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两个月,一直不曾下雨,河水已经快干了,沈家老宅的那口井却一直有水。
沈芜心与沈玉娥也同乡亲们说了若是没水了便上来挑。
偏偏有爱惹事的说:“挑你一桶水是不是也得记账要咱们还啊?!”
有人起头挑唆,自有人上钩,众人俱都停了脚步,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一片,时不时朝沈芜心投来鄙夷的眼光。
沈芜心道:“天灾人祸,谁也预料不到,但是,越是这种艰难的时候,人们越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水是大自然的馈赠,大家尽管来打便是,我分文不取!”
烈日炎炎,炙热难耐,大家都想早些回家休息,沈芜心都这样说了,他们便不再犹豫,挑了水回家去。
赵依芸跟着她爹娘来挑水,她依旧是往日的模样,穿了一身轻薄白衣,临走时,她回头看了沈芜心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
当晚,许多人家腹痛难耐,一遍又一遍的跑茅房。
“哼!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竟往水里投毒!这是要害死我们呐!”花大婶儿站在家门口大声哭喊,她当家的和几个孩子喝了水拉了许多回,脸色都乌青乌青的。
她这样一喊众人也都怨怼愤恨起来,“就说她怎么会那么好心!竟然在水里下了药!”
“走!这事儿必须要个说法!大家伙儿!咱们找她去!”有人大声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沈家去了,此时沈芜心还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事情,她正凉亭里给云未讲故事,偶尔会看一眼在院中劈柴的暮影。
暮影浑身都湿透了,汗水如水一般一颗颗的往下掉,沈芜心看着都替他惹,道:“暮影,够了,今天就别劈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哦,嗯。”暮影收剑,他心想,还好有一把宝剑,若是寻常的剑早劈瘸了。他抬袖擦擦脸上的汗,这天儿果真够热的。
回到自己房间,一只信鸽立在窗沿,取下信,看了许久,面色逐渐凝重。
放走鸽子,他褪下衣物进了浴桶,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一身黏腻太难受了。
将头靠在浴桶边缘,闭上眼一边泡澡,一边烦着信中之事。
信上说,灾区爆发了瘟疫,死伤不计其数,一个个镇子,一个个村庄,人或动物,俱都染上了,咳嗽发热,萎靡不振,不出三天人就走了,派去的太医也束手无策,短短几日,死者已是上千了!
“沈芜心!开门!”
“开门呐!”
“必须的给我们个说法!”
门外闹哄哄的一片,沈玉娥,绿云,王富贵,还有小止听见动静都出来了。
“怎么回事啊?”沈玉娥问道。
沈芜心道:“娘,看好小止未未,我出去看看。”
她打开门,外面站了许多人,有的脸色发青蹲坐在地上,有的面色不善满眼愤怒,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花大婶儿大声道:“怎么了?!沈芜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愿意让我们打水直说不就是了?!何必往井里投毒!你这是要要咱们一村子人的性命啊!”
“对!为什么投毒!必须给个说法!”众人附和!
沈芜心闻言仔细观察了那些脸色发青之人,都捂着肚子,看着倒像是脱水了,像是,食了泻药!
她进入老宅,打了一桶井水,闻了闻,有人在井里放了泻药!而且量还不少!摆明了有人要嫁祸于她!这个人会是谁呢?她忽然想起上午赵依芸那诡异的一笑!是她!
她对乡亲们说道:“我敢对天发誓,我绝没有向井里投毒!更不会害大家!清者自清!是谁做的,自己心里清楚!井里被人放了泻药!我这就为大家熬制解药,请大家忍耐片刻!”
“是谁用心如此险恶?”
“是啊,我就觉得不可能嘛,沈姑娘长的这么好看,心又善,怎么可能会害我们呢?”
不一会儿,解药就熬好了,有人自告奋勇喝了,当即就舒缓了,众人这才敢端回去给家人服用。
晚上,用过晚饭后,暮影一直跟着沈芜心。
“跟着我干嘛?”沈芜心问道。
暮影抱剑而立,问道:“你……医术不错。”
“略懂罢了。”沈芜心随口应道。
“敢问师从何处?”
“看过几本医书而已,全靠这儿!”沈芜心伸出食指戳戳自个儿脑袋。
“外面……爆发了瘟疫,你可有什么法子?”暮影说道,他总觉得沈芜心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当年那枚朱果,让他功力大涨,她一个小小女子,又是从何处的来的呢?兴许,这次的瘟疫,她真有法子呢?
“瘟疫?”沈芜心皱眉,重复道。瘟疫是很恐怖的东西,它可以带走无数人的生命,在研制出解药之前。在这古代,朝廷会怎么做呢?封锁?火焚?一旦染上,就意味着,死路一条。
人类真的太脆弱了,蝗灾,干旱,瘟疫,一个接一个,吞噬者人们。
人们显得这样的无力,无助,无可奈何,随波逐流的等待死神降临。
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莫大的悲哀,如果,没有空间,没有银票,没有粮食,现在,她会如何?身在何处?何种处境?她的亲人、朋友,又会怎样?
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一颗接一颗,争先恐后。
“……别哭……”暮影伸出双手拂去她脸上泪珠,“我不问就是了。”
“带我去!我想……也许我会有办法!”沈芜心已下定决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老天给她这样的奇遇,那么,她会尽可能的去帮助他人!请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暮影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有神,那么的无畏,勇往直前,豪不退缩。她和别人,不一样。
莫名的,他相信她。他应道:“好。”
“我收拾下行李,明日便启程!”沈芜心留下话,便去收拾行李了,银针,药物,衣裳,林林总总收了一大包。
而后又召集众人开会,沈玉娥与绿云听说她要去治瘟疫都不同意。
沈玉娥沉了脸,“我不同意!不许去!”
绿云也道:“姑娘,你若是有个好歹,孩子们还小,你想想,两个孩子怎么办啊?”
“娘?”两个小孩儿听不太懂,不过也知道娘是要离开一段时间,都不舍的拉着她。
沈芜心摸摸孩子的头,抱着他们。最后说道:“我意已决,放心,我会没事的,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这是救命的药,你们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便服下此药。”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给沈玉娥。
沈玉娥生她的气,不肯接。她放在了绿云手里,“绿云,我娘和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了。”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绿云赶紧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绿云自会照顾他们!你此去,千万保重!”
翌日一大早沈芜心便告别众人,与暮影前往瘟疫区,沈芜心坐的马车,暮影充作车夫赶马车,鞭子够力道,马儿跑的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