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谁不想多活几年呢?”
“你还在乎这个?我以为你早就不在意了。”
轲念宰顿住了,惨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在乎?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尝够了这世间千般万般的苦,我怎么可能不想要多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呢?”
“不是我打击你,想法和现实总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先不说别的,就说你这寿命,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帮你逆天改命。但是,结果你也知道的,七星灯续命却被风吹倒、炼丹却在最重要的一步丹炉炸了,至于童男童女……我没敢尝试,你这本来就血债够多了,再来,我怕是非但借不到还折损了!所以,寿命这东西,你还是……只能顺其自然。”颇为无奈地看向她。
轲念宰抬起头“这么看着我干嘛?……莫不是觉得我会失望?呵,不会的,习惯了都,就是奢望一下,你还不允许我幻想吗?”
“好好好,你随意,你随意。”程逸清哄着她。“不过,话说回来,轲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自然不会,但,他同样也不会知道我在这里,若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程逸清看着轲念宰犹豫了半晌,问了一句:“我想问你个事情,但是你先要保证你不会生气。”
轲念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点点头。
“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输了呢?我是说,若是你……没有成功继位……啊,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算了算了,还是不问了。”
轲念宰心里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但却不想回答,实则是她自己心里同样没有底。谋篇布局这么多年,只是为了那个位子,到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败了会怎样,大抵不过是一死罢了,还能怎样呢?只是不愿意被人这样摆在台面上说,这样说来,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程逸清挑明了这个话题,却想要支支吾吾过去,很明显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说白了,就算她不回答也不会怎样,但……
“外公以为,哥哥会怎样呢?”
程逸清一时语塞,但也斟酌着说了句:“大抵也会顾念一些骨肉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轲念宰的嗤笑声打断了“外公,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也就是骗骗小孩罢了。古往今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更何况我这罪该万死的逼宫之人了。”
程逸清愣住了,到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那你……”
“没有退路。”轲念宰轻笑了一声“我啊,来到这个世上,总要留点什么吧?为了一个执念拼一把,至少现在不会后悔啊,至于退路,左右不过一个死罢了,还有什么呢?无依无靠,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待我的,你觉得,我留下还有什么意义呢?”最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疼。
“不是有……阿晏吗?”
“他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带你来见我,你觉得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什么事不过三,能一次就看清楚的,为什么要三次?所以说啊,世人就是可笑。”
“他……也是为你好。”
“我有说过,要他事事从我意,以我为先。他也是答应过的,现在先背叛诺言的人是他,我不信任他有什么错吗?为我好,呵,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这些事情,他也没有考虑过我愿不愿意,不是吗?”
程逸清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她的话所惊讶到了,但依旧很是诧异。看看她坐在那里,舒服地眯着眼,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烟雾的呛味,他不由得心软了三分。
“那……便不信了吧。”
似乎没料到程逸清有这么好说话,轲念宰舔了舔自己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念念,是我,方便开门吗?”顾刖挚清冽的嗓音划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轲念宰对程逸清示意了一下,轻咳了几声
“咳咳……阿挚,你进来吧。”
“吱呀――”门被打开了,少年小心翼翼地扶着门框,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轲念宰看不清他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阿挚?”她疑惑地问着。
顾刖挚神色不明,只是温柔地回应了一句:“念念乖,坐在那里就好,咳咳,烟有点浓,我想着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可能会有些渴,我按照师父留下的药方给你泡了一些滋补的药材,对你身体好。”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向着轲念宰的方向走去。
轲念宰低头,眼里泛着冷意,嘴角却划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再抬起头,顾刖挚已经站到了面前。
一手拿着托盘,盘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碗,梅花绽放在碗上,一朵朵错落有致,媚人心弦。尽管是如此漂亮的碗,轲念宰依旧是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难闻的气味,她捏着鼻子挥了挥手,向后躲了躲。
顾刖挚看着她动作,温柔地笑了笑“只是闻着有些难受,但喝着还是好的,我先尝过了,味道还算可以,温度也刚好,我第一次弄这个效果还不错,你喝喝看。”期待的眼神让轲念宰无法忽视,虽然心觉有些不对,但像是无法拒绝一样依旧是接过了碗,正要仰头灌下,却突然发现那人直接用手掐住了自己的鼻子,她抬头瞪了他一眼,顾刖挚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示意她快喝。
轲念宰闭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吞咽着,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当初的苦涩,有的只是微甜的清澈,细细喝来,似乎还有些醇厚的香甜。意犹未尽地喝完最后一口,她抬起头,顾刖挚适时地松开了她的鼻子,看着她揉着微微发红的鼻尖,笑笑觉得她又可爱了几分。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念念,我先回去了,想睡的话就睡一会儿,房间里的味道过会儿就会散的。”
轲念宰点点头,似是有些迷迷瞪瞪。
顾刖挚笑了笑,端着盘子走了,这一次,却走得出奇地稳当。
听着脚步声消失,程逸清再次出现在了轲念宰眼前。
“怎么回事?”
轲念宰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不知道,估计是那药有问题,我现在很困,一会儿我睡了你看看有什么情况。”
程逸清点点头,应下了。
少女也没有迟疑,卷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程逸清隐在一边,看了看睡死过去的少女,感叹着她倒是……放得下心。
意料之外的是,顾刖挚并没有回来,来的人是凝竹,没有敲门,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刚一进来就直直地奔着轲念宰的床去了。
看着纱帐之中那个睡熟的脸庞,凝竹恨恨地咬了咬牙,定定神,伸手掐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耳边不停回响着刚刚顾刖挚告诉她的话:
“你可别忘了,你哥是因为谁死的?你不会是因为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吧?你难道还真以为她一个女人能成大事?”
凝竹摇头反驳着,但却是那么无力。
“我刚给她送了药,安神的,机会只有一次,把握得住是你的事情,把握不住或者说你没那么爱你哥,那就当我今天没看见你,你也什么都没听到。”说完,拍拍她的肩膀走了。
“我哥是被你害死的!是被你害死的!……”一边在嘴里不停念叨着,一边慢慢收紧了握在少女脖子上的力道。
“当啷――”立在窗边的花瓶莫名摔在了地上,随着滚了一圈。
凝竹被吓得浑身一颤,松开了手,回头看看房间里除了逐渐消散的烟雾以外,并没有什么人的身影,但花瓶却明明白白地依旧在滚。
凝竹定了定神,依旧把手伸向了轲念宰的脖子“就算是天意,我也想抗一抗,我就不信我杀不了你!”发了狠的凝竹顾不了许多了。
程逸清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了,显露出了身形,直接批掌将凝竹打晕了,到底是顾及到她还有点用处,没有直接打死。
他蹲在轲念宰床边,想把她晃醒,但想了想应该是徒劳的,想来顾刖挚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迷药说下就下了,怪不得那么温柔,原来是憋着要放大招,看来她身边确实是……连一个有用的,都没有,想想是要等她醒来再问问到底怎么处置,也不知道这小子下的迷药到底是什么种类的,会不会对身体有害处……
且不说程逸清在这里胡思乱想,就单说轲念宰在一团混乱中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