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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警告

八月十六,巳初,天晴,微风,小五站在西风楼后院小楼上,开窗凭栏,默默远眺玉心湖在阳光下波光如银…

房门轻开,秀城手执折扇走了进来,“小五,叫我来何事,阿遥呢?”

小五慢慢转过身来,窗外的阳光照亮他未施粉黛的脸庞,轻风拂过他如墨的黑发,一身淡绿色纱衣更显的他清新如春天的嫩芽…

秀城看的赏心悦目,微笑望着他,小五眼中似有纠结,欲说还休,两人相对半晌,小五垂目“坐吧!”

秀城依言坐下,看着小五执壶倒茶…

“她…,还好吗?”小五终于问出了口

“嗯,”秀城点头“毒发的虽快,毒性却不很烈,御医来的快,灌了两碗药便没事了,说来也巧,中毒前喂了她半碗绿豆水,把毒稀释了大半,御医说胃肠有损伤,需每日服用软食调养,若饮食得当,半年后应无碍了!”

小五抓着杯子,指节发白“你退婚吧!…她不情愿!”

秀城笑笑“无妨,你不必多虑,昨天我回家和祖父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婚期提前,年底前娶她过门!”

小五一愣“你!你不嫌弃?”

秀城一摊手“为何嫌弃?这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从水里捞起来的媳妇!”

“秀城,你莫要玩笑!落水之事本就偶然,你不必当真!”小五急道“你放手吧!半年后我就可以和陆遥解除婚约,我自由了就能带她走!”

“带她走?去哪里?你自己都身如浮萍,无依无靠,还带着她?你真忍心让她和你一起离乡背井,到处飘泊?”秀城不急不徐,声音温和,却寸步不让!

“那是我们的事,本就与你无关!你没必要把一辈子都搭进来!”

秀城摇摇头“晚了,小五!事已成局,我若反悔便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她也成了京城的笑柄!而且…”秀城低头看了看杯中淡绿的茶色“嘉楠公主也很难缠,所以不是我救了她,是她,救了我!”

小五心中了然,局势已定,只觉无力挽回!沉默半晌,颓然道“成亲后,我送你几个丫头在房里侍候吧!”

秀城苦笑:“不用,我家祖训,不给子孙置通房,娶妻不可收房陪嫁的丫头,年过40无子,方可纳妾!”

小五道:“那是正常娶妻,三小姐的情况只怕不能,不能…”他顿了顿“总不能委屈了你!”

秀城拍拍他:“你放心!委屈不了!我很有耐心的,夫妻之间慢慢相处,才有情趣!”歪头看着小五

小五反应过来,脸一红“不害臊!”

秀城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的,反正我还年轻,急什么!”他看小五眼光如刀,忙转话题“阿遥呢?”

“进宫了,昨天皇上赐了月饼,今天一大早谢恩去了,顺便瞧瞧陆娘娘!”

“哦!那我先走了,我安排了人修园子,得盯着,你回头告诉阿遥,我想要他南院里的那棵老桂花树!”

小五不解“你要棵桂花树做什么?”

“酿桂花酒,做桂花糕吃啊!”秀城眨眨眼

皇上最近很忙,入夏以来黄河两次泛滥决堤,西南方大雨连绵十数天,导致云南多处泥湿流吞没农房,南方亦是如此,多处湖泊泛滥,淹没农田…

因此今年皇上未带人去避暑山庄,几乎每日都与臣工商议如何治理灾情,防止疫情!

书案上奏折堆积如山,皇上只说了一句“留下用午膳吧!”,陆遥便磕头谢恩退出御书房,既然帮不上忙,至少不会添乱!让小太监抬着满满一箱子从南市淘来的小玩意儿,去往琦兰宫。

世昀又长高了,玉慈能踢40多下毽子了,姐姐做了冰饮,院子里又种了几棵玉兰树…

陆遥坐在殿里喝着冰饮,世昀和玉慈在他送来的箱子里找到了脑袋会动的小老头不倒翁,没开刃的蒙古小刀,两个孩子舅舅长,舅舅短的叫着,互相比划着手里的东西,陆双华笑着给他们剥葡萄“那个庄姑娘侍候的可还好?”

陆遥笑笑“嗯”

“你喜欢就好!我和皇上商量了一下,等今年秋闱后,在举子们的家族中给你找个合适的姑娘,家底薄的不要紧,皇上多赐点产业就是了…”既然世家大族无望,就从小家族中寻找,扶植几年也能成点气候,往往小家族看到这点会愿意联姻

陆遥摇摇头“不用了,庄姑娘现在把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府里的人也服她!”

陆双华以为他们现在正在情浓时,也不勉强“表叔和阿川怎样了?好多年没见了!”

“表叔身体很好,阿川武艺也不错,这次秋闱如果顺利,能进殿试,有了功名,皇上再赏个官职,我就能带他进来看你了!”

“真的?”陆双华眼睛瞪的大大的“你这么有把握?”

陆遥挠挠头“有七成吧!”

