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重大消息!”
周一的太阳还未升起,许楚楚就跑到曹曼的寝室外叫唤。她敲了许久,门才被曹曼缓缓打开。
“急死我了,”许楚楚终于放下心来。“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呃,没有,”曹曼揉了揉眼睛。“刚醒。”
许楚楚举目一望,上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把人都召集到书房了。”她又伸头看着下铺仍在沉睡的身影,问:“小雨同学—”
“嘘,”曹曼竖指打断对方。“让她多睡会儿吧。”
曹曼穿好衣服,便随许楚楚出了宿舍,去往主楼的北翼。刚拐了个弯,就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争吵声。
夏淳嗓门最高,压过了所有人。“想当初,柳谐犯下弥天大错,老大都存有包容之心。我姐妹在文科组待了这么久,立了不少功,难道还不如一个憨学弟?”
“荒唐!”张瑶反驳道。“柳谐顶多就是贿赂老师,哪能跟你们这种残害同党的败类相比?常言道:‘过不掩功,功亦不可补过’。我看你们就别妄想会获得赦免,还是等着接受处分吧。”
“别闹了。”
曹曼的出现令众人立马合上了嘴。他们纷纷给首领让了条路。
“夏氏姐妹是否有罪,我们改日再议,”曹曼漫步走到了人群中间。许楚楚早已为她拉了一张椅子。“听说理科派那边有情况。”
“是的,”贾羽上前禀报。“周五的考试结果被公布。朱可靓落榜了。”
“不对啊,”没醒困的曹曼仍迷迷糊糊的。“她若是个冒牌货,异乡族的两位成员怎会都败在了她的手里?”
“此事定有蹊跷,”许楚楚挠着脑袋说。“不如我去挑战她试试?”
正当曹曼斟酌之际,有人突然出面反对。“我认为不妥。”
曹曼顺着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蓝色和服的RB女生。她对此人的打扮稍有几分熟悉,问道:“你莫非就是...”
“そう、高司·麻衣です。”
“她-她就是高司·麻衣,”徐芳翻译道。
“是我引荐给副组长的,”贾羽解释说。“麻衣曾是异乡族的一员,论实力绝不比我们文科组的平均人士差。”
“哦?”曹曼眯眼望向了文诺。
“抱歉,老大,”文诺连忙低头认错。“该跟你商量的。”
曹曼并没有责怪之意,而是轻笑道:“身为副组长,这本就在你的权力范围内。何须向我道歉?我们还是听听这位新人的高见吧。”
高司·麻衣道:“昔日,关于朱可靓,文科组欲除之而后快,一是为了扰乱理科派的人心、二是为了夺取她手中的辰龙徽章。但以当下的局面来看,卧龙上周的考试成绩就已经将她暴露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揭穿,而她落榜的同时也失去了徽章。既然两个理由都不存在了,我们又何苦去招惹她呢?倘若有人继续在背后协助于她,挑战者的下场恐怕会跟我一样。”
对方说得句句有理,曹曼不由连连颔首。
得到认可的高司·麻衣更加自信,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个不主动攻击朱可靓的理由。众所周知,卧龙与凤雏向来不和,难以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理科派收留了卧龙这个冒牌学霸,就意味着与凤雏无缘了。只要我们不动手除掉朱可靓,以刘贝贝的为人,她绝不忍心将其逐出。换言之,卧龙将一直赖在理科派,成为他们的累赘,而凤雏则永远不会与他们这帮人结合。这对于我们文科组而言,可是巨大的利益。”
“麻衣所言极是,”文诺同意道。“我们何不邀请凤雏前来与文科组共谋大业?”
“说得容易,”夏悁满脸困惑。“你能找到她吗?此人比卧龙还低调,从不轻易露面。恐怕我们当中没有一个见过她长什么样。”
“問題ないよ,”高司·麻衣嘴角上扬。“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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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生,怎么又要出差了?”蔡淼匆忙地把手提包递给了站在门口的丈夫。
“临时通知,”刘景生整理了大衣的领子。“我也没办法。”
蔡淼忐忑地盯着刘景生,不知对方的话是真是假。“那...路上注意安全。”
望着妻子不安的眼神,刘景生伸手轻轻地抚摸了她的脸庞。“老婆,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在遇见你之前,我并不清楚我想要什么。自从有了小纵,我就觉悟了。一家人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老公,你是怎么了?”蔡淼迷茫地问道。“我可没有不让你去的意思啊。”
没等妻子说完,刘景生便将其紧紧搂住,在她耳边悄声道:“相信我。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把真相完完整整地讲给你听。”
刚起床的刘纵晃晃悠悠走到了厨房。他见父母抱在一块,便尴尬地问:“早饭吃什么?”
