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只得无奈地看着落藜离去,慢慢地静下心来回想着落藜对她说过的每一个字,做过的行为。反复的思考着这几个问题。
为什么落藜和她初次见面就对她充满敌意,并想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落藜的话里提到了凡间,还说她是个痴情种?她在凡间也只和她的夫君一人欢好过。
为什么落藜说就算她找到了帝君又如何?难道她一直要找的人是帝君?
为什么落藜会说帝君不记得了?是失忆了?
而且帝君的元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她的身上。
若是……
一个念头在南烛脑海里一闪而过,若真的是这样,那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她要出去!
她寻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有结果了,她不能死在这里面!
南烛用前爪不停地拍打着结界,想要弄出点动静让人发现她,然而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南烛卷缩在禁困界中已经三天了,落藜在走之前还不忘把她所困之地隐藏起来。
帝君去了天之界不知归期,可能等他回来了找到她,她也怕成了森森白骨了。
她想出去,她要去证实她的猜想。
尽管无人发现她,她还是不停地拍打着结界,双爪拍得鲜血淋漓,爪子拍烂了,南烛就换头撞,撞得头破血流也一刻也没停歇过。
不知过了多久,南烛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正当她要昏过去的时候听到一丝动静。
青亘看着眼下的狐狸一脸失望道:“我还以为藏了什么宝贝呢,结果是一只小狐狸。”
南烛听到这话差点气死,狐狸怎么了?!只是她现在虚弱得很,软软糯糯的哼了哼。
“幸亏你遇到我了,不然谁能请动青螭。”
南烛抬眼向他望去是一个面容清秀,丰神俊朗的男子,身穿青衣,手执折扇,一身洒脱之气。
怎么?他和帝君很熟?
“早些听闻青螭从无望之地带了只狐狸上九重天,该不会是你吧?”青亘看着她颇有几分兴趣道。
“可以啊你,你居然让那种冰块人养这种毛茸茸的动物!”青亘说,“我这就叫青螭来救你!”
青亘右手幻出一只纸鹤,纸鹤在他手上舒展翅膀欲偏偏起飞,青亘右手轻轻一颠,纸鹤便飞去。
青亘蹲下看着虚弱的南烛道:“你是怎么做到自己关进去还能把自己藏起来的?你太厉害了。”
南烛白了他一眼,这说的是人话吗?
青亘被白了一眼自己还挺高兴的说:“你这小狐狸还挺好玩的,要不你跟我回去,待遇保准比青螭那厮要好。”
南烛懒懒的哼了一声,不想理他,青亘当她是什么啊,想要就能要的吗!
青亘自顾自的说:“青螭不是挺宝贝你的吗?怎么让你在禁困界里了?”
南烛本来都要晕过去了,然而青亘太烦人了,叽叽喳喳的吵得她脑仁疼。
南烛趴在地上刚把头埋在爪子里就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你挺能耐啊,两三天就要折腾一回,这么久了你怎么没把自己折腾死?”
南烛猛地抬头,见青螭立于前方,垂眸看着她,此情此景犹如当时南烛初遇青螭一样,如今,她依旧卑微,他还是那个天神。
只是经历了落藜一事,南烛对青螭也开始怀疑起来,若他真的是……
想到这儿,南烛心情也变得复杂,看青螭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南烛拱了拱结界,示意放她出去。
青螭看着她眼巴巴的望着他,撒娇一样的蹭着结界突然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抬手,轻点结界,瞬间结界犹如泡沫般破碎。
南烛刚想起身跃到青螭怀里,爪子一落地就疼,最后冲着青螭糯糯的“啊呜”一声。青螭又将她抱起翻看她的爪爪。
看到血淋淋的爪子时,青螭自己都不曾察觉到他紧锁的眉头,还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自作自受。”青螭的手却轻轻覆上伤口施展治愈术。
青亘看着青螭的动作摇头啧啧道:“果然如传闻一般,宝贝得很!”
青螭冷嗖嗖的撇了他一眼,青亘立马好言道:“呵呵,这狐狸挺有意思的,是我我也宝贝,宝贝得不得了!”
南烛心安理得的躺在青螭怀里,时不时的还蹭一蹭青螭的胸膛,撒娇味儿十足!
青螭觉得怀中的南烛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应是关久了,怕很了吧!
青螭问道:“你此番来白暮山有何要事?”
