那女人指了指扫码器。“你找菜苗姐做什么?”
蒋树干咽了口吐沫,道:“一位朋友告诉我,有一种锻炼方式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超出预想的效果。自从得到了菜苗姐的帮助,她在体育方面变得样样精通。我五月份在学校有几场比赛,想尽快提高水平。不知你能否...”
“原来是好友推荐的啊,”那女子貌似放松了警惕。“实话跟你讲吧,我就是菜苗姐。”
“你?”蒋树干故作惊讶,其实早有所猜测。“失礼,失礼...”
菜苗姐弯下了腰,低声道:“我们的确有一个特殊项目,叫做「拔苗助长」,一般不向外人提供。敢问你的那位朋友是谁?”
蒋树干只能如实回答。“她叫周珏,身瘦腿长,非常漂亮。”
“哦,是周小姐啊,”菜苗姐顿时态度大转。“她可是本房的超级VIP,平时都组团来的。既然你是她介绍的,我们就破一次例,让你加入「拔苗助长」的课程。”她又把蒋树干从头到脚瞅了一遍,道:“只是我看你的体型不像是运动员,估计跟不上节奏。”
“没关系,我可以的,”蒋树干逞强道。“快给我办吧。”
“那好吧,”菜苗姐用目光再次指向扫码器。“四十节课,学费两万。”
“啊?”蒋树干险些被吓退。
“嫌贵?”菜苗姐耸肩说。“这已经是优惠价了。不信你打个电话问问周小姐。”
“算了算了,”蒋树干举手道。“我交钱。”
收了费后,菜苗姐领着蒋树干去了内部进行热身。才做了几个动作,她便苦着脸啧嘴道:“你的体态有些问题,需要矫正一下。这样吧,你先等着...”
蒋树干在镜子里照了照,没瞧出有毛病。过了不久,菜苗姐带着一位健壮如牛的黑人回到了房间。只见那男的五大三粗、面相威猛,八条长长的脏辫从头顶下垂,形似一条章鱼。他的手腕和脚踝各绑着几十斤的沙袋,行走起来却与常人无异。
“What up, dawg?”那黑人伸出了右手。“My name is Broctopus. You can call me ‘Broc’ for short.”
一句也听不懂的蒋树干只能向菜苗姐求助。“这家伙说什么呢?”
“他叫章鱼哥,”菜苗姐翻译道。“你也可以喊他‘布罗克’。”
“你找他做什么?”蒋树干表情不悦地问。
“章鱼哥是专业的体态矫正教练,”菜苗姐解释道。“他一堂课只收一百块,很划算的。”
“还要交钱?”蒋树干逐渐怀疑自己被设了套。“你耍我呢?”
章鱼哥似乎听得懂中文,反问道:“Bro, how you gon' walk in here demanding some high quality training program and expect to not pay?”
蒋树干完全无视章鱼哥,冲着菜苗姐大吼道:“我进门不到十分钟,你已经向我要了三笔费用。这服务质量也忒差了。不行,我要退钱,否则—”
话语未尽,蒋树干就被章鱼哥抓着衣领拎起。他双脚离地,眉毛也只到了对方鼻梁的高度。“You got a problem, dude? Why not talk to me about it? Leave the lil' lady alone, eh?”
被章鱼哥凶煞的眼神盯着,蒋树干才认清自己的处境。他只能抛弃尊严,哭着哀求道:“大哥,那啥...我没-没有恶意...求-求你放我走...这钱我-我-我不要了,还不成吗?”
作为答复,章鱼哥直接提着蒋树干走到了门外,用力将他摔在了人行道上。“Get yo ass outta here and don't ever come back!”
蒋树干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望着那男生落荒而逃的样子,章鱼哥忍不住哈哈大笑,与身旁的菜苗姐击掌,道:“Bravo performance, my friend. Bravo perform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