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真的被惊到了,这皇家的事也太乱了,比二哥给她的话本里的故事都乱。缓了一下,平安才问,“那郡主的孩子真是五殿下的?”梁沅嘉叫道,“怎么可能?齐英姿一心要当皇后,怎么会委身福王殿下?更何况事情爆出来时,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福王殿下刚好不在京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么说,不过是堵众人的口罢了。最可笑的是咱们那太子殿下,还真以为齐英姿与福王殿下有染,不光不认孩子,还与福王殿下反目,两人在御前大打出手。陛下气极,这才废了太子,打发了福王。”平安叹了口气,“齐郡主也是个可怜人。”“可怜,她才不可怜呢。”梁沅嘉不满,说道,“要不是她,哪儿会有这么多事儿?皇后娘娘真的是引狼入室。”
平安歇得差不多了,也坐起来,拿了块肉干慢慢嚼,“孩子呢?怎么样了?”梁沅嘉也拿了一小块放嘴里,可是嚼不动,只好吐到地上,埋怨道,“这怎么能吃啊?”平安抱歉道,“前几天二嫂送过来的卤味和点心都吃光了,只有这个能将就填补下,要不没有力气。”梁沅嘉知道说错话了,讨好地笑笑,将话题转了回来,“要不是因她怀着孩子,我们早就来北郡了。二月底生的,是个男孩,一生下来,皇后娘娘就抱走了。皇后娘娘的本意是去母留子,福王殿下闯了娘娘寝宫,这才救了她一命。娘娘也没力气折腾了,没等齐英姿出月子,就逼着福王殿下来了北郡。”
梁沅嘉有些渴了,拿过平安的水壶喝了一口,倒没吐出来,只惊讶道,“怎么是酒啊?”平安也懒得搭理她。梁沅嘉吐吐舌头,又喝了一口,“还有点甜呢!”平安抢回水壶,也喝了一口,“我二嫂酿的,只有这一壶了。”梁沅嘉奇道,“二嫂嫂会酿酒?”平安点头,“二嫂娘家有个小酒馆,要不也碰不上我二哥。”梁沅嘉点头,“难怪。我看顾二嫂嫂对付齐英姿倒是有一套。”平安抬头盯着她,“你们找我二嫂麻烦了?”梁沅嘉连连摇头,“我哪儿敢啊!顾二嫂嫂虽有些小家子气,但对付齐英姿那真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平安掐她一把,“不许拿我二嫂开玩笑。”梁沅嘉连连求饶,“姐姐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可被齐英姿害苦了。今天哭,明天闹,今天说自己是罪人,明天说不想活了。偏福王殿下还当她是个宝贝,哄着劝着捧着。从京城到这儿,我们走了差点两个月。到了北郡,更来劲儿了,今天没胃口,明天没精神。刚开始二嫂嫂还哄着劝着,天天这样,二嫂嫂也受不了了。饭照送,吃不吃就不管了,大夫也不请了。嬷嬷来责问,二嫂嫂就拉着嬷嬷和李老夫人一起去福王殿下跟前哭诉,她一哭,李老夫人也跟着哭,闹得福王殿下左右为难。齐英姿那么厉害的人,愣是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不讲理的,后来也就不敢找二嫂嫂麻烦了。”
二人说得正欢,二林进来禀报,说苏直回来了。两人这才想起还有苏直。赶紧下床,平安倒好,一直是男装打扮,倒不用怎么收拾。梁沅嘉就得收拾一下了。二林帮着理头发,平安帮着理衣服,这才能出门见人。平安奇怪,问梁沅嘉,“苏表哥怎么跟着来了?苏家叔父叔母就让他来?”梁沅嘉嫌弃道,“苏大人能管得了他?他跟苏大人不知怎么闹翻了,一直住在你家,我去跟顾伯母辞行的时候,被他撞见了,当时也没说什么,出城后,才发现他不声不响地跟来了。福王殿下劝他回去,他插科打诨地答应,可转身就又跟上来了。殿下无法,就由着他跟来了。”说完,又笑了,“还好他跟来了,要不这一路我得被齐英姿气死。”平安点她的头一下,“你呀!回去别再跟她置气了,免得我二嫂为难。”“姐姐什么时候回去?我跟姐姐一起回去可好?”“不行!”平安直接拒绝,“一我没空管你,二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不合适。”梁沅嘉心想,你还是姑娘家呢,怎么就合适了?不过这话到底没敢说出来。
