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已带着众人候在将军府门外。见顾逸等人来了,忙招呼着众人见礼。顾逸扶起他,他年纪大了,要不是将军府主人们都不在家,也不敢再请回来管家。顾逸指着顾宁和李涪,让他俩过来见礼,老管家连说不敢不敢。顾宁和李涪笑嘻嘻地见过礼,随着众人往里进。他俩第一次来北郡,自是看哪里都新鲜,拉着平安问这问那,平安也有耐心,一一作答。
老管家指挥众人上酒上菜,顾逸众人洗了手就先上桌了。路上都是吃干粮,到驿站才有口热饭热菜,还不定做成什么样,哪里能和家里比?顾宁刚开始吃不下干粮,可也没人顾着他,不吃就得饿着,到后来也都咽下去了。
北郡的菜式与京城有很大不同,京城的菜讲究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北郡则是荤菜为主、鸡鸭猪牛羊俱全。顾宁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吃了几口就腻了。看看顾逸,专挑那肥羊肥牛,吃的虽斯文,可下去的可不少。再看刘成,一口酒一口肉,吃得那叫畅快。转头又看平安,只见连头都不抬,专心吃她的饭菜。好久没这么痛快吃肉了,自是要吃个痛快。顾宁打了个嗝,边上李涪也跟着打了一个,顾宁心里舒服些,总算还有个和他一样的人。吃罢了酒菜,顾逸让平安带着顾宁和李涪府里到处转转,他和刘成跟老管家聊聊北郡的事。平安是一吃饱就想睡觉,可顾逸吩咐了,也只好带着顾宁和李涪在府里转了两圈,又送了二人回房,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间,也不换衣服,倒头就睡。
也没人吵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平安醒了。又躺了一会儿,醒醒神,确定是回了将军府了,这才起身。收拾妥当了,开门出去,见门口坐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正在打瞌睡。平安咳嗽一声,小丫头醒了,见平安站在跟前,手忙脚乱地起来给平安施礼,“奴婢给小姐请安,奴婢不是偷懒,奴婢、奴婢……”平安哪会在意这些,“起来吧,我没要说你,你自己注意着,别让别人抓住就行。”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我这门口?”“奴婢叫二丫儿,爹娘是府里的厨子,府里除了灶上有几个粗使婆子,就没有婢女,老管家这才跟爹娘说让奴婢先来伺候着。”“哦。”府里的情况平安是知道的,苏氏回京,她带来的婢女自然也都跟着走了,府里就只剩些粗使的婆子。“我不用人伺候的,你回你爹娘那儿吧!”二丫一听,竟然哭了,“小姐可是嫌奴婢不好?奴婢会好好学的。”平安顿时头大,“你别哭了!再苦我就让你爹妈来把你接走!你要是想伺候我,就别哭哭啼啼的。”二丫不敢哭了,抽抽噎噎地答应。平安长出一口气,自娘死后,她就没哭过,自是不会应付这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正说话间,进来个小厮,见平安和二丫在院子里说话,忙施礼,“小姐,少将军让您去书房一趟。”平安穿的男装,被人小姐小姐地叫着,怎么都觉得别扭。可她被陈氏、苏氏说过多次,自是知道自己是个主子。随着小厮到了书房,平安便自己进去。见顾逸在桌前写信,便不说话,在边上等。顾逸示意她去椅子上坐下,直到信写完了,才站起来。平安赶紧从椅子上下来,低声叫了声大哥,便等着顾逸吩咐。她叫少将军叫惯了,叫大哥还真有点叫不出口。顾逸自是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为难她,“称呼上你也不要为难,只要你心里知道我是你大哥,顾家是你的靠山就行了,以后我们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可你也要明白,你既成了我顾逸的妹妹,就要有这个底气,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不能有别人欺负你。你看你二哥,光欺负别人了,谁敢拿他怎么样?”平安听地目瞪口呆,吃吃地说,“大哥是让我学二哥?”顾逸打量她一番,嫌弃地道,“你二哥那一套你可学不来。你只需记着天塌下来,顾家给你顶着就是。”“是,平安都听大哥的。”顾逸满意了,接着说,“虽然你还是要去大营里,但在府里,你得记着你是个小姐,女孩子该会的一些东西,你得学起来。也不要求你学很多,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你得懂。你不可能在大营里待一辈子,以后你总归是要做个女人的,到时候也不能让人笑话!”平安满眼崇拜地看着顾逸,顾逸被她看得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心道,要是阿宁也这么乖就好了。