青亘接话:“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青螭不想理他,转身就回沧浪殿。青亘连忙跟上前。
青螭坐在案桌前,将南烛放在案上,正在喂她一颗丹药,
青亘折扇啪一下打开来,摇了几下坐在青螭对面感叹道:“不愧是九陵帝君啊,清心洗髓丹跟糖豆似的。”
青螭连眼都懒得抬,喂完南烛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可以出去自己玩了,南烛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跳在他的腿上,伏下,一动不动。
这波操作青螭都有些不理解了,这和之前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啊。
青螭将她抱起来面对面的看着,没错啊!又探识她的元神,也和之前没差啊!这下青螭是彻底不能理解了。
青亘好笑的看着好友的行为说:“自己养的狐狸自己都不认识了?”
青螭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青螭将南烛放下对她说:“先出去,本君过些时刻去栖芳居找你。”
听到帝君会去找她,南烛才绕着青螭的腿蹭了一圈才走。
“怎么,这狐狸不对劲?”青亘问道。
“是有些反常,你如何遇到她的?”青螭在桌面上轻轻拂过,一副棋盘便映入眼帘,“下一局?”
“好啊!”青亘手执黑棋先走一步道:“今日我来白暮山找你,在路上听到拍击声,寻声看去不见任何事物,仔细探查发现有隐匿术的痕迹,这才发现了她。”
青螭落子的手微微一顿,“隐匿术?”
“是啊,还以为藏的是什么宝贝呢,解开一看原是你的心肝儿。”青亘打趣道。
青螭便喊了一声“兆麟。”
一名将士打扮的雄壮男子凭空而来,对着青螭单膝跪地抱拳应声道:“属下在!”
“去查一下本君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有谁来过白暮山。”
“是!”兆麟又立马消失。
“你是觉得有人故意陷害小狐狸?”青亘说。
青螭不语,青亘又道:“她一个小妖怪应该也不会惹上天界的人吧?”
青螭定定的看着青亘,还是不说话。
“呃……不是吧…”
“不管怎样,查一下总是好的。”青螭说,“你来白暮山有什么事?”青螭落下一子。
“哦,差点儿忘了,我此番前来是想问,你去看过了如今天之界怎么样了?”青亘问道。
“不足半月。”青螭皱眉道。
“什么!苍尧逃脱时我便去看过,撑个三年五载的不是问题!怎会不足半月了?”青亘惊讶道。
“天之界本就是天界最薄弱的地方,一有破损就如蛛丝般裂开,承受不住天界的重量便会倾斜,瑶池的水又顺势流下,水击之力加剧了天之界的破坏。”青螭解释道。
“这,瑶池之水乃天界的灵水,若是涌到凡间……”
若是涌到凡间,恶灵滋生,那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啊!
“你可有什么法子?”青亘连忙问道:“还是把苍尧再抓一次?”
“你觉得这天下有谁能在半月内把苍尧抓住的?”青螭说。“该你了。”
“眼看六界都要乱了,还有什么心思下棋!”青亘急道,看到青螭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情又道:“你可是想到什么新法子了?”
青螭淡笑道:“去凡间,百碲石。”
“百碲石?”青亘说:“你是说女娲补天时废弃的补天石?”
“对。”青螭说。
“那你何时派人去找?”青亘问道。想了想又说:“不,百碲石遗落凡间时还处于上古时期,那时天帝都不曾继位,这六界怕也只有你一个知道它的下落。”
“嗯哼。”青螭答。
“如此说来,这百碲石需你亲自下界找了。”青亘又道:“这,天帝都没找过你吗?”
青螭嘴边挂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他?早就急得团团转了。”
这事儿搁谁身上谁不急啊,也只有这大名鼎鼎的九陵帝君会如此淡定了。
青亘说:“也不怪他着急,眼看不足半月天之界就要塌了。”青亘看向他说:“你打算何时动身前往?”
“过两日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下去了还有十来年的光阴。”青螭淡淡的说。
青亘满腹狐疑,为何要过两日?早去早回不是更好吗?
不过,他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青螭也会回答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下了大半盘的棋子,白棋步步为营将黑棋围追堵截,黑棋早已是强弩之末。
“不下了,不下了,从来没赢过,没意思。”青亘撂下棋子道,“哎,你那个丢失的元神找到了吗?”
青螭丢了部分元神的事只有青亘一人知晓。
“嗯,找到了。”青螭轻描淡写的说。
“哦,那就好,那你想起闭关时的记忆了吗?”青亘松了一口气说。
“尚未归位,不曾记起。”青螭说。
青亘不解道:“怎么不归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是。”青螭薄唇微抿。
青亘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又强调了一番,有需要,尽管开口。便拜别帝君。
青亘走后,青螭收好棋盘,招来兆麟问道:“何人来过白暮山?”
