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刍一便是虞刍一,嚣张却不跋扈,自信又有点儿自负。这种气质,是轻如没有的。所以即便多了那颗泪痣,也藏不住她原本的身份。那日酒肆重逢,他忍不住皱眉:这人死过一次,智商怎么就低了这么多?点下一颗泪痣便想隐瞒身份,想骗傻子吗?
人,有时是奇怪的。
比如长大后怀念起年少之时心心念念的姑娘,却又发现那姑娘生了另外一张面庞。他喜欢的该是轻如才对,可他每每想着念着的都是虞刍一掀开他帐篷时那副略显轻佻的模样。等他意识到相约相守并非爱情,那瞬间的心动才是的时候,虞刍一已服血落整整一年。临死前,她抓着他的领子哭着质问:“柯孜玉,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
哪里都没有,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变了心。而付出的代价,便是虞刍一冤死的性命。他没有将她葬入柯家皇陵,因为他不配死后与她同穴而眠。不如那竹巷,清新自由,更合她的性子。她是大漠的玫瑰花,是他配不上她。
自负的姑娘总归是有自负的好处,比如已经被埋入黄土的她到底还是仗着满腔怨气爬出了棺材板,张牙舞爪地重新回到他的身旁。依旧出言轻佻,依旧大胆会撩。
他抓着她的手,看自己的心头血一点一点流入她的心口,笑道:“这条命,还给你……”
“我这样挺好的,要你的命做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没有我再碍你的眼,”他依旧笑着,“做什么都是好的。”
他轻轻闭上了眼眸。那一瞬间,似是还清了一生所有的孽,走得无债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