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进入书阁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教阁’,只见何晓风心不在焉的坐在那。听到有人进来,他更是百般无聊的转过头去,一看便是一惊。他的眼神眼神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同,震惊中还带着一点——恐惧!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关于玖大先生早已传信给三师姐。三师姐石玥是这么告诉何晓风的:“不要多问,照常处理。”
“教习,我七日未归,你可知——”玖站在何晓风面前,不带一丝的犹豫。玖也是今天才知晓自己竟昏睡了五天,被慕容珂留在府中照看了两天如今已是七天了。所以玖不明不白的空了七天的记忆。心细如玖,她自知慕容珂无法告知她,心想着书院的人总会说。
“是你啊。”早已知晓来人的何晓风故平淡,缓缓抬起头打断了玖的话。
“即是七日未归,那你便七日不许上课,回吧。”说完何晓风便低下头不看玖,他看得出这个女孩想知道什么,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三师姐的话,他是这么理解的。
玖看着这位脑回路清奇的教习低下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气逐渐升温,玖这日比平时穿的少了些,她早早的来到书阁五层看书,却发觉现在的自己根本看不进去。玖回到寝室像往常一样换了件厚外套打算去弹琴,特地带上了琴阁的令牌。可在日下,玖却再也找不到琴阁的位置了。那三层高的琴阁,此时就好像被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留痕迹。
玖站在书院后山之地,这片地上长满了丰富的沃草,无路。这里生长的草平均都有成年人膝盖的高度,根本看不出之前有过建筑的痕迹。那么大的一栋琴阁,怎么会在自己眼下消失呢?
玖站在原琴阁大门的位置,殊不知早已有人盯上了她。
一身黑衣的男孩站在玖身后很远的地方,他黑色的斗篷之下看不清脸的样子,露着苍白的脖子与手脚。少年隐藏在都碰下的双眼带着愤恨,是那份平静的眼中才开始出现的。石玥站在溿音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溿音握紧的拳头逐渐松了开来消失在眼前。石玥向前伸了的身子退回,面色惆怅的看着玖。在石玥得发发觉之时,琴阁已被毁,清理时有两人被掩埋在废墟里面。一个是被琴护住身心的慕容玖,另一个是在找到时已没了金丹运作的十一师弟刘霖。溿音从小被刘霖护着,只愿跟随刘霖,在得知刘霖出事之时像疯了一样在废墟中直接找到了刘霖,第一个目睹他的死亡。刘霖是他的老师,更似他的亲人。溿音曾受师傅邀请拜入后山大先生麾下,但他当时直接拒绝了。当时他是这么说的:“我一生只愿跟随刘霖。”没错,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看得出他对刘霖并没有想象中尊敬。
溿音是个天才,对于仙术与音律都是,公平比较溿音是个比十一师弟更加出众的存在,但他只信十一师弟。十一师弟平日中素少与其他师兄弟交往,只带着溿音出入。溿音是十一师弟在多年前与慕容珂一同出行只是从沧澜国最南端的地方带回来的,身份成谜,只愿将自己护在斗篷之中。在石玥看来,溿音就像是刘霖的弟弟。而眼前这个慕容玖不只是何方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毁了整个琴阁,纵使是她天生就半大成的石玥也一丝问题都看不出。
琴阁并非为大先生所设立,在大先生来到这里之前便是有的,那时琴阁之中只有一把漂浮在大厅的古琴。古琴有灵,只允许仙尊一人进入琴阁,在仙尊设立结界后须持令牌入内。可以说琴阁就是由仙尊亲自建立的,后山弟子都知道书院有三个地方最为神圣,一个是书阁,另外两个便是琴阁与禁地高塔。三样建筑,是从沧澜国有记载开始便存在着的。
琴阁与书阁都是由仙尊修整的,而禁地高塔则是由仙尊封印的。对于这些,在沧澜国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玖盯着发了发呆便离开了,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进入琴阁自学奏琴的阶段,而其他的一概想不起来了。玖自知不是恋旧的人,想不到便不想了。
玖离开后一直盯着玖心里不放心的石玥才离开,而在石玥离开后又有一人出现在了这里。她一身翠绿色的襦裙,盈盈出现。这人不似石玥那样白皙反而更加英气,朝着大地一抓绿色的草中立刻长出了白色的小花朵。
白色的小花有着细细的茎支撑着,薄薄笑笑的的白色花瓣全部朝着天空,好似扬起了一副苍白的微笑,微笑中带着倔强。
此人便是后山十二——萍凝。
玖落魄的回到寝室之中,推开窗想让更多的冷风进入,却全部都是来自初夏的暖风。玖定定望去,发现对面的屋中红光乍现,好一会儿才消失。
玖定了定神,忽然从窗户冲出踩着屋檐落到地上,再从地上飞跃到对面同样三楼的室内。对于这些动作玖的经验非常充足,身影飞快的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无法运转金丹的人。玖来到北山寒的寝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他。第一次,能够以这样的距离看到这个人。他还是穿着那件斗笠,但这么长时间身上一丝异味都没有,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邋遢。相反的,他的手指很干净。
