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和景夜凡很快注意地上石头的异样，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若是大水冲过之后，那么石头表面肯定是光滑无污的，但这些石头却明显还黏着干掉的泥巴，看样子都像是被翻开过一般。
这些石头已在江边不知多少年，因风吹日晒雨淋水冲，贴地的一面和裸露在外的一面是不同的，虽然差异不明显，但细心的人一看便知。
如果是一块石头翻面，则没什么可探究的，但这一片的石头几乎都被翻了过来，那明显便是有名堂。
他们二人也不说话，只将那地上石头通通都翻了过来。
他们惊讶的发现，在翻到下面的石头中，有些石头上有利器的斫痕，茬口新鲜，还有不少卵石的裂隙里有少量褚色的血。
既然会把有血迹和斫痕的石头翻到下面，明显是在隐藏杀戮的痕迹，会这样做的，当然只有凶手了。
在大规模的屠杀之后销尸，这个思维再正常不过，但想到如此细心地整理了现场，反而欲盖弥彰，更显得其中别有阴谋。
“王公子，你可还记得与你同船的都是什么人？”事情重大，光这王公子一人之词不足以判断。
“我只记得一个男人，他带着一把弓，船头儿被杀之后，就是他撑的船。我还记得，他腰间戴着一条红色的腰带，上面还有一个醒目的飞镖印记。”
景夜凡沉默了。
奇门甲！这个带弓的男人，来自关西奇门甲。
别看景夜凡生在皇城，但他自小博览群书，十几岁开始便四处游历，见多识广，江湖阅历极为丰富，一听红色腰带上有显眼的飞镖印记，便知这是关西奇门甲的标志。
奇门甲督头赤炎，武林中人送绰号便是如彪神速，所以奇门甲以红色绣镖为记，幡旗颜色也是红色绣镖。
但是，令他不语的是，奇门甲早在一个月前，便已不存在了。
关西奇门甲督头趁门内众弟子在饭厅中用膳之时，用千无虚发的玄铁赤镖射死了门类众人，最后吊死于房梁。
这是他安插在武林的眼线告诉他的。
景夜凡眉心一沉。
如果奇门甲的人当时在船上，那么说明奇门甲的人并没有被灭门。
又或者说，那人根本就不是奇门甲的人。
如此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看不懂了。
……
＊
晚宴已经开始，所有人都坐在了燕家庄偌大的前厅。
燕府大厅之上，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亦有美丽妖娆之舞姬为之添色。
“难怪燕长生那么傻，他家里果真有钱啊！”秦冉压低声线，悄悄地在沈辞耳旁秘语。
沈辞显示斜睨了她一眼，端起桌几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我比他有钱。”
秦冉闻言两眼放光，神色八卦：“话说，你的金库里到底有多少钱啊？”
这厮生活奢侈至极，光是他庄上大堂里的那几根汉白玉柱，秦冉就垂涎三尺了许久。
更别提他庄上那偌大的仓库了。
沈辞就喜欢看秦冉那副欲望求知的样子，他稍稍清了清嗓子，“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我得找时间去清算一下。”
“你们不兴记账嘛？你作为头儿还用得着去清算钱财啊？”
“我的意思是清算账薄，不是钱财。”
“怎的，就几本账簿还要清算很久不成？”秦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起码要清算三个月吧。”
秦冉的下巴快要落在地上了。
“全、全是进项么？”
“嗯。”沈辞满眼嘚瑟。
“牛逼！你这恐怕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吧？”
“买下一个国绰绰有余，不过——”沈辞换了个舒适的坐姿，“我不稀罕，那多没趣啊，还不如我的枯月山庄有意思。”
秦冉虽然提前晓得沈辞有钱，但是今日从他口中听出了大概数字之后，就被惊得久久不能平静。
难怪难怪，想想汉白玉是多么名贵的玉石啊，就搁现代来说，那一个小小汉白玉吊坠都要卖不少钱，实在难以估计那四根汉白玉柱子要花多少钱了。
沈辞不是土豪。
沈辞是亿万富翁！
今日这个晚宴其实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燕家庄庄主燕南天作为邑城商业巨鳄，他做东请客，请了许多在商圈里叫得上名字的商人来吃宴，其中不止邑城人士。
几番客套话之后，大家便开始饮酒作乐，秦冉觉得无聊至极。
全是一群油腻大叔老头，没什么看头，唯一养眼之处便是那舞池中央的妖艳美姬了。
倏然，沈辞给了她一眼神，秦冉就随着他的动作尾随着他走了出去。
“我们这是要溜走嘛？”
“不，我们去见一个‘贵客’。”秦冉听清了沈辞话里被他特意咬重的字眼。
燕家庄也是出奇的大，他们翻过了两座山。
山路有些陡峭，晚上又视物不清，若赶上下雨打雷，对于秦冉而言那可就太危险了。
不过好在沈辞轻功极好，哪怕搂着秦冉也毫不费力。
沈辞辨了一下方向，顺着西侧林子走了下去。
飞了半天的山路，终于见到山坡的上面，出现一星灯火。
一栋房屋，掩映在稀疏的树木之间。
这是一间木屋。
木屋很简陋，只由毛竹和原木搭建而成，虽然是暗夜之中，仍可看到木屋的外表有些陈旧，但还算整洁。
它的吗门前挂了一只白色灯笼，诡异的光在孤山的映衬之下显得恐怖森然。
“我们进去。”
屋内有张方桌，桌上搁着一只蜡烛。
“可有查到去向？”只见房内还背对着他们站了一个人，看其背影年岁不大，闻其声音是个年轻人。
秦冉有个习惯，在没搞清楚情况的时候断然不会说话。
身畔之人却开了口。
“果然是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