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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之琉璃

那日,她与琴师应是同时在琴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玖恍惚着离开了集市,回神之时已到了自己的寝室。她颓废的倒在床上,完全感觉不到柔软的被子所带来的温暖,心中被一股寒气笼罩。她有种预感,琴阁与琴师都与自己有关,可气的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玖努力想了好久,只想起自己在研究那本琴谱之时有很多不解的愤怒,心情非常暴躁。那种感觉好像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像是内脏被无数蝼蚁啃咬,又痒又痛喘不过气来。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努力做一件事就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可她不记得有什么结果。

不知不觉玖就睡着了,梦里,玖回到了琴阁。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面前的玖刻苦钻研。

父亲曾说成功人士没有不刻苦的,而刻苦之人不一定都成功。眼前的刻苦之人,连一丝成功的迹象都没有。看着眼前的自己,玖仿佛也融入到了她的身体里。玖不停的在本上记下每一首曲子的要义,反复观看,一遍一遍弹奏,每一遍都有改变,每一遍都好似不如从前。为什么会这样,玖最讨厌这种求而无果!第二遍经历,心依旧躁动的不行,心中怒火无法平息。而这种状态下冒进,怎可能有大收获?

但现在的玖根本来不及思考,所有事情都摆在眼前,心中的执着迫使着自己前行,无法阻断。琴谱中的一首曲子,每弹奏一遍都会令玖更加的心神不宁,而身在此中的玖始终毫无察觉。这些谱子被放在书阁五楼,她早该预料到这些谱子的危险之处。

也就是这首曲子,被玖反复拿来练习,偶尔会有玖大脑昏厥休息的时候,但不过一刻玖便立即投入到了这首曲子的练习。每一句每一个音都早已玖都无比熟悉,无数遍弹奏。终有一遍,玖气如山海之势,对这首曲子算是心领神会。每一个音的正确走向以及很多个音相连而产生的神奇力量,一种令人震撼的力量。

可这种力量太强,玖并不能控制的住,声音所产出的力量一遍一遍抨击着这个设了禁制的屋子,不停的抗衡着。当周期达到一种微小的程度,便可以称之为持续,所有的因都在持续的抗衡。这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不!停下!”忽的一下,玖的神识离开了正在弹琴的人。玖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摒弃一切全身心的投入。现在已经不是玖在弹曲子了,是曲子对玖的吸引迫使她像要找到什么答案一般的重复。

“停下!”玖心惊,她知道琴阁为何被毁了。这是种可怕的力量,似乎是能够暂停一切的力量,就像一道闪电极快的劈落下来,快的好像不曾来过又带着绝无仅有的杀伤。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房间瞬间以玖为中心炸裂。可她还未停下!

玖看着自己,红了的双眸,被愤恨的黑色气息围绕着,真个人似乎被仇恨围绕着。这首曲子,带着毁灭的力量。它并不美好,甚至恐怖。在弹琴的是玖,可想弹琴的是玖么?

声音似乎震耳欲聋,但玖什么都未听到。琴阁坍塌,那些墙面压住了眼前玖的身体,穿过眼看之人的身体但未造成实质伤害。周围有光影飞过,均来自各个练习室。这些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在最早的时间察觉到琴阁变故提前撤离。玖此时就站在空中目睹着面前的分崩离析后的景色,她站在空中,正是原玖所练习室之地,一步未曾动过。

在大面积啊的坍塌之中,醒目的是那把原大厅之琴,它升到空中浮动了几下,然后以目不可及的速度飞远。此琴所到之地正是北山寒常来的那边溪边区域。坍塌中又一声琴鸣,一处坍塌炸开来,玖安然无恙的倒在席子上,那把琴依旧在她面前。原来,是这把琴保护了玖的生命。

远处狂奔而来的人,是那个常跟在刘霖身边的男孩。溿音心急如焚,奔跑中露出了常隐藏在袍子下的白皙的脸,那张冲出了性别的脸。溿音的眼中带着泪水,他的修习天赋极高,每一步都是百米的距离,将身边的一切都远远甩在身后。溿音直径跑去了琴阁一脚,那里离玖所处位置有些距离正在琴阁一脚。溿音疯了似的用它小小白白的手搬开沉重的坍塌物,那小身板竟有这么大的力量。他的手留了很多血,在白皙的手上非常醒目。

溿音大喊着刘霖的名字,玖什么都知道了。

事后,心急的人,却是凶手。

我从未想过会因为失控而杀害他人。

我从未想到琴师会死于自己手里。

我从不知道自责的心是这种沉寂般的感受。

玖俯视着这一切,茫然的样子看着世界,倒像是个旁观者。

玖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眼睛就像忽然回过神眨了一下。玖自嘲的笑了,嘴里嘀咕着“我怎么忘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有什么资格。”

玖睁开眼时,恰巧一滴泪水滑下。原来她远没有想象中坚强。

初夏的风,冷的刺骨。

玖从床上坐起身,此时正是午夜,月光被乌云遮盖,房内只有一盏到了晚上自动燃烧出微弱火光的蜡烛。房内的窗户没关,冷风依旧阵阵吹来。玖来到窗户前,发现今夜真的很黑,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夜晚。这回是另一个地球么?气候、行星,无数的重合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夜晚异常宁静,耳力好的玖甚至能听到窗外被风吹起的尘沙落地之声,对面的房中忽然唤到“水琉璃”。

玖定定的朝对面看去,北山寒这是、、醒了!