苏直在帐外等了一会儿了,见她们出来,刺激梁沅嘉道,“梁小姐这是准备住下不成?”梁沅嘉也不客气,“我就住下又怎么样?”平安无语,这俩人都多大了,还斗嘴。施过礼,平安才说,“我就不请苏表哥进去坐了,天儿也不早了,还劳烦苏表哥带沅嘉回城。”梁沅嘉不依,“才不用劳烦他呢,他又不认识路,让他带着我还不知道带哪儿去呢?”苏直也不让她,“我不认识,难道你认识?你认识你带路,我看你能带哪儿去!”平安抚额,这一对活宝,福王也敢带来。也不指望他们谁带谁了,掏出块令牌给虎头,让虎头直接送他们回城。
虎头可不管他们吵不吵,拉着梁沅嘉胳膊,迈开大步就往营外走。梁沅嘉哪儿被人这么对待过,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踉踉跄跄跟着人走了。苏直看不过去,说道,“她又不是不会走,让她自己走。”平安跟着送到营门口。梁沅嘉舍不得走,拉着马跟平安说,“姐姐,你可早点回来。要不我不是气死,就是闷死了。”平安让虎头扶她上马,回道,“二哥说,就快结束了,你安心在家待着,别乱跑。”苏直嗤笑,“顾宁那厮的话你们也信。”梁沅嘉白他一眼,“顾二哥比你可信多了。”平安更是不满,拿过虎头手上的鞭子,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一鞭,马儿吃痛,长嘶一声飞奔出去。苏直措手不及,大叫一声,险些从马上掉下来。梁沅嘉看见这变故,先是一惊,随即开心地笑起来。当下也不再磨蹭,跟平安说了再见,打马去追苏直。虎头也赶紧跟上去。看她们走远了,平安这才带着二林回了病号营。
天气暖起来的时候,这场仗总算慢慢停了。可看顾衡父子和廖知良凝重的表情,平安就觉得这仗怕是打不完了。不过能歇两天总还是好的,平安将伤兵营的注意事项跟其他军医交待好,就带着二林和虎头,跟着刘成和廖知良一起回城。
回了城,先去白家见了白春和师娘,又将廖知良安顿在白家,将军府人多眼杂,廖知良不肯再住。都安顿好了,平安才回了将军府。门房的下人见刘成和平安回来了,忙跑去报信。还没走到二门,就看到赵九娘和李涪的母亲白氏连着春桃一起迎出来了。两厢见了礼,白氏拉着平安的手连说,“瘦了瘦了。”赵氏和春桃也跟着附和。平安向刘成求救,刘成抱个拳,先走了。平安无奈,任由三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这才问道,“沅嘉和齐郡主可有给婶娘和嫂嫂添麻烦?”赵九娘不在意道,“也不麻烦,就多两个人吃饭而已,后来那齐郡主嫌咱们厨子做得不好,也不吃咱们的了。那梁小姐倒不错,没挑毛病。梁小姐住的你那个院子,那齐郡主挨着外院住的,方便福王殿下探视,也离我和婶婶远些,眼不见为净。”平安点头,那齐郡主确实得远着些。
正说着话,梁沅嘉听到消息跑来了。见了平安,喜出望外,“姐姐,你总算回来了。”白氏提醒道,“沅嘉小姐,现在家里外人多,平安这副打扮,还是别叫姐姐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平安点头称是,赵九娘也点头。梁沅嘉愣了下,结结巴巴地叫道,“平安,哥哥?”她这一结巴,把众人都逗乐了。梁沅嘉又叫了一声,这才觉得顺口了。
赵九娘吩咐厨房多备几个下酒菜,给刘成送去一些,其他的都端到赵九娘房间,四个女人也不拘什么礼数,躲在屋子里吃酒。这些日子赵九娘和梁沅嘉也熟了,问她,“沅嘉妹妹,这福王殿下和齐郡主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孩子都生了吗?怎么还这么不清不楚的?”梁沅嘉喝了一口酒,“她呀,怕是梦还没醒呢。”平安也不管她们说什么,只埋头喝酒吃菜。白氏心疼她,忙着给她布菜。赵九娘也懒得打听了,只招呼平安和梁沅嘉喝酒。她是酒罐子里泡大的,梁沅嘉自然喝不过她,不知不觉就被灌多了。平安倒还好,她喝酒还真是从认识赵九娘才开始的,刚开始只是喝一点点,到后来,就靠着赵九娘的酒提神了。白氏也不管她们,兴起了就陪一杯,不想喝呢,就吃菜。到傍晚的时候,四个女人喝的都有点多了,刚开始还笑还闹,到后来就是哭和骂了。梁沅嘉骂齐英姿,赵九娘骂顾宁,平安趴桌子上听着,白氏哭着骂李涪和他父亲。春桃见四人都多了,让虎头守住院门,又让二林去厨房端醒酒汤。四碗醒酒汤灌下去,四人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