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病人血压急速下降。”
护士慌忙地对正在做手术的年轻医生说。
医生看了一眼血压显示屏,沉着地说:“二十毫克多巴胺。”
护士麻利地照做了,可是病人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血压已经降低到了五十。
“许医生,血压五十,病人出现了休克症状。”
在手术室外的观察区,神经外科主任李化麟和他的得意门生陆哲正怀着忐忑的心看着这场手术。
当病人出现休克症状时,陆哲捏了一把汗。
李化麟皱着眉头念道:“加大血容量。”
“加大血容量,纠正酸中毒。”医生的声音依旧沉稳。
看不见他口罩下是什么表情,一双明眸透露出的满是坚毅和冷静。
这是他回国后的第一台手术,意义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主任,会不会太冒险了?”陆哲道。
“什么?”
“我是说,这台手术的难度相当大,许晨阳他毕竟没有多少经验,让他主刀,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化麟微微笑道:“都是这么过来的,况且,许晨阳的专业技术和应变能力都很强,应该不成问题。”
陆哲没再说什么。
“准备缝合,纱布。”
护士快速地将纱布递给他。
许晨阳动作熟练地开始缝合,过程流畅,没有丝毫疏漏,在缝第九针的时候,他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睛无比干涩。
他已经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地工作,手术前就疲惫得不行,而这台手术进行了四个半小时,耗费了他大量精力。
尽管如此,许晨阳依然坚持完成了这台手术的收尾工作。
放下手术刀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
因为这台手术,许晨阳可谓是一战成名,神外的同行也对他有所改观。
许晨阳是两个月前回的国,以医学博士的身份被盛康医院录用,因为进来得太容易,很多同行是不服气的。加上他因为长得好看,吸引了很多“病人”,医院上下更看不惯他了。
“他把咱医院当成娱乐圈啊?搞笑。”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关系户,听说关系还挺硬。”
“这不明摆着吗?”
“医学博士,呵呵,我们医院什么时候缺过博士。”
……
这些话,许晨阳每天都能听到,说不生气,不难受是假的,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淡然处之。
那天,李化麟把许晨阳叫到办公室谈话。
“晨阳,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吗?”
“谢谢李主任关心,我……挺习惯的。”许晨阳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微微闪烁,他笑了笑。
“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李叔吧,叫李主任怪生分的。”
“好。”
李化麟是许晨阳的父亲许商霖的学生,这层关系几乎没有人知道。事实上,不同于富二代,许晨阳的家庭背景对外是保密的,至少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不会有人敢诋毁他。
“关于袁正的手术,我们讨论后决定让你来主刀。”
“让我主刀?”
“怎么,没信心了?”
“那倒不是,我没问题,只是病人的家属可能不同意。”
“你担心的没错,袁正的妻子一听说给他老公做手术的是个年轻医生,说什么都不同意,但是经过我的开导,她同意了。”
“李叔,你就那么相信我?”
“当然相信,你在英国学习了九年,六年进修,三年实战,在神外这方面是一流水平,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借这台手术,也可以堵一堵他们的嘴,免得他们总说你这个那个的。”
“谢谢李叔。”
之前,许晨阳差不多处处被人瞧不起,被孤立。而现在,同行对他刮目相看,有的甚至主动跟他交朋友。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陆哲不再是众多小护士心里的白马王子,因为她们发现,无论是样貌、性格还是学历,许晨阳丝毫不输陆哲。
许晨阳不仅医术高明,待人还很好,有时侯即便下班了也会为了病人晚一些走。
来神经外科看病的人都想挂许晨阳的号,由于病人太多,他实在忙不过来,院方就强制性地让病人挂其他医生的号。
久了之后,同行都觉得许晨阳这人真的不错,之前的不满与质疑之声渐渐平息,想跟他做朋友的人越来越多。
只有陆哲例外,陆哲这人太好强,不能容忍自己比别人差劲,自然就对许晨阳没什么好感。有时侯,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陆哲改变了态度。
那天上午,整个医院都在传一个消息---许晨阳医生晕倒了。
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不堪重负,刚下手术台就晕倒了,把护士们吓了一跳。
好在有惊无险,五六分钟过后许晨阳就醒了过来。
陆哲被许晨阳的这种敬业精神折服,放下了心里的偏见,本来想去找他询问情况,但是他刚好被李主任叫去了。
“晨阳,你怎么回事?”李化麟道。
“就是这几天有点累而已,没什么事。”
“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照顾,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病人负责,要是你晕倒在手术台上怎么办?”
“不会的,李叔。”
“唉!”李化麟长叹一声,“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你知道吗?”
“知道。”
“今天你就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上班。”
“李叔,我没问题的。”
“你什么没问题?”李化麟有些愠怒地说,“难道非要我把你晕倒的事告诉你母亲吗?”
“别,我回去就是了,你别告诉她。”
说着,许晨阳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化麟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许晨阳回过头说。
“晨阳,别因为你父亲的事,把自己逼得太紧。”
李化麟这简短的一句话可谓是语重心长,许晨阳闻言,眼神立刻黯淡下来,他没有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些年,许晨阳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论多累他都要当医生,为的就是让更多的人免受病痛的折磨,不要像他父亲一样,生命的尽头依然承受着痛苦。
由于回家住很不方便,许晨阳的哥哥许晨骏就为他在城区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起初许晨阳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他也难得打理。
“一个人住着嫌大就找个女朋友一起啊。”这是许晨骏的原话,许晨阳很无语,他哥逼婚已经逼到了一种境界。
“那我还是一个人住着吧。”
……
“喂,找我什么事啊?”唐婉一边走路一边听电话,语气有些生硬。
电话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好的我送你,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你这话说的,我有答应让你送吗?况且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能一个人回去了?”
“可……”
“聂思远,你最好不要老是来打扰我,听到了吗?”
“那可不行,我们以后可是要一起生活的,你应该适应。”
“我适应个鬼呀!谁要跟你一起生活?”
“唐董可是亲口同意的。”
“那你跟他结婚去呗。”
“……”
唐婉愤怒地挂了电话,柳眉微皱:“神经病呀,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结婚了?”
唐婉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唐婉刚回头看,一辆蓝色的赛摩就飞一般地向她冲过来。
“啊---”完全来不及反应,唐婉被摩托车“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草坪上,手机飞出老远。
手腕处立刻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唐婉勉强支撑起身体,发现手上全是血。
这一幕刚好被开车经过的许晨阳看见,他立刻下车跑过去。
“没事吧?”许晨阳一边扶起她,一边询问。
这个时候能碰到好心人真不容易。唐婉一抬头,首先看见的是一双清澈的眉眼,再往下唇红齿白,俊美非凡。
许晨阳扶起她,他温热的呼吸就散落在她的脸上,好似阳光星星点点地落下来。