慕容府中,慕容珂今夜久久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打坐提炼灵力。慕容珂闭着眼,眼中只有一缕银蓝色的灵力漂浮,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忽然,那漂浮着的银蓝色的灵力断了,慕容珂的嘴角因此渗出了血。他提炼灵力从未失败过,为何?

慕容珂有些心慌,却不知是为何,心中一人渐渐浮上心头,玖儿…

花开旼玖的记忆中有这样一段。花开国与其他国家的政治制度大有不同,国王的权利是小于圣女的。而国王不论有多少孩子只有被上上一任圣女认可的人才能承担圣女的大任。圣女的职责,就是保护花开国的安全,不被其他国家侵害,每一位圣女都是从小有着奇异的才能。花开问玖生来便被誉为圣女的传承人,地位可以说是与国王平起平坐的。旼玖在整个家族中被国王与皇后保护的很好,似乎没有什么大风大浪。

花开旼玖生来便有多种天赋[李1],人人都说她将成为花开国有史以来最强的圣女。然而花开国内部与外敌窜通,王室全部被魔族所屠,仅剩下花开旼玖一个人。但花开国有一个规定,圣女在年满前不允许修习灵力功法,为了稳住灵根。花开旼玖也就是因为这点才一点功法都不会的。在玖的印象之中圣女是个很骄傲很古板很认真的人,只遮面示人,虽然对玖很苛刻,但玖从不抱怨。

又一次旼玖去找圣女玩,却听到她在弹琴,琴声如流水,细腻冰润,好像珍贵的玄冰石[李2]。当时的旼玖就偷偷躲在柱子后面,安静地听圣女这一曲。玖听到如千年寒冰似的一声琴音,逐渐扩大的琴音像一个大大的冰盘,圣女就在上面造了一个大大的冰之塔,蓝色的冰带着寒冷与润泽,所触之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精致的宝塔无一处纰漏,陪伴着冰之塔的还有那晶莹的雪花…

旼玖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满心欢喜。

陷入了小世界的玖眼睁睁的看冰塔建完,雪花不知何时飘落了一地。蓝色,晶莹剔透的蓝色!那大概,是旼玖见过的最美丽的颜色。

忽如一夜春风来,旼玖从幻梦中醒来,小跑着来到遮面示人的圣女面前。圣女的容貌只有国王、王后以及准下一任圣女可以看,旼玖早已见到过那白色丝布后的绝世容颜。圣女的脸,看过之人从未有记得的,就连旼玖的父王母后都记不得,偏偏旼玖一直记得,从未忘记。

“师傅!这首曲子好好听!”旼玖洋溢着笑脸蹭到不染尘世的圣女身上,只有她有这种特权。

“好听么,等旼玖长大了师傅便传授你琴艺。”圣女虽然对旼玖苛刻,但也偶尔会露出宠溺。

“师傅,这首曲子叫什么呀!”旼玖继续撒着娇,赖在师傅怀里,享受那独属于师傅一人的气息。

“水琉璃。”

冷风吹上玖的脸颊,吹回了正在回忆中的她。北山寒口中的水琉璃,正是旼玖记忆中圣女师傅所教授弹的水琉璃。

玖摆上了琴,双手附到琴弦上。此时玖已经到了被韩寒的房间内,用特制的火折点起了蜡烛映着昏迷气息若不可见的北山寒。玖到来便测了北山寒的脉搏,这一试让玖想到了回光返照之说。断断续续的脉搏,让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将死之人不应该说出话来。

她闭上眼,静静回忆着冰之城堡,回忆着这首曲子。在烛光下,玖的影子是歪曲的,她有信心演奏出来。而曲子温婉,近距离没有耳力超强或者音律感极强的人是不会听到这首曲子的,所有人应当都在睡觉。当对一件事有了极高的把握之后,便不能称之为试探,应是操作。

玖完完全全静下心来,从那块巨大的冰盘开始,用音符一点一点在这个大病盘上建起了冰之城堡。

玖的身心完全融入进水琉璃之中,丝毫没能察觉到危险。冰之城堡盖到一半的时候,轰然崩塌。

因水琉璃而醒来的北山寒只让人觉得可怕,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魔王。北山寒带着蚀骨的杀意,掐住了玖的脖子。北山寒的双眸不是从前的漆黑,变声了如今的暗红,与玖在琴阁不受控制弹琴之时很想,借着烛光,那双眼睛里全是毫无掩饰的杀意,悚然的像一把利刃。

北山寒反人类的力气将玖直接从地上升到天上,玖竟毫无挣扎之力。

玖从拼命挣扎到了放弃挣扎,她记得,生命程序给她的待遇便是‘将死之时不会痛’。就如同现在的玖一眼,身体没有疼痛,只有静静的减弱的脉搏,变得冰凉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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