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尘兮看着公子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追忆一件很久远很久远的事。
可她始终不相信,一个半大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本事,在易湛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冷篱突然开口,“说来也奇怪。那冰雕,原本由丞相看中,本预计在除夕夜的宫宴中,上呈陛下,博君一笑。毕竟栩栩如生的冰美人,实属难见。可不知为何,南安侯竟说动了叶婧瑢,将冰雕偷来了凝寒园。照说,丞相为求惊喜,命人严格看守冰雕,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按理,南安侯不该知道冰雕内的美人,与你有几分相似才对。”
顷尘兮不解,与她相似,又或者不相似,有什么重要性吗?
“况且,你好歹曾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正室夫人,如今这般羞辱于你,与他何益?”冷篱说。
顷尘兮愕然,“你是说,那、那、那般身子,不着一物的样子,是易湛所为?”
冷篱摇头,“我也只是推测。虽只有几分相似,但到底是结发之妻在场,发生这种事,与其说折辱你,倒不如说是他自取其辱。他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践踏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不过……行径虽更像是女人间的报复,但叶婧瑢如今讨好南安侯都来不及,又何必惹怒于他。”
顷尘兮:“既不是易湛,又不是叶婧瑢,那还能是谁?看叶婧瑢的反应,那冰雕内的美人,在今日展示之前,切切实实是身着衣裳的。可雕像的冰层,没破没烂的,会是谁不着痕迹的弄没了衣裳?”
冷篱若有所思地看着顷尘兮,半晌后问,“你身边可还有什么人?”
顷尘兮摇头,没了……三年前浩浩荡荡的一群公主仪仗队的人,如今,坟头草只怕都有两尺深了。
冷篱见她神色低迷,没有继续追问。
他心里其实还有着另外一种推测——
今日之事,只怕是误打误撞的一次偶然事件。
没人比他更清楚冰雕内的蜡像成分,包括体内装置的易燃易爆成分,以及衣裳上的特殊设计。
这冰雕,原本就是在她听闻他所讲的木马计故事后,引申出的一个美人计武器,五百年前被封,如今反倒又重新面世了。
冷篱琢磨,该是有一人,知晓今日叶婧瑢准备用冰雕来触顷尘兮霉头,故而暗中设法,想要融化冰雕,让这事不了了之。
却不曾想,低温持续供暖下,比冰层先融化的,竟然会是冰雕内女子的衣裳。
想来那人也吓得不轻,便不敢再继续,故而有了今日这一幕。
冷篱突然轻声浅笑。
“公子?”顷尘兮吓了一跳。
他摇摇手,又拍拍翻了个身继续睡的软软,道:“天道不可逆。这世间,怕是有只小蝴蝶,起了不可言喻的效用啊。”
顷尘兮听不明白公子的话,但感觉他,似乎并不为如今的境况糟心,也便放缓了情绪。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顷尘兮咬了咬嘴唇,有些忐忑。
冷篱点头,“可是顷唯安的事?”
“公子能不能,让铛铛也住在云卧楼?”她问,若说天底下,除了昭澜,还有哪里能让她安心,便只能是云卧楼了。
冷篱一反常态地摇摇头,道:“非我不愿,只怕顷唯安如今对云卧楼的仇视,远大于对梁齐的仇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