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怎么越下越凶?”易翎止站在窗户边,撑开一条缝,往外看着。
如此暴风雪的天气,别说赏梅,只怕出门都是件难事。
冷风从窗户缝灌进来,吹得炭火盆飞起一层白灰。
顷尘兮侧身遮挡寒风,对易翎止说道,“你仔细别着凉了,快关好窗坐过来。”
“是,母亲。”易翎止坐回炭火旁,说道,“原定未时赏梅开宴,可这都到申时了。父亲说今日女眷众多,怕招待不周,要翎止提前带母亲到竹楼歇息,稍后他会接我们去暗香亭,可为何到了这个时刻,还不见身影?”
顷尘兮看着易翎止小小鼓鼓的包子脸上,满是焦急,不禁莞尔一笑。
果真还是孩童,即便语气装得再成熟,遇事时的惴惴不安,还是暴露了他的稚嫩。
“母亲不担心吗?”他问。
的确很奇怪。
顷尘兮来的时候,不算早,甚至可以说是踩着点来的——最迟的人。
否则公子怎会用上“压轴出场”这个词儿。
只她到时,凝寒园门口,并无其他马车。
也就是说别的宾客一早就入了园,连随行的马车都去了马鹏安置妥当。
“今日到访宾客可多?”她突然发问。
易翎止点点头,“翎止一直在入口边候着,今日女眷娇客颇多,不少人巳时就来了,午时后基本都已到齐。”他说。
顷尘兮眉头微蹙,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竟然在寒风中从巳时等到未时,易湛此人,到底是作何想的!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许是父亲来接我们了!”易翎止兴奋地起身,小跑过去拉开了门——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我母亲只是用你做挡箭牌,气我父亲罢了。”易翎止站在门口,小小的身板卡在缝里,不准人进屋。
顷尘兮伸长脖子,也看不见门外的人是谁。
只听见他冷哼一声,回呛了一句,“御赐姻缘,也算你父亲用来气你母亲的挡箭牌?”
易翎止一愣,顿时语噎。
他自然不能告诉其他人,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君子之约,只淡定说道:“权宜之计。那老女人,不足为惧。”
老女人……
顷尘兮愕然,若没记错,丞相府的三小姐,与她应是同年出生。
只是,这人的声音,好像是公子。
门被暴力一推,几乎全开,北风呼呼咆哮,瞬间倒灌进屋,吹得炭盆火星子四溅。
顷尘兮吓得一把抱住女儿,往角落里躲了躲。
一个穿着墨蓝色广袖长衫的高大男人,跨进屋内,脸上银白色面具,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下,隐隐闪着寒光。
是公子……
顷尘兮往前走两步,突然停下步伐,疑惑,这不是公子!
虽然他穿着一样,身形相识,面具相同,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极为接近。
但这人,的确不是公子,顷尘兮很确定。
公子身形虽高大修长,却是文弱书生的体魄,而这人身板却更为健硕。
再者,即便用同样的面具蒙面,公子身上独有的香气,却一丝也无。
这人,当真不是公子。
易翎止被他无礼的登堂入室,气的不轻,小身板一拱,就缩回顷尘兮身边,牢牢护住她,气焰嚣张道:“想抢人,也该问问我们南安侯府同不同意?”
假冷篱低头瞥他一眼,毫不放在眼里,只对顷尘兮恭敬有加,亲切不足,冷冰冰说道:“走吧,宴会凑热闹去。虽然南安侯不想你去,但来都来了,不能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