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娘长叹了一口气,突然爆发道:“还不是姓江的那些混蛋!你逃了之后,那尚书郎江宽找不到人为他儿子报仇雪恨,就将恨撒给了村子,不但毁了你的住处,更是毁了我们的桃山,麦田,我们种回去,他就派人来再毁,这样反复几次,我们也不敢再种了!村里的人本来就是世代务农,没有了山和地,有力气的年轻人只能选择外出做工,村里只留下一些像我这样没用的老人家!”
孟浅夕满怀的愧意:“对不起,顾大娘,是我连累你们了!”
顾大娘轻轻地摇头:“孩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一向热心肠我们都知道,村里的孩子没饭吃你就让他们到你家吃饭,哪家人需要搭把手你也从来不拒绝,虽然你来村子里的时间不长,但谁不知道你的那份热心啊?要说连累倒是我连累你了,你要不是为了我讨个公道,也就不会得罪那江力,更不会惹来那等徒浪子上门,害得你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不得不四处逃亡!”
顾大娘的理解倒是让她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她又说道:“顾大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毛病,改不了的,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教训江力一番,现在我的罪名已经摆脱,不再需要逃亡,倒是你,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大娘略提了提手中的篮子,哀愁地说道:“没有办法,本来该是到收成的时候了,可是我们没有东西可收,自然也就换不回粮食,我只能靠着去山上摘点野菜过日子!”
“晴好,把钱袋给我!”晴好将钱袋递上去,孟浅夕将钱袋塞给了顾大娘,“顾大娘,这些钱你收好,回去买些米粮,若以后还有什么需求,就到长安城的骠骑将军府找我!”
“骠骑将军府?”顾大娘一愣,这样的地方是她一个糟老婆子能去的吗?
孟浅夕知道顾大娘的顾虑,忙解释道:“是啊,阿狂他当了将军了,我现在也住在那里,你不要害怕,我会为你为整个村子讨回公道,不用害怕江家那伙人,这个世上还容不得他们这样为非作歹!”
“谢谢你了,姑娘!”顾大娘这才才能安心手下钱。
“大娘,别跟我客气,对了,我还想向你打听打听,成家,他们……”孟浅夕欲言又止,成家现在已然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哎!”听到成家,顾大娘又是叹气,“成俊的死讯传来,成家老头子受不了打击,当场就倒下了,就再没有起来过,两父子就这么一前一后离开了人世!”
孟浅夕的心又是一震,她虽然不喜欢贪婪的成蕉,但是成俊因她而死,成蕉又因为儿子而猝死,这一切跟她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是她害得成家一家人家破人亡。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才存在,是这么的可恶,不仅没有帮到别人,反倒使别人因她而死。
顾大娘知道她自责,宽慰她道:“孩子,不要自责,这一切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欺男霸女的恶徒!”
“那阿绿呢?阿绿到哪里去了?”成家还有一个女儿的啊,失去了父兄的守护,成绿又该怎么办?
“她在村子里也呆不下去了,听说她在长安城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顾大娘的语气了有着深深的无奈。
“阿绿她的性子其实也是心高气傲的,给人家当丫鬟能行吗?”孟浅夕担心起来。
“生活所迫,有什么办法?”顾大娘反问。
“那你可知道阿绿在哪家府上做活?”孟浅夕打听道。
顾大娘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走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我知道了,那成俊和他爹的墓在哪里?”成家因她而败,她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至少要去祭拜他们。
顾大娘往山头上一指,说道:“成绿将他们埋在他们家的桃山上,你去看看吧!”
听了顾大娘的话,孟浅夕便领着晴好上山了,在一片桃花树桩中,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两个孤零零的坟墓,就是成家父子的墓无疑。
墓头很干净,还摆放着香炉和果碟,看来成绿经常来祭拜他们。
“阿俊,我回来了!”只这一句话,她已经开始哽咽,泪像珠子断线,啪嗒啪嗒地往外落,成俊万箭穿心的样子经常在她梦里出现,他口吐鲜血,满身伤痕,有时也会梦到他们在成家村快乐地生活着的时候,梦里的成俊依然是那么温和那么善良。
“成大伯,阿俊,对不起,是我的出现打破了你们生活的平衡,也是我害你们是去了性命,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能力再挽回你们的性命,但是我知道,成大伯,你身为一村之长,必然不忍心看到村民们都过着这样黯淡的生活,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成家村恢复以前的模样,开满桃花,长满麦苗,让大家都和和乐乐地回来过日子,阿绿的终身我也会负责,决不让她孤苦伶仃地活着。”她蹲下身,拔去墓前新长出来的杂草。
“你来干什么?”这是一句冷漠的质问声。
“阿绿?”孟浅夕有一瞬间的惊喜,成绿提着小篮子,就站在不远处,她回答道:“我来看看阿俊,阿绿,你还好吗?”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还有脸来!我哥和我爹就是被你克死的,你这个扫把星!你滚!”成绿愤愤不平地走过来,两只眼睛像是要喷火。
“阿绿,你不要这么生气,以后我会代替你哥哥和你爹爹照顾你,你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我会像亲姐姐一样,对你的终身负责!”孟浅夕完全理解她对自己的憎恨,她无心伤人,可是别人却因她而死。
成绿双手叉腰,一副不屑的样子:“我呸!谁要你负责,我有手有脚还怕会死在大街上不成?”
孟浅夕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为你们家尽一点绵薄之力!”
成绿依然摇头,语气冷冰:“不必了,你不过是想利用我来弥补你心里的愧疚罢了,快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阿绿,你现在在哪里做活?”孟浅夕问,总该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