玖大步走上前,只见北山寒脸上挂着红色的血痕,他脸上的伤又加重了。这样一个有才能的人,玖甚至有点心疼。有些人为了隐藏,甚至会毁掉自身的容貌,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难,何况这个自信心极强的人。她想他的心一定非常狠,常人根本做不到在自己的脸上一遍又一遍的制造伤口。他究竟是为何?玖难得生出好奇心来。玖试了他的脉搏,此人还活着,可就是气息太弱了像个将死之人。玖没想太多,直接将人扶到了床上,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根本不像有人住过,除了本来就有的陈设外无一件添新,北山寒的床上连被子都没有。他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玖来来回回了两趟,如今北山寒的屋子里已有了水盆抹布被子这些必备的东西。玖额头出了微汗,还好她力气大。北山寒身上的衣服看着就很不舒服,奈何玖不能给他换。玖为他的脸上上了药,眼看着血液逐渐凝固,他的脸上一丝波澜都没有。被韩寒的长发整齐的抛在脑后,露出满面的伤痕。玖很少动恻隐之心,可这孩子的确可怜,心性又沉稳,一定吃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第二日,玖再次来到之时,北山寒依旧昏睡着,体内脉搏还是那么弱,不仔细感知甚至会以为已经没了心跳。他脸上的伤口经过一晚的时间好了大半露出本该有的面容,玖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给人一种难以指认的韵味。可他的生命…玖不知该如何。
三日,北山寒已感知不到呼吸,却依旧有着一丝脉搏,玖看着他只觉得不忍心。离开北山寒,玖恰巧在路上碰见了凡生。凡生已是多日未见慕容玖,脸上是大写的吃惊。恰好玖有一事要问。
“凡生,你最近看到星儿了么。”自玖从慕容府回来,便再也没见过刘星。按照星儿的性格肯定在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找上抱怨的,可刘星竟不见了。
凡生收齐眼里的尴尬,朝着玖大步而来。“你与刘星不是一同离开的书院么?我一直以为你二人在一起。”看凡生的样子,并不知道刘星去哪了。玖听着,很明显是慕容珂将自己接走之时刘星也离开了,这一离开再也没回来。
“那日刘星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应该是家里出事了。”凡生想了想,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段时间书院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只是————”凡生又顿了顿。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刘星她是沧澜国沧澜国的当朝公主。”
公主!虽然玖早就猜到刘星身份非凡,但却未曾想到竟是公主。沧澜国的公主只有一个,日昇公主[李1]。日昇公主自小被皇室保护的很好,不参与任何争斗,不出席任何场面。玖的眼睛从一惊到淡定从容,不过一瞬间的事。她有种预感,刘星的事可能跟自己有关。
也许书院有一个人可以试着问问。
玖忽然想到一人,此人是自称是书院的百晓生,自称无事不晓,是东苑的人。
到了傍晚,玖去了集市这间小摊,摊内并无一人。前面的椅子忽转,一身白衣的男子出现在眼前。百晓生蒙着面,一问千金。玖进到屋中便在他面前放了两个袋子。一袋一千。
“两个问题。后山琴阁、日昇公主离开书院。”玖开门见山,坐到这位神秘的百晓生面前。
“慕容玖?”男子一眼便看出了钱袋上慕容家的标志,慕容家果然财大气粗。东星城中对几千金毫不在意的家族有很多,慕容家是最得罪不得的一家。慕容家根基深厚,各方势力都盘根错节,所传家众长老全部为大成者,简直像是一个大门派。
玖点点头,一双眼睛注视着面前之人。
“额,这两个问题…”
“说吧,加多少。”玖会意笑笑,看着他摇头。
“这两个问题特殊,你不能对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百晓生闲散的样子变的严峻,大袖一挥门便关上了。
“后山琴阁在十日前被毁,后山排行十二的萍凝在原地布满了植物。此事本应只有大先生与八位弟子知晓,我也只知道这些。”百晓生给了玖一个眼神,玖会意一点头。
“日昇公主刘星是当朝最宝贵的一位公主,她的皇兄是有着琴师之名的刘霖,刘霖在皇室之中排行第三在书院后山排行十一,于十日前神秘死亡。”
玖听完只觉得脑子卡主了一般,无法思考。脑海中只停留了几个字“刘霖神秘死亡。”玖的脑子猛地放空,琴师死亡时间与琴阁被毁的时间刚好吻合,琴阁的令牌又是琴师给她的…琴阁被何人所毁?她又是如何从中逃离的?
想着,玖又从腰上拿出一袋钱放在桌上。
“琴阁被何人所毁?”
“不知。”百晓生面无笑意,从他嘴里说出不知这两个字类似于对职业的侮辱,但不知就是不知,具体事情出了当事人与大先生之外,恐怕后山八位弟子也有不知晓的,他一个东苑弟子知道这些早已不易。
玖有些失望,收回了手中的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