兄妹两个聊着聊着也就忘了时辰,还是顾宁跑进来,这才住了。顾逸也不在意,吩咐顾宁,“明日让平安带你们出去逛逛,给平安买些字帖回来,她的字得好好练练,以后她读书习字的事都交给你了。这个书房就给你们俩用,我去用父亲的书房。”顾宁一听苦了脸,“怎么又读书习字啊?”顾逸踹他一脚,“敢情你来北郡就是为了不读书?”顾宁连连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担心父亲和大哥,以后妹妹读书的事就交给我了。”平安谢过顾宁。顾宁眼珠一转,“妹妹要习武不?习武的事也可以教给我。”平安不知所措,求助顾逸。“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给人当师傅?这书房里有勘舆图,你好好看看,还有些兵书战策,都好好读了,既来了,这些东西总要知道。”顾宁满口答应,顾逸也懒得跟他计较,锁了书房门,带着他们去吃晚饭。
众人午饭吃的晚,又吃的多了些,晚饭便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忙正事的忙正事,回房休息的回房休息。顾宁歇了一下午,精神好多了,想出府逛逛,顾逸不让,这里不比京城,鱼龙混杂的,顾宁又是个惹事精,还是少放他出去为好。
第二日吃了早饭,顾宁就要拉着平安出去买东西,顾逸好笑,这铺子都还没开门呢,他能买什么?刘成也跟着嘲笑他。顾宁昨日就想出去逛的,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了,哪里还管早晚?顾逸也不再拦他,让李涪跟着,嘱咐他们带好平安,有事就找人回来报信,也不用着急,在外面吃了午饭再回来。顾宁连声谢过,拉着平安,也不等李涪,撒腿就跑了。刘成在后面骂他,顾宁也装作没听见。
平安在北郡城里讨过饭,自是知道哪里热闹,就专带着他们往人多的地方去。他们出来的早,店铺大多还没开门,只一些卖早食的铺子人还多些。他们虽吃了早饭,可看着外面这些香喷喷的零嘴小吃,也禁不住又去吃了碗小馄饨。三人吃完,店铺也差不多开门了。也不拘是什么铺子,顾宁拉着平安就往里进,逛了皮毛店逛玉石店,逛了玉石店又去逛成衣店,差不多把整条街的店铺都逛完了,顾宁这才选了个茶馆进去喝茶。平安对茶一窍不通,让喝茶就喝茶,让吃点心就吃点心,有顾宁在呢,也不用她操心,都听顾宁的就是。不过跟顾宁逛街可比跟苏氏、朱氏快多了,一个时辰就把整条街逛完了。时辰还早,茶楼里人不算多,也就两三桌客人,聊着些生意以及北郡和北国的事。歇了半个时辰,顾宁看差不多可以吃午饭了,招呼着平安和李涪往酒楼走。
选了家干净的酒楼,小二见人多了,自是知道看人下菜,引着三人进了靠窗的隔间,殷勤地介绍店里的特色菜。顾宁看向平安,平安表示无能无力,她可没来酒楼吃过饭,她进城的时候光讨剩饭了。顾宁也就不再问她,拿起菜单点了四个特色菜并一个汤,要了一小壶酒。小二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先把酒和凉菜送上来。顾宁给三人倒上酒,平安不肯喝,李涪也在边上说顾宁。可顾宁哪会听他们的,非要她喝一杯。平安拗不过,只好喝了,有些辣,但感觉也不是很难喝。喝完一杯,李涪就不让她喝了。顾宁也就不再难为她,和李涪把剩下的酒喝了。平安感激地对李涪笑笑,便专心吃菜,这里的菜虽比不上府里的,味道还是不错的,特别是那道野菌,平安还是第一次吃,真是鲜得不得了。这家酒楼就叫菌鲜楼,出名的就是些野菌蘑菇。
吃饱喝足,顾宁也不再逛了,带着平安去书肆,买了字帖,又挑了些笔墨纸砚,看店里还有些话本卖,就又买了两本话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三人便打道回府。到得府里,知道顾逸在书房,三人便又跑去书房报了个到。顾逸看了顾宁买回来的字帖和笔墨纸砚,见都是适合平安的,便也不再多说,放平安回房休息,留顾宁和李涪说话。平安自是全听顾逸的,跟顾宁和李涪打了个招呼,自己回房睡午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