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半玦看了沈小树一眼,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盒,她递给沈小树,沈小树摇摇头:“不用确认了,我已经能感受到了,快点开始吧,我会出手的。”
郁半玦没有说话,她挥挥手,示意其他人远离,随即她蹲下身,将木盒放在地上,下一刻,她的手指如舞蹈般在木盒上开始敲击,一秒钟后,木盒咔嚓一声自动的打开,却没有继续维持盒子的形状,而是化作了一片黑色液体向着四周扩散而去,黑色液体瞬间便扩散到了五米以外,在地面上勾勒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形成了一片神秘而优雅的圆形繁复符阵,而在这符阵的中央,一枚不规则形状的黑色物质正静静的被放置在那里。
符阵的发动与毁灭几乎是同时的,处于符阵中央的黑色物质在展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便向着四周疯狂的扭曲膨胀起来,仅仅是符阵刚刚展开的那一瞬间,黑色物质便已经化作一团巨大的黑色未名物质将符阵覆盖,然而与此同时,站在一边的沈小树出手了,他抬起手中微微颤抖着的玄末剑,笔直一刺,便刺入了这团物质中,只是这么轻轻一刺,原本快速膨胀的黑色物质便停止了下来,随即就像被吸尘器收纳入内的垃圾一样吸入了玄末剑中,在吸入的那一瞬间,喻文石似乎看到了玄末剑身上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但那也只是一闪而过,最终他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地面上的符阵依旧如常,黑色物体消失后,郁半玦再次催动符阵,符阵倒卷回归,重新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然而当郁半玦弯腰想要捡起时,盒子却化成了一片粉尘散落在地,只留下一团晶莹的雾气,郁半玦微微愣了一下,施了个手印,将雾气包裹在一团金色锁链中,递给了沈小树。
沈小树也看出了不对,他上前接过了那团雾气,同时说道:“抱歉,这东西太过诡异,看来是让你受到了损失,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郁半玦默默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站在了喻文石身边。
拿到了这团“气机”后,沈小树转过身,一与三,还有五两人与六都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沈小树笑笑,将雾气抛给了六的手中,说道:“开始吧。”
阴暗而潮湿的洞窟中,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
远处的那几个与自己相关联的生命已经凋零,老者艰难的站起身来,泥土所制的火把熄灭,两道身影如鬼魅般的出现在他身边,搀扶起了老者腐朽到已经无法自如行动的身体,向着洞穴的更深处奔跑而去。
这里原本就是山峰的深处,如果更深处,那便是前往极深的地下,前方没有路,但,凡是老者想要去的前方,泥土都会自然的分开一条道路,他是地之王。
然而地之王本应是君临在大地之上的王,而不是一个像这样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仓惶在地底逃窜的老头。
不知道前进了多远,老者终于停下了,随着他的停止,身周狭窄的地道缓缓的向外扩充,直到形成了一个十米多高的巨大房间,这里是极深极深的地下,能侦测到自己存在的方法很多,但在这样的深处,没有任何侦测手段能透过如此之长的距离察觉到自己,老者掏出了一根火柴,点亮了黑暗。
或许是眼花了吧,老者恍惚觉得,面前的四周都照亮了,但唯独好像有什么地方,存在着一条狭长的黑色。
“看来,我们来的很巧。”
熟悉的声音——不,略微有所变化,更加成熟了吧——在面前响起。老者头脑中只来得及转过这一道思绪,身体就已经自觉地做出了反应,在这个小小的洞窟中,一瞬间仿佛世界发生了扭转,百米内的土石如同被幼童拎在手里摇晃的圆筒般,上下颠覆的旋转了起来,老者则是再次发出指令,命令两人继续负着自己再次逃离。
“放弃吧。”
世界在即将颠覆的前一刻陷入了静止,房间外的土流依旧在飞快的旋转,但在房间内却是一片宁静,仿佛有什么东西停止了这其中的一切,在沈小树身后,两个身穿灰衣的少女手牵着手,正咬紧了牙关坚持着。
老者见状不妙,只是一声唿哨,身下的两人便冲了出去,扑向了沈小树,而老者则是向后逃离而去,然而下一刻便有火焰与白色剑光呼啸而起,迎上了那两人,老者眼瞳骤缩,下一刻,黑色的剑锋抵在了他的心口上,澎湃的不可思议的能量从老者身体中迸发而出,凝结在胸口前,挡住了沈小树的剑尖,地王之力的吸收与同化被老者驱动到极致,然而那柄黑剑却还是在缓慢的前进,玄末剑此时的输出竟然超越了地王所能吸收转化的总和!
“我已经想到你会不救你的那些王下,但没有想到,你竟然连曾经的第一第二王下都腐蚀成了无意识的兵器。”沈小树盯着老者浑浊的眼珠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圆环之蛇也和你有关系?”
“你不需要知道了吧,都快死了。”
“或许我还能活下去,我想一直活下去。”老者咧嘴笑着说道。
“现在的你太虚弱了,还需要分出一部分力量去抑制我的玄末剑碎片,何况,永生无意义,如果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那么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你仅仅只是恐惧未知而已?”沈小树继续说着,而剑尖也又往前进了一寸。
“或许是的,所以我想一直活下去,事实上,我也几乎成功了,如果当时我真的吞噬了你的这柄剑的话。”老者低头看着那柄即将刺穿他心口的剑。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可能会变成一个怪物。”沈小树冷笑。
“也有可能变成一个新的,永生的我。为了理想,不赌一下又能怎样呢?那个女人不也为理想赌上了命吗?”老者看着面前的青年,嘿嘿的笑了起来。
“不要提她,你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沈小树目光冷冷的盯着老者。
“为什么不配?”老者反问,但稍后,他便更加恶毒的笑了起来:“嘿嘿……也是,毕竟,她或许比起我,要更加疯狂一些吧,那么你呢?你真的想要毁灭世界?”
“与你何干。”沈小树吐出最后一句话,一剑插入了老者的胸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位地之王的体内爆发了,苍老的身躯瞬间像被炸开的破口袋一样四处散落,一道黑影骤然膨胀又重新缩小,最终消失在沈小树的剑上。
在这极深的地底,这一代地之王的意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