刘景生向儿子招了招手。“小纵,爸爸要出一趟门,明儿就回来。你在家听妈妈的话,别捣乱。”
“嗯,”刘纵点头道。
“好,你走吧,”蔡淼拍着刘景生的膀臂说。“我去给孩子弄点吃的。”
刘景生转身准备离去,却又停了下来。“贝贝呢?”
“天还没亮就出发了,”蔡淼答道。“估计又是学校有事。怎么了?”
“啊,没什么,”刘景生的语气稍带波动。他想到前天对侄女大吼,至今还未道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等我回来再说吧。”
与妻子道别后,刘景生乘着电梯去了地下的停车库。他进车、系上安全带、插入钥匙,执行这一系列熟悉的动作时,脑子里在不断地愁思。今日这笔交易与十年前坑害孙健的那场骗局离奇相似。只是这次,刘景生不再是手持弓箭的猎人,而是被设为了坐以待毙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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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雨睁开眼睛,发现曹曼不在屋内。她缓缓坐了起来,踩着一双拖鞋走到了衣柜前。昨晚脏了的衣物已被曹曼扔掉。好在那件量身定做的外套被关小雨喝酒时挂在了椅子上,否则现在定也落到了同样的下场。
挑选了平时的衣着,准备出门之际,关小雨才意识到没了鞋子。别无选择的她只得蹲下,从床底捞出她藏了多日的白球鞋。其实,她那次谎称已将这双鞋丢弃是为了气一气张紫妃。象征两者友谊的东西,她怎会如此对待?
片片乌云覆盖着空荡的操场。淋了一整夜雨的地面在脚下有种潮湿的感觉。若非出于无奈,关小雨断不会冒着沾上泥土的风险把这双鞋穿到室外。
眼前黯然无色的氛围如同关小雨的情绪一般。她抬头仰望着灰淡的天空,不知该何去何从。每当她将要下定决心离开文科组时,曹曼的承诺就会浮出脑海。此人对她的关爱,就连刘贝贝也不及其半,她又怎能辜负这番好意?
“哟,那不是关小雨吗?”
听这嘲讽的语气,就知来者不善。果不其然,马涛和德胖从食堂出来,一人啃着一根油条,大摇大摆地走向操场的跑道。
马涛绕到关小雨身后,瞅了一眼,问:“屁股还湿吗?可惜这大阴天的,晒不干啊。”
德胖跟风道:“要不叫我爸从德国寄来几包尿布?进口货,质量绝对好!”
关小雨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原由。这二人定是在网上看了她失禁时被拍下的视频。想到这,关小雨瞬间脸红耳赤,含羞跑回了宿舍。
这一幕刚好被走出主楼的曹曼瞧见。文科组的成员欺负关小雨也就罢了。异乡族的人这般无礼,她岂能坐视不管?
马涛和德胖仍在幸灾乐祸地抱腹大笑,忽觉有脚步声接近。缓过神时,她们已被文科组团团包围了。
“老大,”许楚楚摇摆着双拳。“该怎么处置他俩,你尽管吩咐。今日即便是被逐出校园,我也要为小雨出口恶气。”
“喂,曹曼,你可要想好了,”马涛警告说。“身为文科组组长,你指使属下殴打同学,这罪名可不小哦。”
“话真多,”曹曼眼中没有丝毫恐惧。“楚楚,把她的嘴给堵住。”
“哎哎哎,慢着!”马涛抱头恳求道。“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这样吧,我有一件物品上交,或许能为我的不逊之言赎罪。”
曹曼虽心存疑虑,但还是耐不住好奇。“拿来看看。”
“好的,”马涛命德胖打开她的书包,从中取出了一支笛子。
“这是什么?”曹曼凑近,仔细观察马涛捧着的奇物。
“此物名曰‘骨笛’,是XC的一种乐器,”马涛介绍道。“它本是一只大雕的翅骨,通过精准的工艺刻制至此。我敢保证,在校园内找不出第二个。”
许楚楚嚼着手指,问:“这玩意真的能吹出音乐?”