“太上老君,天帝,司命星君,落黎君主,月老……”兆麟答道。
“嗯,下去吧!”青螭面无表情道。
南烛回到栖芳居便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之前她撕的那张命薄。
本来打算等到她恢复人身的时候再用的,现在看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南烛衔着那张纸一下跃到书桌上,小心翼翼的那张纸铺在桌面上,看着命薄纸顿了顿,还是把她雪白的爪子浸进墨水中,蘸取墨水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苏易安”三个大字。
南烛看着命薄纸将她写的字慢慢浸入纸里消失不见,然后命薄纸开始微微颤抖并稍稍上升到空中。
南烛焦急咽下口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张纸,然而命薄纸除了微微颤抖之后并没有大的动静,没有如传闻一般,写下名字,命薄纸就能将此人的三生浮于纸面,而是又轻飘飘地落在桌上,什么也没有,洁白如一。
怎么会这样?
南烛又写了一遍,这次写得格外清晰,然而它连动都没动。“苏易安”三个大字依然在纸上也没有消失,一点反应都没有。
失灵了?还是用过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纸上被南烛写满了“苏易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南烛气恼了,想要把它撕碎,却看到纸上的字又舍不得,只得衔回原处藏起来。
南烛继续趴在桌子上思考着。
凡人的命数都记载在命薄上,没理由没有啊!
这样的话……
只有一个可能了……
思绪至此,南烛心中已有定夺。
青螭走进栖芳居就看见南烛卷缩在桌案上睡着了,雪白的爪子上还有干了的墨迹。
青螭还没坐下,南烛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了。
南烛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一秒,两秒……待到青螭曲起食指伸到南烛眼前,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九陵帝君。
南烛躲过他的手指,站起身来,抖了抖毛,高贵冷艳的撇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想打我?门儿都没有!
青螭收回手说:“说吧,谁把你弄进禁困界的?”
青螭才不会傻到觉得是南烛不小心才掉进结界里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所为,所以才问了有哪些来访白暮山的人,那人可能还不知道南烛体内有他的元神,若是知道的话大可以杀了南烛取了便是,那么应该不是冲着他的元神来的。
问题是南烛一个无名小妖又是如何入了仙界人的眼?她身上的元神又是从何而来?这一切都与他密切相关,他不得不追查清楚。
南烛瞬间想到落藜那张狠毒的脸,又想到她说过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青螭一眼,然后用她那只已经黑了的爪爪又蘸了点墨水,在白纸上写下“坏女人”三个字。
青螭挑了挑眉,心中已有定数,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如何惹到她的?”
我怎么知道!南烛在心里狂叫,奈何她不能说话,只能吱吱呀呀的表达她的愤怒。
青螭轻笑了一下说“行了,我知道了,不用手脚并用的比划了。”
说完,青螭无视了南烛的反抗,拎起南烛的后颈走出门外说道:“脏死了,去洗个澡!”
青螭把南烛拎到后山的一个天然温泉处,那是青螭的私汤,濯清池。
南烛被他拎了一路,早就想发火了,看到烟雾缭绕热气腾腾的温泉,四周灵气葱郁,若是在这里洗上一次,灵力会增长不少吧!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温泉,就只有一个人洗,真是暴殄天物,换她有这么一个温泉,定要狠狠地捞一笔!
青螭看着路上还在反抗的狐狸到了温泉又不反抗了还面露惋惜之色,青螭不语,将她拎高,对准温泉,放手。
“噗通”一声南烛就落入水里,四面八方的水向她涌来,南烛一入水就开始各种扑腾,想要上岸,青螭就在岸边看着她游,一靠近岸边,他就把她拉远。
她也想好好洗个澡啊,谁能想到这温泉看起来热气腾腾的,一入水会是这样的冰冷!感觉这水里的寒气一丝丝的都要浸入她的骨髓里了。
南烛想上岸又上不了,只得在水干着急,慢慢的南烛感觉到那寒气在体内游走,最后一丝丝的汇入丹田处,神奇的是它与丹田内的灵力混为一体,随着它越积越多,南烛体内也变得燥热不堪,外冷内热的滋味太难受了!
南烛越来越承受不住了,她仿佛到了一个临界值,觉得自己快炸了,突然脑中嗡的一声,堆积在丹田内的灵力向四肢蔓延舒展,水中四处乱抓的爪子也变成了芊芊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