陆双华开心“那我等着,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六岁,比玉慈高一点”

“现在比我都高了,一顿饭吃四个大馒头,自己喝一锅粥!”

“真的?表叔有福气了!我又多了个好弟弟!”

“嗯,我们商量了,等他们在京城的生意稳定了,就把表婶接来,到时候你就求皇上恩典,让她不时进宫陪你说说话!”

“好好!”陆双华激动的流下泪来!自己和弟弟在宫中、京城,势单力薄,如果表婶来了,自己也有人说说知心话!倘若阿川成器,就多了个助力!

陆双华脑子里立刻把京城家世差不多的姑娘都过了一遍!“得给阿川找个家风好的!”

陆遥头疼“姐!你能不能等他中了再想啊!我一大早进宫还饿着咧!”一口把姐姐剥的葡萄吞了半碗!

“哦,对对!传膳!”

一刻钟后,佳肴美味铺了一桌,世昀拿着小勺颤颤巍巍的给陆遥添菜,玉慈细心的把鱼刺挑去,只剩净肉夹给舅舅!

陆双华心里感叹“姑舅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用过膳,陆遥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散步消食,一会飞身上树捉只蝉给他们玩,一会三个人蹲着看蚂蚁洞…

陆双华则打开库房,找出一堆衣料,玉佩,扇套等物,装了满满当当两大箱子“阿川以后交际都用得上!”好象阿川已经中了一样!

陆遥随她折腾,高兴就好!

宫人禀告“沈嫔娘娘到!”

陆双华道“快请!”陆遥忙进内室回避!

怀了三个月身孕的沈嫔娘娘带人进院施礼,陆双华拉着她的手进屋“这么热的天怎么还来?快进屋,来人,上果茶!”孕妇不能喝茶,陆双华细心,给她备了水果泡的茶。

沈嫔今年17岁,是沈阁老最小的一个庶女,面容姣好,体态轻盈,很得皇上喜欢!

“今年是真热啊,过了中秋也不见凉爽!皇上忙着国事,我又没事可做,想着趁现在肚子还不大,多来姐姐这走走!”

“好”陆双华温柔笑道“多走动对孩子也好,将来生的时候也顺畅!”

沈嫔点点头,侧目看到一口大箱子“这是…”

“哦,我弟弟来了,给孩子们带了点东西!”

沈嫔眼睛一亮,“我能看看吗?”陆双华点头

东瀛的布偶,上发条会跑的小马,陶土的泥娃娃……沈嫔一件件拿起来看,简直爱不释手!

“没进宫前,家里的哥哥们常送我外面好玩的东西,入了宫就再没送过了!”

陆双华摇摇头,心中想“毕竟才十七岁,还有点孩子气呢!”

“你若喜欢,就挑几件拿去玩吧!”

沈嫔不好意思起来:“这是小王爷送公主和三皇子的,多不好意思…”

陆双华笑道:“没什么的,喜欢就拿去玩吧!”

“嗯!”沈嫔高高兴兴挑了一个木雕的小猴子,她属猴。

沈嫔走后,陆遥从内室出来,看了看她走的方向“她常来吗?”

“也不常来,前几个月刚坐胎,就没出来走动过…”

陆遥低头思忖“她是沈阁老之女,姐姐与她不宜走的太近!”

陆双华点点头“好,听你的!”

陆遥正想告辞,小陈公公来传“小王爷,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你!”陆遥忙随他前去

御书房里大臣们已离去,皇上在书房后厅正用茶点。

陆遥跪拜,皇上问道:“用膳了吗?”

“用过了!”

“嗯,坐下,看看这个!”

皇上递过一封奏折,上有拆开的火漆,是封密折,上写三月前西北扈伦部老族长病逝,其长子木格海继位,二子河卓欲取而代之发动叛变,失败后逃亡,七月初有探子报河卓出现在京城!令人围捕不得而失踪,后发现河卓曾与通达商行有来往,(通达商行就是陆遥的产业之一)发现商行收了河卓一批皮草,以后却再无消息!

陆遥看完,想了想:“好象是有这么件事,伙计以为只是一些蒙古人卖北货,货还不错,就收了,以后那些人就没来过,东西我看了,有几张完整的熊皮和豹子皮!”

皇上端茶喝了口“嗯,你既知道,朕就不多说了,这封密折是大理司单独呈上来的,若经过御史之手,你知道后果!”御史有监督百官,帮天子阅览奏折之责!

陆遥忙起身“陆遥知道!”

皇上盯着他:“朝廷现在事多,各处灾情不断,又开秋闱,臣工们皆全力以赴,你,莫要给我添乱!”

陆遥跪地:“臣不敢!”

皇上站起身来,摇头一笑“还有你陆小王爷不敢的事?”踢他一脚“起来吧!说说你那个表弟,想要个什么安排?”向外走去

陆遥一听,立马爬起来跟上,嘻皮笑脸的“我兄弟阿川,那可错不了!皇上尽管放一百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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