“当然可以,”马涛暗喜。许楚楚的问题正中她的下怀。“我来演奏一曲吧。”
对方谦卑的态度使曹曼卸下了防备。她让众人后退了数步,为马涛留些空间。马涛见机,立刻吹了一首能使人放松的曲子。
曹曼等人正在闭目赏乐,突然听那笛声改为了古怪的音调,紧接着远方就传来了一阵“嗡嗡”的怪声。睁眼一看,只见一群XC血蜞扇翅而来。在马涛的指挥下,它们凶猛地开始了攻击。
文科组顿时乱成一片。许楚楚等人迅速将曹曼围住,忍着被蛰咬的疼痛为其遮挡。马涛注意到了对方的举动,便瞄准曹曼,从笛中发射了一枚弹球。这液体击中了曹曼的裙边,立刻招来了大批毒虫。无论许楚楚如何拍打,它们总是调头返回,再次集体进攻。
“见鬼了!”许楚楚的手掌已经开始发肿。“它们这会儿怎么认准了老大一人啊?”
德胖在旁得意地喊道:“这液体对人类而言无色无味,却对XC血蜞有极大的吸引力。涛姐的笛声可直接指导虫子的进攻。你们若识相点,就别挣扎了。还是跪地求饶吧。”
曹曼哪里肯示弱?她趁许楚楚刚拍走几只毒虫,急忙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了青钢剪,片刻间就剪掉了裙子沾有液体的部分。
马涛不知敌人是否还藏有工具,便将另一枚液弹瞄向曹曼的书包。
“快进屋!”曹曼见情况不妙,果断把书包抛向远处。
曹曼一声令下,文科组的成员急忙护送着首领逃入宿舍。她们抱成一团,行走不便,中途还有几人多次绊倒。
望着敌方狼狈不堪的模样,马涛不由放声大笑,笛声就此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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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司·麻衣进了眼镜先生的店铺,随手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可乐。
“五块,”眼镜先生头都不抬,继续读着报纸。待客人将纸币拍在台上,他才瞥了一眼。见那是一张百元大钞,他惊讶地把眼镜举了举,问:“你没零钱吗?”
“不用找了,”高司·麻衣回答道。“我要购买关于凤雏的情报。”
眼镜先生噘嘴暗道:这女生出手竟如此大方,定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我正好可以讹她一笔。
“怎么,不够?”高司·麻衣见店家迟迟没有反应,已猜到他所想。
“这么些钱肯定是不够的,”眼镜先生猥琐地笑道。“起码也要给个四位数。”
高司·麻衣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就把刚买的饮料倒扣在纸币上。“我今天就带了这么多。眼镜桑若有兴趣,不妨和我打个赌。你若能在不触碰且不打翻这瓶饮料的前提下,取出这张百元大钞,它就是你的了。当然,如果失败了,它依然归你,只不过你要把你知道关于凤雏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限时五分钟,如何?”
眼镜先生放下报纸,双臂交叉,思考了几秒后,便答应了。他绕着瓶子转了半天,曾多次想伸手试图把纸币拽出,却始终不敢妄动。眼看时间只剩不到两分钟,他突然问:“能向他人求助吗?”
高司·麻衣并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而是笑言道:“どうぞ。”
获得许可的眼镜先生迅速剥了一通电话。“徒儿,为师老了,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你帮帮忙呗?”
“师父是被何事所困扰?”庞诗媛在另一边问。
眼镜先生把谜题简洁地说了一遍。庞诗媛很快就道出了解法。挂了电话后,眼镜先生胸有成竹地大笑三声,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纸币的两角。他本想按照庞诗媛的指示,将纸币一点一点卷起,但钱的底面似乎被什么粘住了,无法移动。
“無理です,”高司·麻衣胜券在握,便揭晓了真相。“钱的下方涂了胶水,刚才又被我用力一拍,经过跟你谈话的时间,现在估计已经贴得死死的了。你若想把它从台面撕掉,必须先把饮料瓶挪走。这一局,是你输了。”
深知自己中了计,眼镜先生只能认栽。“好吧,你不就是想知道凤雏是谁吗?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